李曜驰甩开了周霜林的手,从那足足高有两米的台子上一跃而下。
台子实在是太高了,李曜驰又跳的急,身体落地的时候,脚踝被生生的崴了一下。
那种疼痛动一下就像是在抽筋扒髓,李曜驰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穿过周围拥挤的人群,推开挡在他的身边的人,连桌子都撞翻了两三个,从宴会厅的最前面一直跑到了宴会厅的最后面。
他的速度飞快,仿佛是眨眼之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呼吸急促的冲到方玉泽的身前。
香槟杯碎了一地,浅黄色的酒液伴随着无数玻璃的碎片,到处都闪着晶莹的碎光。
李曜驰的膝盖跪在玻璃碴子上,将方玉泽抱在怀里,他双手颤抖,晃动着手臂妄图唤醒方玉泽,喊着:“方玉泽,方玉泽!”
之前方玉泽不是没有低血糖晕倒过,但是这次方玉泽的晕倒和之前都不一样。
他的脸贴在李曜驰的怀里,后脑无力的朝后倒,无论李曜驰怎么晃动他,他都像是一朵随风飘落的花瓣,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只会随着李曜驰的力道飘动。
垂在身侧的手自然的摊开,掌心被碎片刺破了一道血痕,鲜红的血顺着他纤瘦的掌心流入地面,汇入浅黄的酒液中缓缓散开。
红的触目惊心,看着痛的要命,可是方玉泽的指尖却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胸口都没有明显的起伏。
在那一刻李曜驰的脑子一片空白,脸色瞬间失了血色,他手指颤抖的抬起来,正要放到方玉泽的鼻尖处试探鼻息。
这个时候忽然有个人将他大力推开,李曜驰猝不及防,被那个力道猛地推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手掌刺入了尖利的玻璃片。
是祁方焱,他看见祁方焱跪在地上,很熟练的摸着方玉泽的颈动脉。
下一秒,祁方焱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抬头冲着人群高喊道:“快叫医生!快叫医生!这里有人心脏骤停!方玉泽有心脏病!他有心脏病————”
祁方焱喊得脸色通红,震动了整个宴会厅。
在喊出的那一秒,宴会厅瞬间就乱了,立刻有人跑出去喊医生。
“快去喊医生!快去!”
“医生!医生————”
“打救护车,打救护车!”
宴会厅的人群人影纷乱,各路人都慌张的在喊医生。
这种高档的宴会都会自备医务人员,同时李家的私人医生也在,以防特殊情况发生,医生赶来的很快,不到半分钟就带着医药箱冲进了宴会厅。
李曜驰坐在地上,耳朵一阵阵的轰鸣,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耳边从远处一直回荡的祁方焱的最后一句话。
心脏骤停......
方玉泽心脏骤停了......
他有心脏病......
他有心脏病......
他有心脏病......
.......
李曜驰的呼吸愈发急促,脑袋混沌的好像蒙了一层薄膜,居然让他一时之间变成了傻子,想不明白心脏骤停和心脏病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紧盯着方玉泽,望着几个医生围在方玉泽的身边,面色凝重,一遍遍的在给方玉泽按压心脏。
方玉泽纤瘦的身体随着按压的力道而动,没有一点自主反应,曾经那么高傲的人,曾经那个被他抱在怀里,就连磕都不舍得磕一下的人,现在却躺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手上被玻璃划破的血晕染了地面,像是一条不会动鱼任人摆动,永远整洁漂亮的西装也变得又脏又乱。
李曜驰好像不会呼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救护车来了,一行人推着担架将方玉泽抱了上去,人群也随着担架朝外面涌动。
李曜驰艰难的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朝着方玉泽的方向走。
他的脚崴了,身上又扎入了玻璃碎片,走路不稳,可即便是如此,等到他看见救护车的大门要关住的时候,他却是挤开众人,猛地冲了上前,手探入将要闭合的救护车大门中,狠狠的被夹了一下。
护士吓得立刻推开了门,说:“你做什么?!”
李曜驰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吓人,与刚才站在高台光鲜的李公子判若两人。
他的衣服凌乱,沾满了地上肮脏的酒液,手上和膝盖上被玻璃扎的冒着细血,脸色苍白,眼睛红的滴血,像是一个厉鬼一样,他仰着头,声音嘶哑对护士,说:“我要和他一起......”
护士转过头看向了祁方焱,祁方焱坐在救护车旁边的位置,点了点头,于是护士敞开车门将李曜驰放了上来。
救护车启动急速的朝着医院开去,祁方焱全程都在打电话,他的语气急促,又是联系医生,又是朝着电话里的人快速的讲述着方玉泽的病情。
李曜驰不懂医术,也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医学名称,他坐在方玉泽的身边,望着方玉泽的身体上被贴在各种各样的检测仪器。
经过刚刚医生的一番抢救,心电检测仪上已经有了心跳的浮动,但是极其微弱,就像是细小的波浪,一下下的波动,同时也印证着此时方玉泽正在生死线上徘徊,生命体征很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方玉泽晕倒到现在还不足十分钟,好像是在做梦。
李曜驰抬起双手,动作很轻的捧住了方玉泽垂在床沿的手,方玉泽的手生的很漂亮,细长白皙,随着李曜驰的动作,手腕无力的垂在他宽大的掌心里。
李曜驰小心的像是捧着一块易碎的雪,他轻轻的握着方玉泽的手,妄图以此来感受抓住方玉泽,感受着方玉泽的体温。
可是没有温度,方玉泽的手好凉,比他之前每一次暖着方玉泽的手都要凉,一下就凉到了心里。
李曜驰垂下了眼睛,用衣袖轻轻的蹭着方玉泽手掌的血迹,他怕自己手上的玻璃碴子会扎到方玉泽的手,就连握着方玉泽的手腕都是隔着一层衣服,即便是他手上扎的玻璃比方玉泽还要深,此时却是察觉不到自己的痛。
他只是觉得,方玉泽的手那么漂亮,那么纤瘦,完美的像是一个艺术品,脆弱的让人不舍得碰。
之前在家里,别说让方玉泽洗衣做饭了,就连喝饮料,他都不舍得让方玉泽用手指扣开易拉罐的拉环,都是他将瓶子打开,饮料倒到玻璃杯里,送到方玉泽的嘴边。
没什么原因,方玉泽在他心里生来就是要被捧着的,即使后来他们俩个人闹翻了,他被方玉泽软禁在别墅里,满心的烦闷和不耐,他也没有舍得委屈过方玉泽。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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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将方玉泽送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里,很巧就是吴林奇所在的医院。
吴林奇和一群治疗心脏病的专家早已经接到祁方焱的电话,做好准备在医院楼下候着了。
救护车一到,那些医生护士立刻冲上前,将方玉泽推到了医院五楼的抢救室。
吴林奇之前给方玉泽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很了解方玉泽的身体和心脏情况,所以即便吴林奇不是心脏手术专家,也还是随着那些医生一起进了手术室。
方玉泽心脏病的情况紧急,大家甚至都顾不上多说一句话,李曜驰也没有来得及多看方玉泽一眼,方玉泽就已经推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的大门关上,门上的大灯亮起,祁方焱和李曜驰都被隔绝在抢救室外面等着。
两个人都喘着粗气,心乱如麻,慌得累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出十分钟,宴会厅里有些和方玉泽关系要好的人也随后赶到了医院里,李敞也来了,他慌慌张张的跑到两个人的身前,目光先是望向李曜驰,可是在看见李曜驰现在的状态之后,他还是选择问祁方焱:“泽哥现在怎么样了?”
方玉泽刚刚进抢救室,估计手术都没开始,他们这些外面的人哪里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祁方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脑勺靠到墙壁上说:“才进抢救室,还不知道情况......”
李敞重重的叹了口气,急的来回转了两圈,又气急败坏的转过身对祁方焱说:“你说说你,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泽哥有心脏病啊,这多危险啊,今天这么突然,早知道我就告诉我堂弟低调一点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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