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驰一个人在手术室外面,大约是等了半个小时,祁方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谁通知的他,他一进走廊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李曜驰:“怎么回事?”
李曜驰手肘撑着膝盖上,躬着身子,没有看祁方焱,而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地面,过了几秒,才声音低哑的说:“吐血。”
祁方焱眉头一皱,又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李曜驰说:“不知道。”
“.......”
良久的沉默之后,祁方焱也坐在一旁等待,已经是深夜,祁方焱怕大半夜的给方家打电话会吓到两个老人,于是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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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驰坐在手术室的外面,眼前不断的闪过刚刚方玉泽的咳嗽着喷出血的那一幕。
血瞬间渲染了整个氧气面罩,又顺着面罩的缝隙流了出来......
那股甜腥的血味依旧萦绕在鼻尖,仿佛梦魇一般,黏着他不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几天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的时间太久太漫长了,还是因为刚刚方玉泽病发的太突然,触到他心底最痛的那一幕,这次的等待对于李曜驰而言,远比上次还要煎熬。
煎熬的他的心脏吊在钢丝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摔个粉碎。
他真恨不得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人是他自己,而不是方玉泽......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重新打开,祁方焱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询问:“医生,方玉泽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曜驰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坐在位置上,抬眸眼睛血红的望向医生,连站起来询问的力气和勇气都没有。
医生摘下口罩,推了推鼻梁的眼镜,说:“万幸不是手术伤口内出血,也不是肺部的问题,是药物刺激下胃出血,血已经止住了,未来的几天需要静养。”
这个医生说话干练,面无表情的说完话后便大步朝前走,随后吴林奇也出来了,他走到祁方焱的面前拍了拍肩膀说:“没事,没事,没事.......”
三句没事,说完之后吴林奇自己也长舒了一口气,算是彻底放下心。
而后他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李曜驰,点了点头,肯定的对他说:“没事了。”
这一句话像是李曜驰的免罪金牌,他闭上了血红的眼睛,垂下头一动不动良久,最后双手用力的搓了搓脸,重重的深吸一口气。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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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泽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还是需要在ICU里观察几天。
李曜驰站在ICU外面,从玻璃处望着病房里的方玉泽,还是不放心,转过头问吴林奇:“真的没事吗.......”
吴林奇拍了拍李曜驰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一般人看见病人吐血都会很害怕,但是他的胃出血已经止住,我们给他全面检查过了,没有其他的出血点,各项指标也都在可控范围内,放心吧。”
放心?
他怎么能放心......
谁也没有经历过当初他经历的事情,更不会明白堂堂一个李氏集团的总裁,怎么会遇到点异常情况就惊慌失措。
这是第三次了,他每每在医院里失去挚亲,如同指尖握不住的流沙,拼命的握住手想要挽留,却抓也抓不住。
一次又一次,所以这一次他太害怕方玉泽会离开他.......
当初他以为方玉泽醒了,一切就好了,可谁知他的心刚放下一点,又被狠狠地碾在地上。
这样的大起大落,让他不敢再放下心,即便是医生和朋友数次的对他保证和宽慰,他还是不放心,生怕这一切又会破碎,所以他心里的那根弦时时刻刻的都紧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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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方玉泽躺在ICU的时间长,为了保险起见,医生一共让他在ICU里面观察四天。
在这四天里,李曜驰也没闲着,李司霆进行了骨髓移植手术,这场手术也是一场大手术,迫不得已,李曜驰在方玉泽这里驻守了几天几夜,终于是舍得挪窝了。
方家的人守着方玉泽,他作为李家的掌舵人,在这种时候必须在医院里等着他爷爷。
这场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万幸,手术很成功,剩下的时间主要是观察骨髓的排异反应。
李司霆和骨髓移植者的骨髓配型程度高,做完手术后李司霆状态很不错,吃饭睡觉都没有什么异常,不良反应较少,这也让李曜驰松了一口气。
李司霆那边主要由于清和李敞照顾着,人多了反而还碍事。
这段时间李曜驰天天两个医院来回跑,两个病人都要看,忙的恨不得把自己给劈成两半。
李司霆和于清也看出来李曜驰的心不在焉,于是于清对李曜驰说:“走吧,这里要不了这么多人,你在这里一会一个电话一会一个电话,还吵着你爷爷休息了。”
李曜驰望着于清没动。
于情又推了他两下说:“走吧走吧,有事我叫你,让我们老两口清净点吧。”
两个老人善意地把李曜驰“赶”了出去,李曜驰便又回方玉泽身边守着了。
到了第四天的下午,经过医生检查方玉泽的各项体征已经稳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连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也撤掉了,李曜驰不放心的问吴林奇:“他为什么还没醒?”
吴林奇解释说:“他做了一场大手术,又胃部出血,身体很虚弱,现在这种状态也是他在恢复体力,不用太担心。”
李曜驰是半点都不信吴林奇口中的不用担心,又结结实实的在方玉泽身边守了两天。
一直到第七天的晚上,李曜驰守在方玉泽的病房里,保姆过来给他送了一顿晚饭,李曜驰没什么胃口,晚饭就一直放着床头柜上,从温热一直放到冰凉。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李曜驰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的饭盒。
饭菜浪费了可惜,李曜驰打开餐盒囫囵的扒拉了两口,将餐盒清理到一旁,站起身拿起水杯仰头喝了一口水,等他低下头时手上的动作却猛的一顿,慢慢转过头望向方玉泽。
方玉泽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那双深黑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啪————
水杯摔在地上,水液和碎片飞溅了一地。
这么久的煎熬和等待终于看见了光,李曜驰扑到床边,大力的将床撞的晃悠了一下。
“泽哥,你醒了......”李曜驰单膝跪在地上,水渍将他的膝盖那块布料染湿,他的声音带着颤,浅棕的瞳孔闪着水光望着方玉泽。
怕是又在做梦,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刺痛的袭来,李曜驰才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梦,他紧绷着腮帮子,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放轻了声音问方玉泽:“泽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玉泽没有说话,而是眼眸含水的看了李曜驰好久,看的他眼睛红红的,干裂苍白的嘴巴轻轻动了动,好似是说了几个字,但是却干哑的没有发出声音。
李曜驰看明白了,声音轻柔的问他:“肚子疼吗.......”
随后李曜驰的手伸进被子里,又熟练的探入方玉泽宽大的病号服里,覆在方玉泽胃腹处给方玉泽揉肚子。
方玉泽已经好久没进食了,胃部柔软绵滑,瘪的都凹陷了下去,李曜驰的手盖在上面甚至能够清晰的摸到方玉泽胃袋和肠道里面的动静,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覆盖在上面,甚至不需要用力,只用将手自然的放上去,就能直接隔着方玉泽的肚子直接按到他的腰背。
瘦的让人心疼。
现在的方玉泽太脆弱了,李曜驰需要悠着些力道让自己的手悬在空中给方玉泽揉肚子,
方玉泽的肚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怎么暖都暖不热。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李曜驰给方玉泽揉肚子,即便是方玉泽一直在昏迷中,他也依旧如此。
他早就知道方玉泽肚子不舒服,吴林奇告诉他,虽然方玉泽胃里的出血止住了,但是还没有完全修复,并且每天方玉泽都在不间断的打针,即便是医生已经在尽力用药效最缓和的药物,但是只要是药物怎么会没有刺激性。
更何况是冰凉的液体进入身体,方玉泽又体寒,肯定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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