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杨皓打开了车门。
边牧下车看了看周围,“赵清风的人呢?”
杨皓点了根烟,咬在嘴里含糊道,“这些你不用管,上去吧,他在三楼。”
边牧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进了楼梯间。
他终于看到了几个月没见的程峰。
程峰瘦了很多,半边脸上包着纱布,之前视屏聊天看不出来,他裸露的皮肤上到处都是斑斑驳驳的青紫。
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一副麻木不仁的状态,像是喝醉了,又像是没睡醒。
客厅就跟垃圾场似的,地上到处都滚落着空酒瓶,散发着难闻的酒气。
“程哥,程哥?”边牧连着喊了两句,程峰才慢慢抬起头来。
边牧跨过那些乱糟糟的酒瓶,走了过去。
程峰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小牧?!怎么是你?”
边牧走过来,刚要说话。
程峰突然怒不可遏地站起来,一下就抓住他的胳膊,“你来干什么?!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走,马上走!”
他喝得醉醺醺的,连站都站不稳,还踉跄着把边牧往外推。
边牧按住了他的手,“我不走!我来都来了,走什么啊?”
程峰低吼,“你就安安分分做你的老师,你参和我的事干什么?快回去……”
“不回!”边牧发了狠,用力一推他。
程峰醉醺醺的,力气还拗不过边牧,被直接推倒在沙发上。
边牧气道,“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是不是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出过门?一直在喝酒?赵清风就把你藏起来,什么都不管了吗?”
程峰撑着坐起来,没说话。
边牧怕他被赵清风瞒着,干脆直说了,“程哥,你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吗?沈娴叫人打你他不管,他还带着沈娴到处拜年,还去老师家里……他把你放在哪里啊?”
“程哥,我求你了好不好,别这样作践自己,你跟我回去……”
程峰一声不吭,拿起旁边的酒瓶就喝。
边牧抢过他手上的酒瓶,怒道,“程哥!”
程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连名带姓地喊道,“边牧,你是不是很有优越感,所以总是喜欢来管我的事情?”
“……”边牧愣住了。
程峰脸色很冷,“你现在找了男朋友,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吗?来我这显摆?我是贱,没救了,但我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人!”
“而且你以为你和关野现在很好吗?他知道你的真面目吗?知道你在精神病院待过那么久吗?你自己还有多少事骗着他?你又比我好多少?”
边牧的手抖了一下,瞪着他没有说话。
程峰是最了解他的人,要伤他,也一定能找到最软最痛的位置。
现在……他的生活确实都是虚假的和平。
他瞒着关野,不仅是程峰的事,还有很多事,他没有和关野坦白。
他的安稳,他的幸福,都是空中楼阁,不堪一击。
他和程峰,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爱情的屈服者,自欺欺人的懦夫……
边牧咬了咬牙,脸色发白。
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明白程峰的态度了。
他僵硬地转过身,往外走,走到门边停了一下,但始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开门出去了。
杨皓在外面等着,见他出来就一愣,“谈完了,这么快?”
边牧没说话,直接往外走。
一直到花灯会附近下了车,边牧才说话,“这几天谢谢你帮忙,但以后不用麻烦了。”
杨皓皱眉,“你们闹翻了?”
边牧没接话,他不找程峰,也就不会和赵清风作对,关野也是安全的,就不需要保镖了。
“这几天的费用你算一下吧!我到时候微信发给你。”
杨皓愣了,看着他没动。
边牧微微点头,转身朝花灯会走进去了。
他没有精力在这里逗留,程峰点醒了他,真正岌岌可危的是他自己的生活,而别人的事,他管不了,也无法勉强。
虽然他知道程峰说那些话,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把他气走,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得承担起最终的后果,程峰这么选择,也只能他自己扛着了……
边牧拿出手机,里面很多未接来电,都是关野的。
他正要拨回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老师,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吓死我了!”
“我手机还掉了,幸好捡回来了,要不都不知道怎么找你。”
边牧没说话,直接拉着他,走进了旁边阴暗的树林里,紧紧地抱着他,“关野,我有话和你说。”
关野一愣,赶紧搂了搂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我刚刚是故意走开的,我去找程哥了。”
关野吓得赶紧推开他,上下摸他的身体,“你遇到赵清风了?有没受伤?”
边牧摇头,“没事,我只是去看看程哥,没碰上他。”
关野这才放心了一些,“他怎么样了?”
“他不愿意听我的,以后我也不管了。”
“不管了?真的?”关野一愣,摸了摸他的头,“老师,你没受什么刺激吧?”
“我没事。”边牧抱着他,“关野,你愿意听我讲故事吗?”
“嗯?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
“好啊,快讲,我要听……”
“很长,我们得找个时间,坐下来慢慢讲。”
“哦……”
***
寒假还有一周时间,边牧计划好要和关野坦白一切,这是很好的机会。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回到自己家的当天,关野就开始暴躁了。
关纵打了个电话过来,告诉关野一个惊天霹雳,他后娶那个女人,怀孕了。
关野刚开始猝不及防,后来,直接就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骂他爸和那个女人不要脸,老夫少妻,奸夫淫妇……一通脏话连篇,不堪入耳。
边牧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两人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父子情分,完全就是仇人。
泄愤之后,关野并没有任何好转,而是连着好几天都郁郁寡欢,像是怕控制不住情绪,他连话都不太愿意说。
只是一个劲地缠着边牧亲亲抱抱,动作间也有些粗鲁,又给边牧留下不少印迹。
边牧没找到机会再说他的事,只能默默地陪着。
又过了一天,关野接了个电话,突然凑过来抱着他,“老师,我表妹明天要过来这边玩,没问题吧?”
边牧有点奇怪,“当然没问题,你为什么问我?”
“我明天下午约了凌河,要去见一下壁画的客户,我想你去接一下她。”
边牧僵了一下,“我去不好吧!”
他如果去接到关野的家人,这就意味着间接出柜了,这不行……
他问,“你上次不是说不接壁画了吗?”
关野道“那不是凌河想接吗?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啊!壁画一个人画不完的。”
边牧想了想,还是摇头,“你改个时间吧,先去接人,我还是不出现了。”
关野突然牙尖发力,咬在边牧的脖颈上。
边牧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改不了时间。”关野道。
“不是……”边牧哑声道,“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以前和你说过的。”
当然也还有别的原因,但还没来得及和关野说……
关野继续咬他的脖颈,“不用担心,我表妹从小就怕我,不会乱讲话的。”
边牧奇怪,“怕你?那她为什么还要过来?”
关野哼了一声,“她因为报考大学的事,和家里闹翻了,大过年的,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只能来投奔我啊,哦对,她把她闺蜜也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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