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野惊了,“靠!你也是美院的!”
就程峰这不学无术的混混模样,守着个极其接地气的小烧烤店寸步不移,还一天到晚地喝酒……他以为程峰就只是个南村的当地居民。
程峰看了他一眼,“不可以吗?我是版画系的。”
“那烧烤店和这房子……”
“是从村民手里买的。”
关野看看这样的程峰,又想起边牧也从不画画,觉得不可思议,“你们……都挺特别的啊!”
程峰没理他,低头玩手机。
关野搂了搂边牧松弛下去的肩膀,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你应该比边老师大几届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有共同认识的朋友。”程峰头都没抬。
“谁呀?”关野兴趣来了。
“你不认识。”
关野啧了一声,“你说了我不就认识了吗?”
“我和你不是很熟,为什么要说这些?”
“说说就熟了啊!”
程峰第一次没遇上这种脸皮奇厚的人,忍不住了,“你丫……闭嘴,要不你就出去!”
关野脱口而出,“我出去?那你抱着他睡?”
程峰,“……”不必,谢谢。
关野,“……”不可能!滚远点!
两人都默契地不再说话,低头玩手机。
……
边牧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后脑勺一抽一抽地疼,他忍不住痛呼一声,“唔……”
“边老师!”关野倏然坐直了身体。
“小牧,你怎么样……”程峰也紧张地凑过来。
边牧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又躺在关野怀里,赶紧坐了起来。
关野的怀里一空,不由地有些暗气,这人一醒了就翻脸的本事见涨啊,次次都这样!
边牧眼神微微有点慌乱,“你们……还在这啊!”
程峰问,“你感觉怎么样?”
边牧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没事,我没事!”
关野和程峰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去洗个澡。”边牧抬起头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勉强。
程峰眉心紧皱,“不行,你这样……”
“我们现在就走!”关野突然站了起来,推着程峰就往门外走。
程峰自然不肯走,挣开他的手,压低声道,“你要走就走,推我干什么?我都还没问清楚,他那样我不放心……”
关野才不管他,借着身高优势,直接把人推出门,砰的一声关了门。
“……”程峰怒了,“你有病啊!”
关野毫不在意,把他推到了楼道口,“你没发现他已经绷不住了吗?我们在那他压力更大,还留下干嘛?让他自己先缓缓。”
“可他那样……”
“你不是有钥匙吗?等会再进去就是了!”
“……”程峰一愣,他倒是忘了自己也有钥匙。
关野道,“行了,你去看你的店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程峰想想边牧对关野的态度,像是十分信任,干脆拿出了自己的钥匙递过去,“钥匙给你,等会儿他要是不肯开门,你就直接进去。”
“不用,我有钥匙!”关野从口袋掏出钥匙,扬了扬,“我等会就过去看他。”
程峰一愣,“你怎么有钥匙?”
“我配了钥匙,老师也知道的!”
“……”程峰哑然,他们认识没多久,都到这地步了吗?
关野走到隔壁门口,打开了自己家的门,“行了,你回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程峰盯着他进去的身影,皱起了眉头。
这里原来的租户他也认识,是两个美院的学生。
听那两个学生说,他们的租约根本就还没有到期,关野是花了三倍的租金,硬是把房子要了过来……
他费这么大的劲,是为了追边牧吗?
可这人看起来性子浮躁,不太靠谱,边牧的心思又太重,怎么看也不合适啊……
……
他们出去之后,边牧直接冲进洗手间,打开了花洒。
在急促的水流中,他不停地用香皂揉搓着自己的耳朵,脖颈……试图把那些恶心的感觉洗掉。
太恶心了……
为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出了院,为什么还是无法摆脱那里的阴影……
孙宇杭知道他住院的事,说不定还会挖出更多的东西……要是他把事情说出去,那他以后在美院还能呆下去吗?
哗啦啦的水声中,边牧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大脑仿佛被侵占,孙宇杭狰狞的面目渐渐清晰起来,透过病房小小的玻璃窗,和各种各样疯狂猥琐的面孔挤在一起……
他终于承受不住,抱着脑袋,声嘶力竭地发出一声难以遏制、低沉的嘶吼……
……
“边老师!我过来做饭啦!”关野在外面敲门没人应,就用钥匙开门进来了。
边牧居然还在洗澡。
关野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边老师,你怎么还没洗完?”
里面的水哗哗作响,但没有人应。
他走到洗手间外面敲了敲门,“边老师?要我帮忙吗?”
还是没有声音。
不会……又晕倒了吧!关野心里一紧,猛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他直接就怔住了。
边牧连衣服都没脱,整个人在在花洒的水流下面淋着,不停地搓洗着自己的脖子,脖颈和耳朵已经一片通红,红得仿佛在滴血,连皮都蹭破了……
“你干什么!”关野喊了一声,顾不得那么多,冲进去喷洒的水中,抓住了边牧的手。
他这才发现边牧很不对劲,像是被魇住了,完全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似的,无意识地呢喃着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手控制不住地想搓脖颈……
关野用力抓住他的手,大声道,“别洗了,够了!”
边牧被吼得顿了顿,像是回过神来,缓缓抬眸看着关野,困惑地眨了眨眼,“你怎么在这?”
关野,“……”
问得好。
他也想知道,秋凉瑟瑟,为什么他会在这淋个透顶……
第37章 粉兔子!
关野见边牧回神,松了口气,但还是抱着没松手,“老师,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边牧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在潺潺的水流下面,他的眼泪突然就肆无忌惮地流了出来。
他就是……忍耐太久了。
费尽心机,假装成一个正常人,可如今有人带着他不为人知的过去席卷而来,把他伪装的生活赤裸裸地撕裂开,攫缚他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时刻提醒着,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只是一个自小就被诊断为精神障碍,后来更是在精神病院关了整整一年的精神病人……
……
关野抱着微微颤抖的男人,心都揪起来了,心脏不可遏制地剧烈收缩着。
他看不见边牧的脸,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在哭,无声地,沉默地哭……
边牧平时看着孱弱,但性子却很硬,除了睡觉时反差有点大,清醒的时候几乎看不到他这种崩溃的样子……
关野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也不知怎样张口去哄人,只能一直抱着他。
过了许久,关野才道,“老师,先洗洗吧,不然会感冒的。”
边牧嗯了声,退开了。
关野肩上一空,他怕边牧误会,赶紧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淋太久了会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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