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37)
男人怒吼,抓着他的肩几乎捏碎了他,内心深处的绝望和崩溃被揭开伤疤,暴露在日光下,狠狠地伤了心。
他跑过去,就是认输。
永远地向女人认输!
不能原谅!
唐明玉百般委屈都忍着,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男人无情地提着他的领子掼在地板上,唐明玉扑倒在地,瑟缩地往后爬。男人撕下领带,将他揪着拖到一边,绑到了沙发腿上。
“你以为你是谁?试探我的底线,插手我的私事?妄想左右控制我?还是和一个男人私奔来证明我多么爱你?”
男人瞠目眦裂,像一只受伤的豹子,被逼到了底线。掐住青年脆弱的脖子,残酷地说道:“不。你,只是我豢养的宠物,用来消遣的玩意,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你就是地上的蝼蚁,还配和我说爱?”
唐明玉眼泪掉了下来,如同钳子一般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呼吸,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濒死的那种熟悉的恐惧又席卷了他,从头到脚带起一股激烈的电流,他脸色涨红,几近窒息,拼命想要摇头,而男人这次不再给他机会。
“想让我爱上你?绝无可能。”
男人无情的审判轰在他的头顶,唐明玉睁大了眼睛,泪珠不停地滚落下来,砸在男人崩裂的虎口。
霍家铭厌弃地一把将他推开。
唐明玉趴在地上,冰冷的绝望,那么陌生,他无数次在绝望的边缘挣扎,还是没有适应这种感觉,庞大的孤独和绝望像是无尽的黑暗淹没了他。他希望这是假的,他不接受,绝不接受!
“你爱我。
“你已经爱我了。
“你不承认而已。”
男人冷笑了一声,撕碎了他的衣裤,把他残暴地折叠摆弄:“那你就试试看。”
“不要!不要!”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是爱我的,你害怕爱我,你害怕承认!”
唐明玉在他手下挣扎哭泣,火上浇油的话彻底引爆了男人的愤怒。他将他按着头翘起臀`部,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的身体。
唐明玉哭了,男人的暴行又一次施展在他的身上。他开始动摇,他真的爱他吗?真的爱他会舍得这样对他吗?还是说,他自以为是地相信,他膨胀了,蒙蔽了心智,让他以为他是爱他的?那在山上的那个吻算什么,那一夜的拥抱算什么?全都是他自作多情么?
不,不要。
他屈辱地承受着男人毫无情意的暴行。这和以前的许多次都不一样,男人把凶器捅进的心里,将他跪地捧上来的那颗心脏捏爆碾碎,一刀一刀凌迟着他。
唐明玉的头一下一下撞在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后面的捅插撞击已经疼得麻木,他大张着腿,像只狗一样接受交媾,身下撕裂血迹斑斑,男人引着他按在交`合的地方,黏液腥膻地糊了他一手:“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吗?”
男人将他像破布一样扔在一边,抽出身来擦净,纸巾糊着精`液扔在他脸庞上。
“好好想想,认清你自己的位置。”
唐明玉紧紧咬着唇,冻得嘴唇青紫,身体发抖。
从没有这么寒冷,七月的天气,他赤`裸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下黏液血迹,就这么过了一夜。
二十九
清晨,当第一缕喜光照进客厅,唐明玉感觉冰冷的皮肤上一丝灼热。疼痛后知后觉铺天盖地,一直麻木的双腿开始抽筋,半边僵硬的身体像浸了水的海绵,提都提不起劲。什么时辰了,八点了么,他要上班了……
他花了许久爬起来,身上的衣服碎得零落不堪,他扶着沙发坐上去,叫:“徐妈……”
房间里没有人回应,空荡荡地响着他的声音。他费力地撑起身子,拿沙发上一条毯子裹住了自己,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手腕被勒出的红痕像一条粗长的血线,他端详着,眼睛是干涸的泉眼,流不出一滴泪。
门口忽然一阵响动,打破了这个早上的宁静。几个陌生工人闯进家门,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打了声招呼,就往楼上去了。庞大的寂静里,楼上的阁楼响起敲敲打打的声音,那声音乏味又极有规律,一声声钉锤敲下来,和钉棺材板一样,让他的心无端颤栗起来。
他往楼上看,男人披着睡袍出现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唐明玉感觉周身的寒意遍布全身,他无法动一动。那钉锤还像催命一般,透着彻骨的冷意,仿佛他的亡命符。工人们动作很快,在阁楼的小房间外面焊了一道铁门,利落地交工走人。
而男人仿佛死神一般,从楼上走了下来。
不要。
唐明玉叫喊起来,他疯了一样的挣扎,外面显得异样的寂静,和许多个早晨一样,阳光铺泻进来,摇曳着花园的影子。这一片独门别院,四下里鸦雀无声,蔷薇花爬满了围墙,长得声势浩大。整栋楼浸在一种沉默的死寂里,他哭喊、挣扎,没有人回应他。门哐啷啷地被撞得直响,巴掌大的房间,只有一个小天窗,尘土四散飞扬,中间摆了一张铁床和生锈的水管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外面那道铁门被带动的咔咔作响,像灌了风似的,他大喊大叫,哭泣哀求,男人的鞋子在地板上踏踏地走远了。
外面阳光明媚,树影婆娑,晨起的鸟停在枝头叫唤两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他发着烧,身体虚弱,萎靡在地上不停地敲门,沙哑的叫声像破了口的风箱,呼呼喘着粗气,他一直在喊,一直在叫,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脸。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这么对他?
他今天第一天学成出师,他不能迟到啊。
才开始惊天动地的闹,没有人来理他。渐渐,他的身体扛不住了,浑身酸痛难受,肺里像着了火一般,双腿灌铅,使不出一点力气。门底下有一条细缝,透着外面的一丝光亮,每当有影子闪过的时候,他都要急切地叫喊一遍,然而那也许是风,也许是光,也许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影子,楼梯上始终没有任何声响,他求他,道歉、发誓、讨好,卑微地乞求,楼里都没有任何声音。往日徐妈这时已经在各个房间打扫,他提着神,听着楼下房间的一丁点响动,没有,什么都没有。巨大的沉默淹没过来,像粘稠的墨糊住他的口鼻,闭塞他的五感,他怀疑自己发烧烧糊涂了,意识浑浑噩噩,浑身的毛孔都被堵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时间在这里没有了痕迹,不知道几点,不知道早晚,太阳一直照在当头,盛夏荼靡,经久不落,一天变得很长,每一分钟都是漫长的煎熬,他觉得他快死了。
为什么要爱他?
他开始怀疑自己。
他一次又一次地,爬过去,就是为了一个又一个的耳光。
为什么执迷不悟?
他明知道他是什么人,明知道他不会爱他,为什么心存幻想,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努力。
这么久,都白费了。
他努力了这么久,苦心孤诣,在有可能赢得他心的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他得不到他了。
他埋头痛哭,这一刻的绝望是那么深,远远大于自己所受的困境。世界天塌地陷,崩溃瓦解,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世上。
人原本从来处来,往去处去,他毕生的信念,一直信仰依赖的精神,全部没有了。
他哭。烈日下的霍宅一直飘着青年的哭声,飘忽的,沙哑得听不出原来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那个小窗里飘出来。男人坐在沙发上听着,整栋楼都听着。那哭声暴晒在日光下,显得那么的诡异阴森,花园里支楞着一朵大白花,大脸盘子一样,不知世事地开着。
他说他想养只狗,夏天里放着金毛在园子里打滚,他拿着水管给它洗澡,扑棱出一串串水珠。
他会在阳台看着他们,长大,变好,过来给他一个吻。
唐明玉昏了过去,他坠入了梦魇的深渊。有人追着他跑,他不停地在一片火焰里奔跑,紧张焦灼,疲于奔命。梦里他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了,给他换了衣服,喂了药片,像哑剧一般进行。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努力想张嘴说些什么,然而眼皮沉得怎么都睁不开,张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走,别走!
救救我!
求你……
意识终于沉下去,陷入一片黑暗。
徐妈哭着跑了出来,小玉太可怜了,一进去就抓着她的手,那双手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来挽留她,攥得她手腕生疼。
她心酸难受,出来一直抹眼泪:“先生,我做不了了,您再另找人吧。”
背对她的沙发上霍家铭静静坐在那里,没回答她。
这个家是怎么了?
楼上那样,楼下又这副模样,一下子全塌了。
暮色笼罩了男人的身影,徐妈抹着眼泪去厨房做饭了。
唐明玉昏了两天,第三天他又在清晨的阳光下醒了过来。
阁楼的那个小天窗是唯一的光源,毫不吝啬洒了他一身。早霞的光芒将他温柔地包裹住,唐明玉眨着眼睛汲取着这点温度,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
他躺在小床上,无悲无喜。身上换了干燥的衣服,但只是一件睡袍,里面空荡荡的。门口放着隔夜的饭菜,天热,发着不好闻的味道。水管滴答滴答关不严似的,那有个小角落是可以冲的厕所,男人安排妥当,这是把他当犯人一样关起来了。
唐明玉眉头动了动,从心里豁开的那个刀口撕扯般疼起来。他受不了这种疼法,闭上了眼睛。
不知多久,门外忽然一阵响动,钥匙转动,房门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门口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是端了新的早饭过来。徐妈往床上看了一眼,见人还没醒,叹了口气。放下早饭刚想要走,唐明玉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抢过身子就往外冲。
徐妈吃了一惊,抱着他的身子拦住。
“小玉、小玉,你别乱动!你还发烧啊!”
唐明玉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你让我出去!我要去上班!不然就晚了!你求求他,你帮我求求他啊!让他放我走,放我走!”
两人在门口撕扯起来,青年爆发出来的力量惊人,徐妈抱都抱不住他。唐明玉又哭又叫,闹得不成样子。
等他终于摆脱女人的控制,冲出那道房门,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了他面前。
唐明玉哆哆嗦嗦地停下了,送来的饭菜都打翻了,汤水洒了一地。
他便仿佛站在了汤水里,光裸的脚趾被瓷盘刮破流血。
唐明玉扑通一声跪下:“我求你,不要关我,要我去上班,让我去好不好!”
霍家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工作我给你辞了,以后都不必去了。”
唐明玉狠狠颤了一下,从头凉到脚,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辞了?”
男人道:“对,以后你就安安份份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唐明玉猛地起身,匪夷所思地瞪视着他:“什么意思?你要关着我吗?关我多久,一辈子?你疯了吗?”
男人面无表情地道:“一辈子也好。你可以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不会乱跑。”
“我有什么错,就为了我去清乡吗?违背你的意愿,是我的错。可我更不想看到你违背自己的心,你想要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想尽一切可能帮你试试!”
“可我不用你去求她!”
“我没有去求她,她已经过世了。”
“你去就是求她,死了也是求!你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唐明玉道:“那你也不能关我啊,你把我关起来就能解决问题?你依然害怕面对她,你依然害怕面对我,因为你根本就是害怕付出,不敢爱上任何人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