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恶狼的相遇(3)
“爽!”雷痕痛快地低喝,果然是酥人心脾,媚人心神!正呡酒的卫儿凌斜他一眼,垂眉浅笑。
雷痕作为一个地带山贼草寇的领头,除了性格实在不怎么地,也可以说乖僻,偶尔弄弄男倌也只是出于好奇,他没什么特别喜好,唯独好一口这坛中酿。听闻哪里有好酒,他能亲自行上千里去寻。他还不要市面上卖的,因为没喝过真假不分,他要喝真正的正品,还要喝到上品。出门一次兜一圈便将各地的酿酒名师拜访一遍,收罗个十几坛的佳酿搬回去。
而这酒中之最,便是被世人推为酒神,外号“酒童子”的辛竹所酿。这人酿的酒,不一般。没人知道他怎么酿的,因为他没有徒弟也不知师出何处,人也神秘。但他的酒,不仅道道甘醇,还有感情。有的喝了催人泪下,引得内心辛苦酸辣,比如江湖人尽皆知的“丝柔”,一杯下肚,能叫刚刚的七尺豪情硬汉变成绕指的柔丝,怅然多情。这酒很多人喜欢独自喝,江湖不好混,情场有失意,患得患失之间多有无奈和忧伤,月夜当空倒一杯给自己,解解忧,品一品寂寥,自我惆怅一番也是不错。不过,这酒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喝得上,因为辛竹出名但酒不多卖,入市的不过十坛,每坛都能卖到百两高价,被有意之人哄抬一下涨到千两卖一坛也不稀奇。
这么有名,没道理雷痕不找上门,他也确实找着了。
说起来也有趣,多少想偷学的人呐,光是找他的住处便煞费苦心,雷痕这人,运势当头来连阎王爷都挡不住。几年前孤身一人的寻酒路上,为避夜雨原本打算露宿的雷痕找了家破旧的客栈歇脚,偏巧喝醉了的辛竹也进了这家客栈。当时雷痕身上带着几盅好酒。他雷痕看上的能是凡品么?辛竹是行家,也是好酒之人,可不盯上他了,他还偏不正的去讨要,反而去搞夜袭。雷痕可是个江湖人,是个贼头子,当场把他抓个现行。辛竹也不是好惹的,两人狠狠打了一架,雷痕技高一筹把他摁倒了,一瞧这贼竟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比他差不多少岁,长得也不差,正嘻嘻笑笑地讨饶。本来人家示弱这事就不该深究了,都是好酒的同道,可雷痕最讨厌的就是偷这字,他抢,他杀,他作孽,但他从不偷,而且深恶痛绝,下面的人有偷窃之行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结果,雷痕边笑着,占了辛竹不少便宜的同时,顺便要了辛竹一根尾指。
这下可完了。雷痕在他身上摸了个遍,不过偷他个酒,还未遂,雷痕这样已经有些侮辱的意思,过了分了,辛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脸笑容的年轻人不仅好男风那一口,更过分的,他竟笑着当场切了他一根手指。
辛竹用完好的手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如此心狠手辣,那些美酒佳酿给了你喝简直就是糟践酿酒师的名声手艺,并发誓此生他辛竹的酒死也不给他雷痕喝。雷痕一听这偷酒的同龄人竟是寻觅多时的辛竹,初始不信,待几日后江湖兴起传言,酒童子亲自放话,“火狐狸”雷痕是他断指仇人,谁要是敢把他辛竹的酒给他,让他知道了,他便从此再不出卖一滴酒水。
他说不卖,不是不酿,酒友不用多担心,而且天下之大,他雷痕怎么得的酒辛竹怎么可能知道。但是,雷痕原本就名头不小了,这下可名声大噪,谁都知道他是会喝酒和会酿酒的道中人士皆举目望之的酒神的仇人。上门去求已经成了比登天还难的梦想了,就连其他有些名气的酿酒师也不再轻易赠酒给他,都说他心狠,居然去断酿酒师的吃饭家伙。江湖的暗道卖场里也已经没了他的容身之处,仇家知道这里有好酒要拍卖知道他会来,都带人来堵他。找人代为竞价,可每次价都被抬得很高,场子里不少阔气的江湖人士,那个什么什么堡,这个什么什么庄哪个都比他个山贼有钱。
总之他什么办法都想了就是没法讨着好处。他手上是有不少好酒够他喝个几年,但那可是酒神酿的酒,他居然喝不着!好吧,他是有几个家里有些钱有些江湖地位的朋友,得了酒童子的酒特意书信告知让他有空去尝,可那都是什么货色的家伙他清楚得很,能白给他雷痕俩字倒过来写!求人不如求己......找人去跟中间商讨也是白费,辛竹从不自己去卖自己的酒,中间就有了所谓代售的中间商。那可是酒友们的红人,都有固定的几个买家,也都不是寻常人。
雷痕也是硬脾气,死不知悔,若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就要他十根手指,让他再酿不得好酒!
说是这么说,雷痕这么爱酒,他其实还暗自地怕有人造他的谣,辛竹就真的滴酒不卖了......
话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说说雷痕得罪了酒神辛竹,要喝上他酿的酒是多么的艰难。几年来只有一次劫一趟镖时凑巧有一盅白玉存的碧邪,放在锦盒里混在众多宝物中。他就记着那味儿了,那简直是久旱的雷痕遇到最甜美的甘露,宝贝得他呀......
他自己没什么,他底下的弟兄看了都心酸,堂堂关中最大势力的贼老大竟为了一壶酒......
卫儿凌这壶酒来得好啊!现在在雷痕眼里,这个漂亮小子可顺眼了不是一点两点了。尽管当初他留在寨里开始这混蛋就没安分守己过,尽给他使坏,不是偶尔挑拨底下的弟兄,就是离间他和李淮的关系,每次都能招惹得雷痕大大发飙。偏偏底下的人和李淮都喜欢得他不行,虽然每次雷痕受气后寨里能刮好几天的西北风,那也只限于雷痕自己那片儿,卫儿凌的身边照样嬉笑成色。雷痕就更气,那人想杀杀不得,想赶赶不走,谁叫他落了弱点在那小子手上,那笑脸底下的火爆脾气是越演越烈,忍耐力一度受到挑战,他也就越来越烦他,讨厌他,恨不得把他剐了下锅煮了吃了。
可现在,就因为这酒,雷痕决定考虑考虑试着跟他友好点地相处。
“这酒,这么难得,你是哪里得来的?”几杯下肚,解了馋,雷痕便开始问,没喊他林兄。
“我有这酒让你觉得那么不合情理么?”卫儿凌仰头一饮,斜眼看雷痕,那双漂亮的眼和着酒意,用俗点的话来说就是,媚眼如丝。
雷痕心就痒了,刚刚才撇去些偏见,这人看着早没那么生厌了,他可还记着当初这小子的身子带来的蚀骨销魂之味呢!可他现在没法来硬的。那时仗着他有求于自己,握劳了他的命脉,才能对他予取予求,现在知道他功夫与自己不相上下,把柄没了,优势也没了,来硬的讨不了好,还没得手让他有了防备就更不划算。
见他不说话,卫儿凌似忽然想起,点点头道:
“我忘了,雷当家的得罪过辛竹。”然后摇摇头,
“不好办呐,辛竹那脾气。那夜,要不是角尘儿跟着他,及时把他的断指接回去了,估计你现在就不是被酒道同好排挤这么简单了。”
雷痕一凝眉,什么胡乱心思也没了,面色有些挣扎地试问:
“你和酒童子,是熟人?”
“不,啊,也算是吧,我和角尘儿有些多年的交情,尘儿和辛竹交好,相对的,来往时便也少不了认识了辛竹。”
听那声“尘儿”,雷痕不由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尘儿,脸皮真厚,叫得这亲密,也不知是什么朋友,以着你那股子骚劲儿,俩人指不定是什么关系,那叫角尘儿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雷痕状若无事地问:
“角尘儿不知是哪路神医,竟能续接断指?”
卫儿凌撇撇嘴,微一摇头:
“他的事雷当家的少知为好,追杀他的仇家可不少,小心惹祸上身。你最好连今天听到的‘角尘儿’三个字都忘掉。”完罢,给拿着空杯的雷痕满上,
“不谈他了,咱喝,喝完了晚上有精神应付那婆娘。”卫儿凌嘿嘿地笑。
雷痕这下更往歪里想了,心说,你还不让我打听,这么宝贝?还怕我把他吃了是怎的?
哼哼两声,呡一口酒,雷痕又开始打算盘,怎么跟卫儿凌要到更多的酒。
卫儿凌现在跟他是一条船上的,套牢了他还怕捞不着好?他表面上冷淡着呢,内心里那个激动那个澎湃——那个不是滋味儿呀!
入了夜,黑暗中几缕白烟在流泻的月光底下丝丝飘浮。忽地,窗子不声不响地翻开,一个黑影从窗口翻进雷痕的房间,只带动几声微不可闻的衣料擦动的声音。
黑影悄然来到床前,亮出闪着银光的倒爪刃,轻喃道:
“对不起。”扬手朝那人脖颈撩去,却在下一瞬浑身一震再动弹不得。
黑衣人瞪大眼,心喊:完了。
房内霎时通亮起来,卫儿凌举着烛灯邪邪笑着凑到黑衣人脸前,啧啧几声,道:
“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呀?做刺客太可惜了。”说着,一双邪美的眸子滴溜溜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大手抚上她的肩,感到手下的身子一颤,他再一路往下摸,摸到她的手,溜到她的细腰。黑衣人紧张得大口喘着气,又急又羞又怕又气,黑巾底下的小脸涨的通红。
可恶,果然有些急了,她真该再等两天!
卫儿凌的手继续往上,巧莲早已腰身发软,那好看的手指落到心口竟往她胸上一点,大手将她一边丰盈饱满的软肉紧紧包裹住,手指点住中心部位,强硬但温柔地揉抚着。阵阵酥麻从被爱抚的地方传遍全身,巧莲被他挑得在心中惊喘。说不出话,身子动不得,只能红着脸浑身乱颤。
卫儿凌逗得高兴,微舔嘴唇,满脸兴味盎然。这些天一直在赶路,他已经近一个月没碰女人了,就等这一餐能填饱他呢,现在得先讨个开胃菜。
有人却很不识时候地拍掉他恶意作乱的手。
巧莲终于有幸得到一丝喘气的机会。
卫儿凌看着雷痕,有些冷,只笑道:
“林兄是吃醋了?”
雷痕下意识瞪眼骂道:
“吃你娘个脑袋!”
卫儿凌一愣,雷痕也楞。
“我又不是说你吃我的醋,你做何这么激动?”卫儿凌调笑他,雷痕更气了。他说的人没啥,这听的人就不一样了。他本也莫名自己怎么就上火了,明明看到那小子勾引人似的舔嘴唇他还心痒痒得不行呢,那殷红的舌,水质饱满的唇,让他都想直接扑上去了,转一眼见他调戏女人连想都没想就把他拍开了,他这是怎么了?卫儿凌这么一说就好像戳到哪个关键部位一样,让他有些被惊吓到,确切地说,是恼羞成怒。
胡乱的情绪反倒让雷痕有些警醒。暗自定了定神,顺着怒火冷笑一声道:
“你到底抓她是干嘛的,还问不问话了!你卫儿凌是重美色连命都不想要了我可不想陪你!”
“雷当家这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在乱她的心神,对接下来的拷问有利无害。”卫儿凌厚着脸皮邪笑。
“哼!”卫儿凌一向能说会道,他懒得和他论。
巧莲一听拷问,纷乱的神志终于定下不少,开始挣扎着想冲破穴道。卫儿凌侧脸见她皱眉闭眼,自然知道她在干嘛,便道:
“别白费力了,我这点穴的功夫可不是随便个谁都能破的。”
果然,巧莲只觉得腹中的内息行到几处便失了力退了回去,根本冲不过去,睁了眼,瞪住卫儿凌。
“别,别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的。”卫儿凌揭开她的蒙巾,勾了勾她的下巴,
“长得不是绝艳,但也算佳人,重要的你是女人,我可憋着很久的火气了,你可别挑我哦!我的忍耐有限度。”说罢还俯身凑近她,用鼻子蹭蹭她的脸颊,亲了亲她的唇角,劝慰般轻道,
“十四娘,你说你好好的混江湖,多好的名声不去当着,偏往杀手一行去凑,你可知道干这行当可不讨好。”
雷痕看得碍眼,越碍眼他越是死盯着那人不安分的嘴,恨不得撕烂它,连那女人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