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难度办公室恋爱(29)
一晃一上午过去了,时钟已经转到十二点,又去看了眼认认真真研究判例的柯冉,再去看看空空的冰箱,岑景认命地拿出手机,订外卖。
柯冉是被饭菜的香气吸引出来的。
彼时岑景已经将几个塑料饭盒统统拆开来在饭桌上放好,又从厨房里抽了两双筷子出来,见寻着香味而来的柯冉,他笑了笑,将其中的一双筷子递给他:“来,饿了吧?”
除了同居第二天的煎蛋,两人再没有坚持周末吃早饭,都是宁愿在床上多窝一会儿窝到快中午了再起来买菜也好做饭也好出去吃也好。
反正吃早饭就是对周末的亵渎。
两人坚持着自己的歪理。
摸摸鼻头,不吃早饭的时候午饭都吃得早,柯冉这个时候是真的饿了,接过筷子就开吃。
与柯冉形成明显对比的是,岑景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估摸着柯冉差不多快要吃饱了,他开口问道:“找出什么结果了吗?”
柯冉飞快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肉,嚼吧嚼吧咽下去,抽出纸巾擦擦嘴,说:“我想到两个最简单的但是却被我们一直以来忽视了的两个点。”
岑景本来就是随口一问,这时候来了兴致,说:“哦?那你说说看。”
柯冉:“我们之前花了很多心思在研究如何避免将车上的毒品认定为贩卖这一点上,但是既然检方指控车上毒品为贩卖的证据不足,那我们现阶段的重点应该就是在房间内交易的毒品上吧?”
岑景点头:“不错。”
柯冉也跟着他点点头,说:“一个很重要的被我们忽视了的细节是,孙有得全程是在车上的。虽然孙有得主要负责指挥和计划安排的工作,但是检方有证据吗?我们完全可以提出孙有得仅仅是承担送货工作,而不是毒品的提供者和主要获利者。并且对于我们这一点的有力证明是,瞎子当时的事前联系、当面交易以及之前多次的支付宝转账记录对应的都是大头,那么根据已有的证据显示,这次被查获认定为贩卖的毒品交易的联络、商洽及最终决定都是由大头进行的,而根据孙有得地位和作用,应当认定为从犯来减轻处罚。”
本来还漫不经心夹着菜的岑景在听柯冉说话的时候就放下了筷子,这会儿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柯冉。
柯冉说完,见岑景神情这么严肃,犹豫着不敢往下说。
岑景也反应过来了柯冉的迟疑,舒展开眉头,向柯冉扬了扬下巴,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你继续往下说,第二点呢?”
柯冉咽了咽口水,他也不清楚岑景对自己刚刚所说的是什么态度,这样基础的一个点的确没有很大的技术含量,但是也是真实地被三个人在之前的办案里忽略了。如果不是自己想的一样是被忽略,那岑景和严列期不提的理由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辩护狡辩的成分太明显了,完全不存在被检方和法院认可的可能。
大不了被岑景笑话几句,这也是自己一个上午研究的心血,要是对面的人敢借机很狠嘲笑自己,他今晚就不要他上床!
睡沙发去吧大猪蹄子!
前几天晚上说自己做刑事律师心态不对的事情他现在想起来心里都还别扭呢。
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柯冉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还有第二点就是,我查了很多案例,发现对于光头的行为,完全可以认定为犯罪未遂!”
“嗯?”
“这次的毒品本来就是特情约购的,公安机关利用瞎子将光头约出来交易毒品,将房间内的光头和车内的其他人当场。那么按照理论来说,光头的确是已经是着手实行犯罪了,这个无可辩驳。但是实际交易并没有完成,这肯定不是出于光头自身的意志,那么中止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如果认定为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那就是犯罪未遂,完全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或减轻处罚!”
岑景左手抱拳放在嘴边,紧盯着柯冉,问:“有判例吗?”
“有!”柯冉掏出手机,给岑景念自己记录下来的案号:“(2016)闽03刑终574——”
还没念完就被岑景打断:“案号不是重点,省内的有吗?”
“尴尬的就是这一点。”柯冉撇撇嘴,说:“省内没有见过类似的判例,要不我再找找?”
岑景皱眉,沉吟一下,说:“行,你这两天再找找。”
见柯冉也不吃了,岑景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桌面上的剩饭剩菜。
柯冉傻愣愣地坐在桌前,看着岑景麻利地收拾好餐桌。
这就结束了?
没话说了?
岑景见到柯冉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走过去敲敲他的头:“想什么呢?”
柯冉呆呆地看着他:“你……不发表一点意见?”
从身旁的餐桌上抽几张卫生纸仔仔细细地把手擦过,岑景这才揉开柯冉的呆脸,一边揉一边说:“意见就是——”
柯冉提心吊胆地看着他,连制止这双作乱的手都忘记了。
“想法很漂亮!全部采纳!”
岑景笑开了,看着柯冉说道。
柯冉这才松开自己紧绷的神经,看来自己一上午的时间没有浪费。
轻轻推了傻笑的柯冉一把,岑景说:“客厅呆着去。”
柯冉现在底气也足了,蹭地从椅子上直起身来,有一点不停顿地扑倒岑景身上。岑景一个重心不稳,晃了晃还是站定,急忙伸手抱住柯冉,怕这个小孩子摔着。
柯冉蹭蹭岑景,语气里洋溢着高兴:“真好。”
岑景拍拍柯冉的背,连拖带拉地将这个大型树懒拖到客厅。
自己的柯冉又成长了一步。
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判例不是瞎掰的,但是省内没有是瞎掰的,懒惰如我......根本就没有去查。orz
第34章 难兄难弟
三天后三个人又开了一个小会。
柯冉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一通,岑景偶尔插句话补充一些,严列期耐心听完,也是对柯冉的想法大加赞扬。
的确,他和岑景因为办过太多案子,先入为主地就会认为柯冉提出的这两点相对低端,却忽视了辩护中的基础性原则。
最后严列期提出了和岑景同样的问题:“省内有类似的犯罪未遂判例吗?”
岑景曾在当天晚上告诉柯冉,之后的工作讨论中,严列期如果觉得这个办法行得通的话,最终关注也会在判例上,为此柯冉这几天但凡有时间就去中国裁判文书网、北大法宝、法信、无讼这些网站上花样换关键词进行检索,结果是——
“没有。”
谈到这个问题他就有点泄气了。
严列期倒是本来就没有抱多大期待,他之前在c的公|检|法系统中往来较多,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案子。
摸摸下巴,他说:“我也没有见过类似的案例。没事,咱们可以先这样出一版意见书提交上去。”
拍拍柯冉的肩膀,他鼓励地说道:“想法挺不错的。”
先后得到两位前辈的鼓励,柯冉觉得自己干劲十足,抱起电脑就跳着回自己座位起草法律意见书初稿去了。
严列期看着他近乎小跑的背影,带着笑意地说:“柯冉最近进步挺大的,好好培养,不久就可以独当一面。”
岑景嗯了一声,却又想到柯冉个人情绪带入严重的问题,皱起了眉头。
严列期转过头来,看到他这副表情,不禁问道:“怎么?那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岑景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一听前辈的意见,说:“柯冉的思路的确很灵活,但是有些时候我又觉得他的主观情感太重了,想法很容易被着情感倾向带偏。”
严列期回想了一下柯冉与自己合作时候的情况,发现相较于其他的律师而言,柯冉的主观情绪好像一直以来都比较明显。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个大问题,劝到:“其实这也算不上一个大毛病,只要不影响到他办案就行。”
“能不影响吗……”岑景无力地说。
严列期思考了一会儿,说:“说不准。如果他能处理好的话,说不定这能成为他辩护的一大助力呢?共情让他更愿意倾尽全力,自然能够收获比别人更成功的结果。”
岑景叹口气到:“希望如此吧。”
但是情感带来的影响不一定都是好的。
消极的情绪也能影响到柯冉的办案质量,如果以后碰到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当事人呢?
如果他投入全身力气却换来一个令人失望的结果呢?
岑景每每想到这些可能性就头疼。
柯冉在为了这个案子榨干自己脑细胞的同时,原元也在为了一个新栏目的选题榨干脑细胞。
标准版难兄难弟。
将耳机里的白噪音开到最大声,原元开始调动自己的全部思绪。
发行部的同事还在不停催他尽快给出选题,不知道要靠灵感的吗!
好的,他们不知道。
于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原元,没有灵感创造灵感也要上。
循环播放着海边的声音、小雨淅沥的声音、森林里鸟鸣的声音、图书馆的书页翻动声音,原元好不容易写下了几个想法,正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突然被人一拍肩,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取下耳机回头一看,柴可宣背着包站在他面前。
要说原元在杂志社里需要和柴可宣直接接触的机会并不多,现在看她突然站到自己身后,效果还是有点惊悚的。
他急忙站起来打招呼:“柴编。”
柴可宣对他笑笑,轻声问:“还不回去?”
原元听到这句话才发现附近已经没几个人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其实才下班半个钟头而已,不过这几天杂志社里并不忙,所以大家都是掐着下班时间打卡离开。
如果不是挂着耳机忘记时间,估计原元也不会留到这个时候。
反正发行部的也走了,他才不要留在杂志社加班,不过今天发行部小哥告诉他要在什么时间以前给他来着——
“我说你这个毛病怎么还是没改?扔我在这自己发什么呆呢!”
柴可宣站在一旁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原元答话,声音听上去有点上火。
根植在原元灵魂里的恐惧让他立刻停止所有思考,顺带把身子也挺直了,一脸诚恳。
虽然他也不知道柴可宣要说什么,并且现在的他只想飞奔回家,并不是很想聊天,但是命更重要。
您说。
看着原元这大一新生看到教官一样的表情她就来气,之前上大学的时候自己对这人表白了之后他就是一副大一新生看到系主任的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感觉自己的地位下降了?!
叹了口气,柴可宣压下自己的火气,语气尽量平和地说:“怎么还不回去?”
“哦哦,我这就回去。”
原元说着急忙收拾自己的东西,心里还在感谢柴哥手下留情没有爆他头。
“走吧,一起下楼,你开车了吗?”柴可宣半靠在办公桌上玩手机。
“没开,你呢?”其实原元还是很习惯和柴可宣相处的。
只不过惯性认怂而已。
“我限号。”柴可宣耸耸肩。
说话间原元已经收拾好东西,两人一并离开。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打车十分困难。
“你不冷吗?”
初秋的傍晚,气温降得挺快,看着柴可宣身上单薄的连衣裙,原元好奇问道。
“冷啊。”
柴可宣白他一眼,说:“我哪知道今天降温。”
“你出门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原元:嫌弃。
“说得好像你要看似的。”
柴可宣:反弹。
原元:“……”
原元哼哼两声,的确,他自己出门也是懒得看天气预报的:“……好吧。”
穿衣就是一门玄学。
柴可宣却突然转过身来,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原元,用完全不符合她人设的娇滴滴语气道:“你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