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好(81)
张林都吓坏了,他不敢置信地愣在那里,冲着姜大伟说,“这是她自己撞的,我没用那么大的力气。”说着他就要蹲下来晃荡郭玉婷,“你起来,你别装,你是故意的,你说我拦着你是绿帽子没戴够,你起来说呀。”
郭玉婷倒在那儿就跟个死人似的,任由他晃荡。
姜大伟看不下去了。他是亲眼看见张林一言不合就打人的,也是亲眼看见郭玉婷一个巴掌被甩在了落地窗上的,这会儿这么折腾人还能行吗?他连忙说,“松松手,你会晃死她的。”
张林也在怒,他根本就不停,“你这个女人,怎么满嘴谎话,你起来,你别装了。”
姜大伟瞧着是真没办法了,都这样子了他扭头就走吗?他闭眼叹了口气将张林扯了起来,想跟他谈谈。张林直接就反手抓着他推到了墙上,“你还有脸动我?”张林一脸怒气。
姜大伟被他掐的喘不上气来,又劝了几句,但眼见他眼睛血红跟要疯了似的,是真太危险了,别刺激出了别的事儿,“你放手,条件可以商量。”
张林愣了愣,然后就笑了,“还真答应啊,你们还真有真感情啊,还真不要脸啊。”他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好啊,拿钱来,拿了我就走。”
姜大伟还是那一套,“明天晚上八点还是在这儿聊具体的,我话放这儿不会蒙你,但你让我现在给,无凭无据给你转账,我也不干,我们需要签个合同。”
张林怎么可能答应,“你哄我玩啊。”
姜大伟就说,“那你待在这儿也没用,我身上不可能有这笔钱。再说,她也需要就医,玻璃都碎了,这可不是一般撞伤,万一脑子有损伤呢。”
“可真体贴!”张林不在意地踢了郭玉婷一脚,就跟踢条死狗一样,“好啊,我成全你,不过你得给我点抵押,否则我怎么相信你?”
姜大伟说了句,“你等着。”出门去找司机要了钥匙,回来扔给他,“楼下轿车钥匙,买来一百五十万,现在也值个百八十万,拿着吧。”
张林直接接过来钥匙,回头瞥了郭玉婷一眼,溜达走了。
等着张林走了,姜大伟才让司机过来。他不愿意动她,让司机就近找了家医院把郭玉婷送过去,然后看护。自己则打车回家了。回来的时候郭聘婷已经在家了,保姆说,“看了一下午孩子,挺累的,没心情吃饭就上楼休息了。姜先生,我给你热热饭菜吧。”
姜大伟也没胃口,摆摆手说,“不用了,你休息吧。”
他也没去卧室,先去了储藏室,找了条烟出来——他最近烟下的挺快,明明记得前两天刚拿了一条的,可不知不觉就没了。然后就去了书房,也不开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玻璃窗外灰蒙蒙的天。黑暗中,唯有烟头那点亮一闪一闪的。
中间郭玉婷醒了来了条短信,说是谢谢他,以后会好好报答他。
他也没搭理。他不需要报答,只想郭玉婷没事远离就可以了,如果说一年前他想要刺激,可如今他只想要安静。可是,这可能吗?
霍麒显然心情不算太好,纵然他想开了,可没有一个孩子能理解这样的母亲吧。姜晏维收拾完东西就抱着书本上了二楼书房,想和霍麒凑一起——他觉得这时候最怕孤单了,有个人陪着不说话就挺好,他有经验。
结果书房里没人,桌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文件,霍麒显然就没办公。
那去哪里了?
姜晏维只能在二楼找了找,健身房没有,冷冷清清的,卧室也没有,没有盖着被子哭鼻子,然后就走到了天台入口,借着屋子里透出的灯光,瞧见了外面霍麒的身影。
他在打电话,正月里,就穿了一件睡衣,特单薄。
姜晏维瞥了一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把那天从京城回来,霍麒拿来裹着他的风衣找了出来——他用完就据为己有了,给送了过去。
一开天台门,大风就吹得姜晏维浑身哆嗦了一下——昨天可是下了雪,这边不是东北,温度不算特别低,是留不住雪的,今天已经开始化雪了,比下雪还冷两分。
他快步走过去,把大衣给霍麒披上,断断续续也就听见了霍麒叫了声妈。
衣服披上的刹那,霍麒就看到了他。这个男人皱着眉头,脸色沉重,可跟他说话的时候依旧很温柔,摸了摸他的耳朵,捂着话筒就小声说,“快回去,感冒了。”
姜晏维知道他妈在电话对面,不好回答,就点点头,连忙回屋子了,回去的时候他隐约听见霍麒说,“那是……爸爸。”中间风太大,没听清。
等着进了屋,姜晏维也没去书房,而是在平台大门内的沙发那儿坐着,霍麒一回来就能看见他。姜晏维猜想这个电话应该是打过去求证的,人总是这样,即便知道是事实,没有当事人的亲口承认,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姜晏维知道这种感觉,就跟他第一天知道他爸找了个小三一样。
他爸他妈不是主动跟他说的,是他上课上着没意思,溜出来回家撞上的,他爸妈正为这事儿吵架,他爸摔了东西,他妈推了他爸。
他爸妈挺模范的,除了打他两个人没动过手,姜晏维从小就认为自己为了自己家的和平做了巨大的贡献,否则你瞧周晓文家倒是不打孩子,他爸妈天天打。所以乍一看到就吓着了,问他俩为什么打架。
两人开始都不愿意说,可姜晏维那猴子性子谁磨得过他?再说这事儿早晚也是要知道的,他妈最终才说,“你爸出轨了,找了个比你大两岁的小三,小三怀孕了。维维,我们要离婚了。”
对的,他妈一直守着出轨的这事儿,到了最后才告诉他。
当时姜晏维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置信,他想说你们别开玩笑的。可就听见他爸说,“出轨就出轨,什么大两岁,你强调这个干什么?”他妈就一句话,“为了强调你不要脸。”
他就呆住了,他真没想过,他家也有这样一天,他接受不了。为什么啊,都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为什么要找个大两岁的小丫头片子,为什么就不能一辈子在一起一家人不分开呢。
他就问了一句话,问他爸,“真的吗?为什么?”
他问不是为了确定,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为了给大人一个机会,让他回头的机会。
他爸没把握住,可显然,霍麒的妈也不一定能把握住。
等着霍麒从天台下来,就瞧见了坐在沙发上跟丢了主人一样可怜兮兮的姜晏维,忍不住就心底发软。他问,“怎么坐这里了?”
姜晏维就栽赃给了周晓文,“周晓文那家伙太差劲了,刚刚说给我看个好看的,我就点开了,结果是个恐怖片片段,吓死我了。他还乐的嘎嘎的。我特别怕,你还关键时刻打电话,只能在这儿坐着看你。”
姜晏维直接耍赖,“不行,你今天不能离了我视线。”
霍麒要是看不出这是姜晏维找法子陪着他就怪了,他揉揉姜晏维的脑袋,“你还怕这个呢,我没听说啊。”
姜晏维顺手就把他脑袋上的手抓住了,握紧了就满意的嘿嘿了,“这是弱点,我怎么可能随便暴露呢。万一要是被人利用了怎么办?”
霍麒被她妈的话说的糟心,就愿意跟姜晏维多说两句,拉着他往书房走,“你能被人利用什么?被吓一跳吗?”
姜晏维就悄悄地跟他说,“这多简单啊。我性格好长得好又有钱,多少人想追我呢。我那么怕鬼,他们就可以带我看鬼片啊,我保证两个小时栽对方怀里不出来,妥妥的。”
霍麒看他一眼,姜晏维立刻否认,“当然这事儿除了周晓文知道没人知道,他也不愿意抱我,我也不愿意让他抱,没人抱过。”霍麒这才拉着他往书房走,姜晏维觉得霍麒特在乎他,心里美滋滋的,厚着脸皮就发出邀请了,“那个,影音室好像有部山村老尸,恐怖片有助于缓解心情,你要看吗?”
霍麒其实一直克制自己少跟姜晏维动作太亲密,他怕忍不住,可今天,他却有些松动了。
他站在那里没说话,当然也没否认。
姜晏维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拉着他就往楼下走,“走啦走啦,不要天天忙工作,你已经很能挣钱了,该轻松也要轻松一会儿。”
霍麒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拍拍他脑袋说,“地下室冷,去把你的小熊装穿上。”
姜晏维就哦了一声,来了句,“原来你真喜欢这个口味。”没等霍麒反应过来,就乐颠颠跑了。
姜晏维不止换了熊猫装,还带了床被子来。等着两个人都进了影音室,门一关黑漆漆的,电影还没开始放,姜晏维就已经熟门熟路蹭到霍麒怀里,躺在霍麒腿上了,顺便还裹上了被子。霍麒低头一看,脸朝外,被子蒙着脸,就露出一条小缝往外看。
他觉得自己跟姜晏维过在一起,可真是哪儿哪儿都是好玩的,他问,“不是害怕吗?怎么还要看?”
就听姜晏维在被子里咕噜咕噜地说,“其实我想看很长时间了,一个人太害怕,周晓文和张芳芳总笑话我。这部他俩也想看,可没胆,我看了上学给他们讲剧情去。”
电影很快开始放送,霍麒也就没再说他,这小子显然胆不大,刚出来个画面就扯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那儿,小声说,“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姜晏维的皮肤细腻而紧致,摸在手里有种羊脂玉的触感,霍麒手放那儿忍不住地摩挲了两下,就再也没拿下来。这个地方能感觉到男孩有力的心跳,砰砰砰的,让他在恐怖音乐中慢慢平复下来,想些事情。
霍麒的确收到了电话,只是姜晏维猜错了,不是他打给他妈的,是林润之自己打过来的,霍青林的事儿发了,霍家乱了。
林润之毕竟是个商人妇,霍家这些年一帆风顺,她也过得一帆风顺,没经过困难,着急地跟他说,“这事儿闹大了,圈子里都知道了。你说青林好好的人,怎么会喜欢男人,这肯定是诬陷的。”
他反问了一嘴,“他为什么不能喜欢?都画到画上了。”
“不能。他从哪里学这毛病?我看霍家今年老出事,肯定是招小人了。”林润之立刻否认了,顺便又开始说担心,“你叔叔快气死了,这会儿正跟青林在书房里呢,也不让我们进去,也不知道动手了没有。雪桥还坐得住,哎呀,她怎么坐得住!?”
霍麒就想到了自己那个让人难忘的下午,也是因为性向被霍环宇带到了办公室里,他那么惧怕,也没有人替他着急上火,也没人说一句,他才十五岁,去哪儿学这些毛病。
其实到现在他也没确定,那时候他妈到底知道多少?如果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去寄宿学校没有强烈反对,如果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像今天护着霍青林一样护着他?
他只能淡淡的回答他妈:“那是他爸爸,你放心吧。”
“我怎么能放心?”他妈还是有一堆话,譬如霍青林是霍家三房的未来,他出了事什么都不好做了。他妈还说,“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霍家这事儿没完了。”
他不愿意听,直接打断了问了一句,“妈,我有我爸的事儿要问你。你还跟他在联系是不是?你让他……”
他的话说到了一半,就听他妈急急地否认,“我跟他联系干什么,别跟我提他!行了青林出来了,我不跟你说了。”没给他任何再提问的机会,就挂了。霍麒拿着手机在天台上站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屋。
纵然没回答,这个匆忙躲避地态度,他也知道了一切。
电影一点点的放着,他手心下姜晏维的脉搏却趋于平稳了,霍麒从回忆中惊醒,低头就瞧见了这孩子已经睡着了。他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头,下了沙发将人抱起来,送去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