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是吸血鬼,我男朋友说不是(7)
此刻装睡的时间备受煎熬,他感受到毛小洛的目光,内心不禁雀跃了一瞬,只那一瞬,之后,他便翻了个身,背对着毛小洛睁开了眼,一整天没有吃饭,血族深植于基因的习性适时地提醒他,将心头所有的风花雪月驱散……
凌晨两点,摩托车飞驰过街道,稳稳地停在天使街路口一间暗绿色小楼的门口,街对面像往常一样聚集了一些抽烟的吸血鬼。
钥匙对了几次才插进门锁,时间来不及将它从门上拔下来,便迫不及待地奔到了楼上,打开厨房里的冰箱,血袋在冷藏室暖黄色的灯光下反射出诱人的光,他抓出一袋,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地将袋子捏爆,冰凉的血液喷洒出来,他将袋子高举过头顶,张着嘴,贪婪地吞咽,饥渴的身体感受到新鲜能量从胃袋一点一滴融入到四肢百骸,他又“活”过来了,鬼一样活着……
当食欲被满足,那股冲动消失,诡异的红色已经洒了他满脸,冰箱前的地板像是经历了什么凶杀现场,液体黏腻地慢慢凝固成酱红色。
时间扶着冰箱门,无力地垂着头,整个人慢慢地蹲下去,一滴泪掉在地板的血液里晕开,很快与那滩酱红色融为一体……
翌日早晨七点,毛小洛被厨房里烹饪的声音吵醒,身边的被窝里已经没了人,他伸手摸了一把,里面冰凉凉的。
时间一边将鸡蛋饼翻了个面,一边元气满满地向他打招呼:“早上好!”
毛小洛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自己家里听见别人这么打招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也说:“早上好。”然后注意到时间身上的衣服换了,他的衣柜里没有合适时间的尺寸,昨天时间过来时也只穿了身上那一身,毛小洛想了想,问,“你一大早回家换了衣服吗?”
时间笑着冲他点点头:“五点的时候睡不着,就回家拿了趟行李,你知道的,我有‘卟啉病’,出门得靠装备,你这儿也没有,只有趁着夜色回去拿了。”他用锅铲指了指客厅角落里的行李箱,“小毛同志,以后你这儿就算是朕的行宫了。”
毛小洛这才忆起,初中时好像有一位同学总是将自己从头蒙到脚,初入学校时还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他顺着时间的锅铲看见沙发旁的行李箱,先是感叹时间的衣服真多,又不自禁从心底生出喜悦的情绪,冲着时间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捏了捏衣角,凑到他身边去看他摊煎饼。
时间故意问他:“你欢不欢迎我?”
毛小洛两眼看着煎饼,并不敢抬头,嘴角向上翘着点点头,又怕时间看不见,犹豫了半天,说:“欢迎。”
张子敬的诊室在城市的另一端,依山傍水,与一片疗养别墅比邻而居。
时间一身皮衣皮裤,手套头盔全副武装,黑色皮质勒出结实汹涌的肌肉,像个拍广告的男模,将摩托车停在一栋小别墅前,领着毛小洛敲了敲那扇白色的木门。
里面开门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身高与时间相仿,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长了两条浓眉,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看见他们,露出个与气质相悖的和气笑容。“来啦?欢迎欢迎,他在里面等着呢。”
时间取下手套跟他握握手,进屋才把头盔脱掉,笑着说:“海哥!好久没见了。”
“有两年了。”昌明海笑着往屋里让他们,“刚从部队回来,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时间一边与昌明海寒暄,一边观察到毛小洛有点紧张,便牵住了他的手,“这回回来还走吗?”毛小洛被他的手冰了一下,就医的紧张消失,转而变成另一种紧张,心跳加快,耳朵微红。
“不走了,转业回来,给他当保镖。”昌明海口中的“他”正端了一杯咖啡从茶水间出来,身上穿了一件白衬衫,没系领带,领口敞开了一点,长相斯文俊秀,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见他们过来,眼神略过时间,冲毛小洛笑了笑。
毛小洛回了个有点紧张的笑容。
时间叫他道:“师兄。”
张子敬瞟了他一眼说:“不要随便攀亲戚,我跟你可不是一位老师。”然后随手把咖啡杯递给昌明海,向毛小洛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要带他进诊室。
毛小洛下意识向时间看了一眼,时间向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他才跟着张子敬进了房间。
第15章 第 15 章
诊室正对门摆了一组多宝阁书柜,柜子上整整齐齐码着各种心理学书籍,影影绰绰与室内形成一道隔断,往里走,斜对办公桌是一张放松椅。房间里的光线充足,色调明亮,随处可见生机勃勃的绿植。
但张子敬没把毛小洛领到办公桌前,而是引着他坐到了另一边的L形沙发前,分宾主坐下,不用面对面那样大的压力,也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张子敬明显看出他的紧张,先开口说:“你不用紧张,我们今天只简单聊聊天,相互认识一下。”
毛小洛嗯了一声,两手相互折磨着绞在一起,显然没有做好就医的心理准备,甚至也不觉得自己有看心理医生的必要,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张子敬一边在心里骂时间课本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一边神色和缓地对毛小洛说:“路上冷吗?这边里市区有点远。”
说起不相干的事,毛小洛才有点放松了,点点头,道:“确实有点远,不过这边环境真好,我之前都不知道本市还有这样的地方,都没来过这儿。”
“这边是个疗养中心,远是远了点儿,但是人少清净。”
“没事能上山走走确实不错。”毛小洛从窗户看出去,看到远处青绿色的群山,心生向往道。
“当初选在这儿开咨询室,也是想着来访者看见这些青山绿水就能放松心情。”
毛小洛手心里出了点儿汗,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半晌问:“您跟时间是老同学吗?”
“不算是,大学校友而已,在学校里见过几面,因为当时出了点事,才有了交集,就认识了。”
“出了什么事?”毛小洛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抿了抿嘴道,“抱歉,我……”
“不是什么大事。”张子敬冲他笑笑,“当时他考试挂科,我正好帮老师改卷子,他到办公室求老师通融的时候我正好在,就认识了,后来他见我跟老师走得近,为了保过,就跟我也走得近了。”
毛小洛没想到时间大学还挂过科,这事显然比他自己的事有趣多了。
张子敬见他对时间的事感兴趣,便引着他问:“你呢?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初中同学,不过只同学了一年,后来我就因为家里的事转学了……”他说到这儿又停住,看了张子敬一眼。
张子敬见他的神色,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故事,便静静等着他说下去,毛小洛见他等着,只好继续说:“当时……”他还是不能信任张子敬,说了两遍“当时”,都没能继续说完。
张子敬便道:“那你们认识得很早了,转学之后还一直联系吗?”他心里知道是没有的,这事时间也跟他交待过。
“不是,是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才重逢的。”毛小洛低下头,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可最终还是说了,“就是……怎么说呢……这也是为什么时间一直要我来看心理医生,就是……我莫名其妙变成了另一个人,跟他……发生了关系,但我自己醒来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另一个人?”
“对。”
“遇到他之前发生过类似的事吗?”
“不知道,我完全没印象,可能有也不记得吧。”毛小洛说,“但是后来,又发生了几次,不仅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是在学校里……”毛小洛怕他不明白,向他补充解释道,“不好意思,没跟你说,我的工作是化学老师,教初中的。”
张子敬点点头,继续听他说。
“当时我正在讲台上,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没有意识了,等我‘醒’过来,已经下课了,我还以为那天没有讲课,结果第二天学生们都说已经讲过了。中间还跟校长说了话,但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毛小洛此时才有点求助的意思。
“那……你失去意识之前呢?发生过什么吗?”张子敬看着他问。
“好像……”毛小洛回忆起来,脸色有些难堪的红起来,坦白道,“当时,我的一个学生向我……告白了,场面挺难堪的,我做老师挺失败的……没有什么威信,学生都不听我的。”
张子敬没有理他自我否定的话,想了想,问:“当时她告白,是认真的吗?”
毛小洛的脸更红了几分:“不是,玩笑捉弄的成分居多,是小孩子的恶作剧罢了。”
“当时她是怎么告白的?”
这事相比母亲入狱的事,显然还没到毛小洛的底线,他虽然感到难堪,却还是一五一十招认了:“当时我进到教室,就看见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着‘毛老师,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孩子们都是一脸兴奋的表情,我就把黑板擦了,中间有另一个男同学站起来说我……不尊重女孩子的心,还……”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还用圆珠笔掷了我的脸……然后……我好像就失去意识了。”
张子敬观察着他的表情,点了点头,又问:“你恢复意识时正在做什么?”
“正在跟校长讲话,但是也不知道之前说了什么,就看见校长有点不高兴地走了。”他想起这事还有些遗憾的样子,低头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手,用大拇指捏着小拇指。“后来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我了。”
内心敏感,在意别人的看法。张子敬在心里想着,又问:“失去意识期间,真的什么也感知不到吗?或者说,失去意识之前呢?有没有什么征兆?或者症状?”
毛小洛皱起眉想了想,半晌说:“……在讲台上那一次,是有点害怕,浑身冒冷汗,后来……好像听见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很吵,可能是学生们的声音吧,我记不太清了……”
他们从诊室里面出来的时候,时间手里捧着一杯咖啡正和昌明海聊得开心,见他们出来,一双眼睛立刻关注到毛小洛身上,用眼神征询地看着他,像在问他,怎么样?
毛小洛向他走近了两步,嘴角牵起个很轻的笑容,意思是没发生什么事。
昌明海大大咧咧地说:“聊完了吗?一会儿一起吃午饭吧?跟时间也这么久没见了。”
张子敬轻飘飘瞪了他一眼,他又立刻改口:“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时间看着两人的互动大笑,说:“还是不吃了,小洛现在跟学长是咨询关系,太熟了不好。”说完又转而问张子敬,“下次咨询定在什么时候?”
张子敬说:“下周日?”
毛小洛点点头,他有心想问咨询费用,又碍于时间跟他们的关系,不好意思当面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开口。
他们敲定了下次咨询的时间,时间才重新穿戴上装备,领着毛小洛从别墅里出来,毛小洛跨上摩托车立刻问他:“看病的钱,怎么给张医生?”
时间发现他对张子敬的称呼,心想这学霸确实是有两把刷子,一个多小时而已,就让毛小洛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患病了,本想说咨询的钱就不用毛小洛管,又怕让他多心,才说:“我回头问问他,恐怕他不会要。”
“还是要给的。”摩托车发动起来,毛小洛抱住时间的腰,整个人拥到他背上,说:“别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腾出了自己周末休息的时间,怎么能不给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