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被套路了[娱乐圈](5)
这是楚凤歌第一次自己签下艺人时江蒙对他说的话,这句话后来成了楚凤歌经历集体解约事件时还能撑下去的止痛剂。
多年来,他的公司签了不少人,也走了不少人,但再也没有第一次签约时那种兴奋和悸动,因为在他心里那之后的都是工作,只有第一次是成就。
但是现在当楚凤歌坐在乐清和面前问:“你想当明星吗?”时,那一份藏在记忆里的悸动忽然又回来了,可能是环境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乐清和的名字。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很想赌一赌眼前这人的未来。
意识到楚凤歌是认真的,唐双也变得正经起来,她自己也成立了工作室,知道谈合同细节的问题算是行业机密,她于是很自觉地借尿遁离开了包间。
乐清和很平静,脸上依然挂着他那礼节性的笑容,一直等听见唐双关上门,他才反问道:“楚先生想让我那么做吗?”
楚凤歌觉得很迷,这个回答也太超纲了,他从来没碰到过这种又把问题抛回来情况。
而且乐清和的表现既不是幻想一夜成名的窃喜,也不像类似收到诈骗短信的疑惑,而是一种试探性的玩味,和胸有成竹的满不在乎。
难道是因为看了太多关于自己公司要倒闭的新闻,所以对他的业务能力表示怀疑吗?
假新闻真是害死人,楚凤歌揉了揉太阳穴,想着要怎么让乐清和相信跟着自己有前途,却又发现自己的履历确实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楚凤歌正头疼,乐清和却又忽然开口说:“我可以签约,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一看事情有搞头,楚凤歌连忙说一切可以协商。
虽然楚凤歌用了“协商”这个词来强调自己的主导地位,但不小心前倾的身体又暴露了内心的急切。
黎耀升从来没见过楚凤歌那么积极,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插嘴提醒他要冷静点,只好装模作样咳嗽了几声。
他怕万一乐清和狮子大开口,而楚凤歌又没兜住全答应了,那以公司现在的状况真是不知道又会陷入什么样的泥潭。
多年共事的默契让楚凤歌很快警醒,他又把背靠回沙发上并深吸了一口气,意思是让黎耀升放心他知道轻重。
乐清和扫了他们一眼,不用多想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于是用轻松的口吻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奇货可居,只是我不签公司。”
然后他忽然凑近楚凤歌,像要确认什么似的说:“我只和你签。”
和他签?他又不是经纪人。
楚凤歌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想把他逼成唐双,乐清和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服务人员吗?还是说他们A S T的人就是这样的,怎么说的每句话都让人感觉没法接下去。
虽然觉得乐清和提的要求很荒唐,但楚凤歌转念一想又觉得,乐清和只提了一个要求,就算自己真的屈尊做经纪人,只要签全约还是赚了的。
楚凤歌这样想了一会儿,忽然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之前唐双一直说签约签约的,自己一下子被她带沟里,完全忘记了他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乐清和啊。
想到这里楚凤歌把被唐双掐断的理智线打上死结问道:“签不签都还另说,我一直忘了问,你多少岁了,你现在的工作辞职麻烦不麻烦,还有就是……”
话说一半,楚凤歌又定睛看了看凑近的乐清和,发现真的不是自己看错了,他瞪直了眼睛继续说:“还有就是,你的眼睛颜色很奇怪。”
楚凤歌一说完,乐清和竟然猛地弹开并下意识挡了挡自己的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关于我的信息我可以告诉你,我十九岁成年了,这里的工作我会辞职。至于我的眼睛,那是美瞳。”
楚凤歌被乐清和弹开的动静吓了一跳,他还以为乐清和眼睛会射激光呢,原来只是美瞳而已。
他叹了一口气彻底恢复理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站起来。
“你还是考虑一下吧,我把所有合同都留给你,还有名片。三天之内,你来找我。”
乐清和却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稳稳坐着,而且连头也不抬,只是对楚凤歌起身的方向摆摆手,用一种不耐烦的口吻说:“不用等三天了,我可以现在就和你签,但是,要重新拟过合同。”
他真的十九岁吗?黎耀升在一边看着恍惚产生一种错觉,感觉乐清和现在的气质和自己以前陪过的政要领导简直一样,有种来自特权阶级的傲慢。
楚凤歌只感觉这个人莫名其妙的,他咬着牙心想,行,反正要签的,于是捏烂了手里的名片对黎耀升说:“这里没有打印机,你和他协商,手写两份。把细则给他讲清楚了,别到时候闹纠纷。”
拟写合同一直是黎耀升的工作,各种格式和套路都是烂熟于心的。
他看了一眼楚凤歌皱紧的眉头,立马会意从包里拿出随时携带的纸笔,不出半小时就写满了一页。
黎耀升把合同递给乐清和,没想到乐清和看都没看直接把合同又传给了楚凤歌,并示意楚凤歌先签,楚凤歌没有多想接过合同直接签了字,这下乐清和才也签了。
整个过程如同小孩子过家家,楚凤歌找到在门口晃荡的唐双,并且离开A S T。
直到一切结束,楚凤歌拿着那份全手写的合同时,还觉得这一天过得如同梦游。
等乐清和开船再回到A S T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整个A S T的建筑全部亮起了灯,到处都是一片明亮的暖黄色,但这本该充满活力的氛围却因为空旷无人而显得死气沉沉,下层的回廊更是如同开放的皇陵,华丽而阴森。
送走了楚凤歌他们,像是把活气也送走了,独自游荡在“皇陵”里的乐清和在脑子里重复着白天的种种,其中重复最多的自然都关于楚凤歌。
乐清和摸了摸眼睑,觉得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太自信了。
未免事情再出纰漏,乐清和从口袋里拿出一部卫星电话拨通了乐验的号码。
次日。
楚凤歌原本和乐清和约好,让他处理清楚自己的事情,公司就派人去接他,没成想人没接到,还被告知又要吃官司。
只是隔了一天,再站在同一个地方,楚凤歌心境却完全不一样。
凭良心讲,A S T选址处的风景是整个C市数一,而且数不出二的。
可是当楚凤歌再一次站在A S T大厅入口的时候,他心里却只有一种情绪——厌恶。
楚凤歌带着黎耀升跟在一个陌生引导员身后,奇怪的是,他们都觉得现在A S T才像真的正常营业。
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各种冲击太大,以至于没在意如大的娱乐会所竟除了他们外再无其他客人甚至工作人员。
今天则不然,虽然客人貌似依旧只有楚凤歌他们,但被回廊连接起来的各个厅外都站了安保和接待。
引导员领着他们两个一直走到最里的一个大厅,推开双开门说:“我们老板在里面,请楚先生自己进去详谈。”
楚凤歌回身拍了两下黎耀升的肩膀,然后就一个人走进了大厅。
这层建筑在地下,采光本就很成问题,虽然房间的各处都安装了照明,但灯泡却都是昏暗的土黄色,再加上到处放置着不明所以的玻璃柜,让整个空间更显得压抑。
等楚凤歌走近了那些玻璃柜才发现,这间房居然是一个展厅,各色断臂缺腿,面目斑驳的佛像端放在大大小小的玻璃柜中。
在展厅中间一座被半人高佛像前,楚凤歌看到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俯身看着。
许是听到了楚凤歌的脚步声,那人没有转身而是用慢腾腾的语调说道:“现在娱乐圈那么缺明星吗?弄人都弄到这里来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楚凤歌惜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爱作死地毒舌,尤其是他特别讨厌有人故作高深,所以他的准则就是如果遇到装逼的,那他就会习惯性地要装过对方才罢休。
本着这个准则,楚凤歌站得更加随意“除非你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合法,否则我想弄走几个都不该碍着你。至于比起他是什么人,我现在更好奇你是哪位?”
听到楚凤歌的话,那个人却笑了,他悠悠地转过身说:“鄙人姓乐,单名一个考验的验。”
楚凤歌看清那个人应该超过四十岁,虽然样貌英俊不很显老,但笑起来眼角的纹路还是很明显。
不像黑社会,这是楚凤歌的第一反应,而第二反应则直接说了出来:“你叫乐验,他叫乐清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楚凤歌的话让乐验笑出声,仿佛楚凤歌讲的本就是笑话。
“什么关系,当然不是亲戚,哪里配是乐家的亲戚呢?不过我可是他的监护人。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母亲是被骗来中国的英国妓|女,父亲不知道是哪个嫖|客吗?他一般都是这么和人说的,总是避重就轻。他也没告诉你,他是被那个英国女人卖了抵债的吧。”
其实楚凤歌之前从乐清和的长相就猜测过他可能是混血,但是听到妓|女、嫖|客这种词的时就完全没有了任何美好的想象,尤其是还配上了“抵债”这种字眼。
“那个女人想回国,可是没钱,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我看他可怜,就花两万把他的抚养权买下来了,说起来两万在九年前也是不少钱。”
果然还是钱,真是万变不离其宗,提到钱那就什么都好办。
楚凤歌也不再多啰嗦什么,直接开口:“你说吧,他要赔给你多少钱?”
原本楚凤歌都做好了要听一长篇演讲的准备,没想到乐验居然直接开了价:“那就一口价一百万现金。”
九年2万变100万,楚凤歌明白过来,这不是开价,根本就是告诉他要人没门。
楚凤歌感觉自己又被耍了,他愤怒地瞪了乐验一眼了,心想“行,这人我不要了。”
当下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大厅,在他身后的乐验也不说话,也不追,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在门口焦急等待的黎耀升一看到楚凤歌出来就迎了上去,他本想询问情况,但一看楚凤歌表情不对,立马把话又咽了回去,只得跟在愤怒出离的楚凤歌后面。
楚凤歌一边怒步向前,一边嘀咕:“乐清和那小子别让我看见,不然我一定见一次打一次。”。
正满脑子想着揍人应该先出哪一拳的时候,他想要的“沙包”居然就被人拖出来了。
是拖着,楚凤歌看到乐清和,像尸体一样被拖着经过回廊。
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刚刚要练拳击的想法,丢下黎耀升就疯跑到乐清和旁边。
虽然没有真的练过武术,但楚凤歌仗着自己练过胆,居然就直接抡起拳头一顿乱挥,把那几个没搞清状况的人吓得退得老远。
一直到黎耀升赶到,楚凤歌才稍微放松了戒备状态开始检查乐清和的状态。
还好没死,但乐清和已经不省人事,黎耀升拉开乐清和的衣服,发现全伤在胃部和两腰。
那里很容易打成内伤,但是从外表基本上看不到。
楚凤歌彻底怒了。他转身拿过黎耀升的包,翻出纸笔,写了一行字,然后交给黎耀升。
“你拿这个去找莫凌川。不管多少钱,这个人我要定了。”
☆、一匹装成小白兔的狼
乐清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
而楚凤歌斜坐在床边,双手交叉耷拉着脑袋似是睡着了。
明明是晌午,天色却半阴不晴,黑云与毒日轮番较量最终达成共识,把闷热和昏沉揉成一团扔向医院的玻璃窗。
没开灯的的病房,昏光给视觉降了噪,使得床上纯棉加密斜纹的被单沉重之余又添了一份黏腻,即使隔着衣服,也让乐清和觉得不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