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从天降/荒唐(31)

陆峥长久注视着乔越，最终叹了叹气：“对不起，我刚才去公司处理急事了，有点累，你回去睡觉吧，我去书房看看文件。”
陆峥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开。如果他当时回头，就会看到乔越对他伸出了双臂，又缓缓放下。
可惜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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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越第二天醒来，没找到陆峥的身影。他对B城很陌生，也没有熟悉的朋友，所以只能待在陆峥的房子里。离开剧组，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孤独的。
乔越回想起陆峥夜间的异常，隐隐感到不安。他坐在床头上网，发现《一场闹剧》的评分又降了，票房停留在2亿，不再上涨。抄袭的热搜仍在第一的位置，丝毫没有下滑。官博那条回应的评论区已被网友占领，骂了足有十万条。
他身为电影导演，自然在意负面评价，但是他相信陆峥，所以也愿意相信陆峥手下的编剧。他试着给白晓打电话发微信，依然犹如石沉大海。
乔越放下手机去喂猫，当他走进客卧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乔越顾不上喵喵叫的丸子，匆匆返回卧室，发亮的目光在看见来电显示时恢复黯然。
电话是乔荣打来的，乔荣一接通就跟乔越告状：“哥，你快跟陆峥分手，我们回家吧，他太过分了！”
“怎么了？”乔越问。
乔荣纠结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我收到一些音频，陆峥那个王八蛋讲话好难听，气死我了。哥，他根本不在乎你，他就是在玩你，我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乔越打断他：“什么音频？发给我。”
“我怕你听了伤心，算了，让你知道陆峥的真面目也好。”乔荣三分钟后发给乔越几条音频。
“我肏了乔家的Omega，占便宜的是我……”
“小何是我的人，你们别乱来。”
“乔家的Omega我是见过的，彭哥艳福不浅，提前恭喜彭哥，一定要请我喝喜酒。”
“我都是跟朋友玩车，玩人……乔越这样的Omega最符合我审美，那张脸长得多好看，就是性格有点让我受不了。”
这些在不同场合充满戏弄意味的话确实出自陆峥。
乔越听完后给乔荣回电：“那些音频是谁发给你的？”
乔荣说：“我也不知道是谁，一觉醒来就出现在我邮箱了，这不重要，总之陆峥就是个大骗子，他自己说的话肯定不会有假，他对你的好全是伪装，指不定哪天玩腻了就把你送人。我们走吧，哥哥。我不想在这里了，没人一起玩，空气也不好，无聊死了。”
过了一会儿，乔越回道：“我考虑一下。”
乔荣急了：“哥，你还犹豫什么，我看陆峥绝对不安好心，他故意拿抄袭的剧本让你拍，这不是圈套吗？你拍上部电影时，他也没少瞎折腾。哥，我说实话，你不要难过，他好像只喜欢你的脸，我觉得他是拿你当替身，他之前在国外见过乔烨哥哥，你也知道吧？何必留在他身边讨个不开心？”
“小荣，抱歉，你如果想走就先走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再见。”
乔越挂了电话，无力地坐在地上。直到丸子找来，他才起身倒猫粮。恍惚之间，猫粮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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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二，陆峥早早起来去公司上班，像逃避洪水猛兽似的。
《一场闹剧》的抄袭问题暂时被他撇在脑后，他受到乔荣的影响，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思，但他不想放弃乔越，也不知道经过这一夜该跟乔越说什么，只好跑到公司冷静冷静。
这会儿，他又后悔了。他竟然不打招呼就把乔越一个人扔在家里，如果乔越醒来看不到他会怎么想？
陆峥为自己的逃避感到可耻，然而繁重的工作容不得他开小差。十点钟，他洗了把脸走进会议室。陆峥开会结束后，季连生说有人找他。陆峥不记得自己预约了客户，便问：“谁来了？”
只见季连生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陆峥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
陆峥摆摆手，站在走廊里左右徘徊，不敢回自己办公室。季连生心生怪异，以为陆总想玩情趣，于是离开了。
这是乔越第一次来陆氏的总公司。陆氏总部大楼高25层，管理层的办公区位于顶楼。乔越进来找陆峥的时候被接待拦住，说没有预约不能见陆总。乔越愣了愣，突然觉得陆峥遥不可及。幸好遇见外出归来的季连生，他才能走进陆峥的办公室。
季连生端来一些茶点，告诉他陆峥在开会，然后出去了。
乔越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愈发感觉不认识自己的Alpha。Alpha有许多面，除了在家好脾气照顾他的一面，还有更多他未曾接触过的面孔。
虽然陆峥从来没讲过自己的家庭，但乔越不是傻子，他早在Z城时就明白自己跟陆峥的差距。乔家跟陆家原本就不能比，更何况他还是个冒牌货。即使没有乔荣的音频，他也知道梦早晚要醒的。
因为除却信息素，他和陆峥并不合适，他们的诸多亲密也只是信息素促成的。
陆峥很少叫他的全名，做爱喜欢后入，从来没说过爱他。也许就像乔荣说的那样，陆峥根本不爱他，只是把他当成那个人的替身。
脑海里冒出陆峥决绝的背影，乔越的心里越来越凉。
陆峥进屋时看到乔越正在眺望远方。外面阳光灿烂，又快要到了草莓上市的季节。
“好看吗？”陆峥靠近乔越问。
乔越轻微抖了抖，目不斜视道：“好看。”
“没有你好看。”陆峥扭头亲了一下乔越的侧脸。
乔越想起音频里陆峥的话，想起陆峥床上的荤话，呕吐感猛然袭来。
他冲到洗手间，终于忍不住吐了。
无心的话往往反映了一个人的真心。大概陆峥就是把他看作一个好看的玩物，床上好肏弄，床下不计较。但此刻他偏偏计较起来，于是追究起陆峥的过错，包括那些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
乔越吐完起来洗了把脸。
陆峥追过来递给他一条毛巾：“怎么啦？吃坏肚子了吗？”
乔越没有接，轻而有力地说：“陆峥，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他满脸的水，像是泪珠在他脸上打滚。
陆峥不解：“为什么？”
乔越点开自己的手机，给他播放音频。
陆峥听见自己曾经或违心或调侃的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扯了扯嘴角，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乔越，这些不过是我的玩笑话，逢场作戏而已，你别误会。你从哪里搞来这些东西的？当心受骗。”
“你为什么紧张？你透过我在看谁？”乔越反唇相讥，“在看乔烨吗？我这张脸是不是跟乔烨很像？”
“你在胡说什么？”陆峥讶异道，“我根本不认识乔烨，你这样属于污蔑，知道吗？我只喜欢你一个。”
“音频是我让他们录下来的。”乔越说。
陆峥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按住乔越的肩膀，难以理解道：“什么意思？”
乔越说：“是我让他们录的音频，彭承、何夕阳以及你周围的其他人都是我的帮手。陆总，你太掉以轻心了。”
陆峥沉默不语，仿佛明白了什么，眼里温存全无。
乔越擦擦眼睛上的液体，继续道：“从一开始，我就是故意接近你的，让乔荣打你，给你的酒下药，上你的床，赖上你，然后为乔家谋福利。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我偏不。”陆峥冷笑，“乔越，我不相信你的话。如果事情是你做的，你以前那些推拒全是欲擒故纵吗？为了让乔家渡过难关，你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你不觉得很好笑吗？而且你为什么现在讲出来，难道不怕乔家遭殃？”
乔越脸上的水干了，眼角微微泛红。他摇摇头，表情十分平静：“你不会那样做的。”
“？”陆峥发出一个无声的疑问。
乔越说：“陆峥，因为你爱我，所以你不会伤害我。”
乔越确切、信誓旦旦地陈述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他仿若无头苍蝇，妄想拿这种谎话为自己换一条生路。可是这太荒唐了，陆峥怎么可能会爱他？
那句话好像令陆峥很为难。陆峥不气反笑，捏住乔越的下巴准备吻上去，却又松开手，指了指门口：“好，你走吧，我们俩结束了。作为分手礼，我不会动乔家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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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越当天下午便坐上了回Z城的飞机，陆峥连阻拦的余地都没有。他当时被乔越气得理智全无，便松口让人离去，结果刚过三小时，他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陆峥正在办公室叹气顿足时，谢之南打电话告诉他《一场闹剧》的“抄袭”问题反转了。消失已久的何夕阳在微博发了一条音频，那条音频清清楚楚记下了乔荣和白晓的阴谋。
原来那位小说作者是白晓自己，那本小说是她曾经匿名发表在网上的，筹建新项目时，白晓将它拎出来改编成了电影剧本。早几年网络不发达，她清除了自己所有的痕迹，没有人可以查到那是她，也因此方便了这次计划。当乔荣提议给电影使绊子时，白晓想到了这一点，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与小说作者是同一个人，她在给自己泼脏水。
“如果真相暴露怎么办？”音频里，白晓问。
“管它呢，能拖多久拖多久，拖到电影下映，就没人惦记了，就算真相暴露，陆峥和乔越这部电影也已经毁了。白姐，别担心，相信我，反正你要出国，跨国抓人多麻烦，没人会为了这点小事搜捕你，你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我还有后招，肯定让他们分开。”乔荣的语气相当自信，而且音量提高很多，方便了何夕阳录音。
确实像乔荣说的那样，尽管何夕阳揭发了他们，但是白晓早已飞往国外，因此逃过一劫，然而乔荣忘记自己仍留在国内，更何况乔荣也参演了电影。
网友边唾骂乔荣的无耻，边为乔越打抱不平。有些人觉得乔荣太阴险，不愿为他贡献票房；有些人却认为不能让乔荣得逞，全当是为了回报剧组的用心。为了给好片子洗刷冤屈，网友们齐心协力刷票房。电影发行方和院线发现有利可图，立刻提高《一场闹剧》的排片率，增加放映城市数量。
《一场闹剧》在晚上重返王座，可惜制片人和导演都无心关注这部电影。他们之间的战况更为焦灼。
Chapter 34
Chapter Text
陆峥听完音频就坐着私人飞机去追乔越，心里既焦急又悔恨。起飞之前，私家侦探又来了电话，并发来了大量资料。
陆峥了解所有真相后，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他到达乔家老宅的时候太阳刚落山，晴日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云层透着霞光，微微飘浮。盛夏闷热，乔家却笼罩在阴影之下，好像很久没有热闹过。
陆峥匆匆按响门铃，不久便由一名男子带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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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前，在乔越的房间里，乔越正在与乔荣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