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他们都哭着要追我(26)
乔珞把这条微信置顶,转而下了楼。
乔珞漫不经心翻着其他消息,冷不丁看见茶几上沈行留下的便签,上边写着——厨房里有早餐,解酒汤做好了。
沈行的字很沉稳,规规矩矩排在便签上,间距分毫不差。乔珞盯着便签看了好久,转头就给换锁公司打了个电话。
那边服务态度很好,马上安排了人。
电话里边乔珞和和气气的嘱咐着:“所有的门锁门卡都换一遍,不用检修,都换新的。嗯?对,都不要了。”
都不要了。
换新的。
临近年关,本就是辞旧迎新的时候,外头哪里都是喜庆的,这处地段,周遭的商场都挂了一溜溜的红灯笼。
乔珞拒绝了所有新年晚会的邀约,推说要陪家里人过年,时间卡的刚刚好。
这几日,他很是安稳,就每天遛遛狗,揣摩揣摩剧本,除了董晟偶尔打电话过来,明里暗里约他出去玩,或者程临那边搞个小投资,让他帮忙估算下数据。
董晟那天的腻歪事,乔珞一直没和程临说。
董晟和程临俩人好些个投资项目都搅和着呢,董家势头正盛,董晟是活脱脱的太子爷,明摆着的。程家愿意和董家那边走近些,他那几个叔叔伯伯家的堂兄弟们更是供着董晟,热络的不像样。
有了这层子因果,乔珞说不出口,也没法在这个节骨眼上说。
董晟大概也是知道这个,才这么有恃无恐,嘴上招惹乔珞几下,猫爪子似的挠一挠,不过真要动真格的,董晟掐着分寸呢,还真不敢过火。
沈行那边倒是没有动静,没一点水花冒出来。
腊月二十二的时候,王楠风风火火的追到了乔珞家里这边,逢年过节的,乔珞工作室该发的奖金礼品早就做好了账目,就等着乔珞签字了。
乔珞很信任王楠,扫了一眼就签了字,这是个很独立的姑娘,带着一股子干练和不服输的倔强,账目排的齐齐整整,没什么可挑的。
“珞珞,前些天给你发的那个腊月二十四的年会你看一下,改时间了,推后一天。”王楠从包里拿出唇釉,补了补唇妆,“说是老板他姐过不来,晚一天才能参加年会。”
“沈行他姐?”乔珞停下笔,把签字文件一并放好,漫不经心地问:“沈行呢?怎么换成了他姐?”
乔珞也是随口一问,提起沈行,都不带打颤的。
王楠古怪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
乔珞微微愣了下,抬眼去看王楠。
“沈行出事了,年会去不了了。”王楠这么说着。
乔珞写字的手骤然就停了。
王楠看了一眼乔珞,紧跟着解释道:“沈行给我打电话说接你的那天晚上,还记着吧。”
乔珞点了头。
“后一天他就出了车祸,车子撞路边栏杆上了。”
乔珞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在文件上戳出一个深点来。
王楠收了小镜子,塞进自己包里,“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事呢,还想着你俩分手归分手,情分总是在的,怎么也没去医院看看他。”
乔珞没回这话,只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王楠含糊说道:“送医院的时候一身的血,撞的不轻呢,不定养几个月。”
乔珞挑了下眉,能养回来的伤,该是不算太严重。
乔珞在心里过了过这事,一句话没说。
王楠寻摸着乔珞的意思,委婉问道:“明天你工作上没有安排,就在家闲着呀?”
她话里话外,其实是问乔珞要不要去看沈行。
乔珞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笑着说:“明天回家,陪我爷爷买点年货。”
这就是不去看沈行的意思了。
王楠心里明镜似的,岔开了话题。她还没听乔珞说起过家里的亲人呢,只知道乔珞也是这片的人,立时眯着眼睛笑:“陪陪亲人挺好,你呀,拍戏也拼,一年到头也没回家几回的,估计叔叔阿姨都怪想你的。”
王楠没听出乔珞那声爷爷的深意,只以为乔珞父母都健在。
乔珞也跟着笑了笑,没提自己的父母,也没纠正。
公司那边年会换人的事传得快,听说老板的姐姐过来,一群人还是顶好奇的。这种贵门人家的娇娇女,他们攀不上,单纯看看过过眼瘾,也是长见识的。
谁知接机的高层到了机场,只见了一个人影,话都没说上几句。
沈行的姐姐叫沈娇,和素日里那些京都贵女们没什么区别,模样不差,穿着时尚,光是那身派头就让一般人家望而生畏了。
沈娇下了飞机,听说沈行出了车祸,在病床上点名要见她,先是愣了愣,转而心尖都颤了颤,只觉得有事。
她顾不上和别人说话,立马就奔医院那边去了,踩着细长的高跟鞋,风尘仆仆的劲儿,一脸的关切样儿,弄得自己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沈娇阵势很大的到了沈行病房,先把主治医生喊过来问了问,到了沈行跟前就开始抹眼泪,哭哭啼啼的,只喊着沈行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快要担心死了。
沈行气色不算好,裸露在半边的胳膊缠着绷带,下边更是裹得严实,整个人半靠在床架上,就那么沉着脸看沈娇。
沈娇不敢靠近沈行,站得远了又显得生分,就杵在原地哭。
她哭的可怜,眼睛都哭红了,脸上的妆容花了一半,沈行也没安慰一声,给她个台阶下。
沈娇哭到后边都没了声,偷着眼睛去看沈行,就见沈行平平静静的,半阖着眼看她。
沈娇一下子就被吓着了。
沈行冷情,在沈家是出了名的。
当初的沈家小辈儿们,个顶个眼比天高,勾心斗角的把式从小玩到大,都被沈行压下去了。
沈娇有一个不长眼的堂哥,惹着了沈行,仗着自己讨了沈家老爷子的几分喜欢,和沈行对着干。
没嚣张半天,转眼就被沈行扔进了老宅子的狗笼子里,就是沈老爷子住的那个独门独院。
她那个可怜的堂哥,被锁链拴着和一条藏獒关在了一块,整关了俩小时,出来都没了人样。沈行却一脸平和的进屋和沈老爷子下了俩小时的棋,老爷子对她外边那个堂哥一句话没提,只笑呵呵让沈行常过去坐。
这事,沈娇想着就怕。沈家人,多的是疯子,沈行不疯,却能把那些个疯子压下去,这就是本事了。
眼见着沈行不说话,沈娇心里不上不下的,怕的要死,偏偏她不敢问,胳膊都起了一层子鸡皮疙瘩。
虽说她是沈行的姐姐,也不是亲的。只是她最识时务,和沈行年岁没差多少,有点小时候的情分在,在家族选继承人站队的时候,她一早服了软,才有了今个的风光。
等了好一会子,沈娇杵在病床边上盯着地面,眼泪都干了,才见沈行说了一声:“姐,你坐啊。”
这声姐不怎么诚心,沈娇却松了口气,她踩着高跟鞋都是踮着脚的,慢慢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声音都不敢大了。
医院里的椅子,又硬又硌得慌,沈娇坐上去,动也不敢动。
她抬了眼,就听沈行很平静地问道:“姐,你说,当年我为什么出国?”
沈娇刚坐下来,还没坐稳当,又出溜了一下,差点摔下去。
她撩了撩头发帘,强作镇定道:“不是早说过了吗?你大病一场,性子都变了样,后来在国外找了个心理医生,这事你自己都知道啊。”
沈行不为所动,神情都不带变的,“我为什么大病一场?”
沈娇勉强笑了笑,“问这个干嘛,姐姐都记不得了。”
沈行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更激烈的情绪。
沈娇噎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当时高考结束,和朋友出去玩,一时玩疯了没注意,就高烧不退了,大概,大概是这样吧。”
沈娇说的心不在焉,好看的指甲磕在椅子边上,扭了一下,疼的她差点掉眼泪。
沈行不轻不重“哦”了一声,也不知信了几分。
沈娇怕的慌,默不作声的,死死捏着手指,就见沈行对着她轻轻笑了下。
“沈娇,你说一句假话,我就掰断你养着的那个小白脸一根手指头,你说,他有几根手指头够我掰的?”
沈娇睁大眼睛,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沈行惯来都是不带烟火气的沉稳性子,他陡然笑起来,模样都是顶好看的,却让沈娇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沈娇立时都招了:“不是我,我不知道的,当时,当时你在一个偏远的小县城被绑回来,吵着要见一个人,被爷爷关了起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沈行心底狠狠抽了下,嗓子陡然的失了声。
沉默了好一会,沈行追问道:“我吵着要见谁?你说,我到底想见谁?”
沈行抓着被角的手背泛着青筋,他胳膊上的绷带渗出血来,他没事人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
沈娇一下子崩溃了。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沈娇摇头,猛的摇了头,她哪里敢说,哪里敢说啊。
沈娇眼泪哗哗的掉,颤巍巍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当时的场景。
沈行被绑回来,一点不安分,两三天的往外边跑,都被老爷子找人堵了回来。
后来,沈行被扔进了小黑屋里,扔了半个多月。
她再看着沈行的时候,沈行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肉,嘴里不知道喊着谁。
沈娇畏惧的不敢过去,只瞅了几眼,就颤颤躲开了。
沈行在医院里养了很久,等他醒了,性子都变了样,乖张暴戾,谁都不敢靠近他。
老爷子瞧着他好了,又把他扔回去了。
沈娇某一次没忍住,偷偷进去那个没有光的黑屋子里看沈行,被沈行一把抓住,掐了脖子,差点喘不过气来。
再后来,沈行不闹腾了,从那里边出来了,性子愈发沉静,只是盯着手上戴着的一枚戒指发呆。
再到了后来呀,他手上的戒指都没了,嘴里也不再喊着谁。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性子沉稳,果断狠厉,似乎再没有动过怒,也再没有和爷爷闹过脾气。为人处世都让人生着畏惧,沈家的权势,都被他一点一点夺了去。
沈行为什么变成这样,沈娇不知道,但是直觉,那一定是很疼的。
该有多疼啊,她都不敢想。
沈娇读书很少,以前听人说过,有个词叫人格重塑。沈娇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她眼睁睁见着沈行,从那个会哭会笑狠起来不要命却总留着一份底线的模样,逐渐变成了另一个没半点人情味的样子。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她对着的,是个人,还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不过这都不重要,沈行没苛待过她,也没苛待过沈家,这就够了,她有钱花,有大把的钱花,还顾得上别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