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12)

　　不是这样的，他不想这样的，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赵任琦原想尽快找到机会把这个小矛盾解决掉，但他眼里的小矛盾，在康岚眼里却好像是什么无恶不赦的原罪一般。
　　因为康岚给他发讯息说“以后我还是一个人吃饭吧。”
　　结果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赵任琦这才恍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想到，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不顺利。
　　火气与怨气肯定会有，但他克制着没有即刻发泄出来，他们俩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适合产生新的争吵。赵任琦皱眉把手机关机了扔进桌洞深处，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盖住脑袋，把自己埋缩成了一团。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事的。只要解释清楚就行了……
　　赵任琦在冷静过后，甚至有点悲伤地想到，至少他说的不是分手，不是么？
　　这天下午体育课，康岚卡着还有三分钟上课的时候才姗姗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独自走出只剩下寥寥几人的教室。
　　距离周一已经过去了两天左右的时间，这期间赵任琦有找过他，但都因为时间和地点的原因使得二人并未进行过一次完整的交流。康岚隐约从赵任琦支支吾吾的态度中猜到对方是不是想跟他道歉，毕竟那天他很丢脸地哭了，但又觉得不可思议，自以为是如赵任琦，居然有一天也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吗？
　　不过就算赵任琦真的有心想解释什么或者道歉，在康岚这里那都是可有可无的。因为伤害这种东西，早在你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如刀般把他人的心半边剜去了，就算再在上面蒙上一层名为解释或是道歉的纱布又有何用呢？已经缺失的如何也不能再长出来，外在的抚慰如何也挡不住内在的血肉横陈。
　　还有陆少鹏……如果说赵任琦的话对康岚没有影响，那肯定是假的。而且不管陆少鹏到底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单纯只是朋友间的恶作剧，一旦和赵任琦扯上关系后，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偏心了。
　　所以那天下午他替赵任琦和陆少鹏道了歉，并表示两人以后还是不要继续往来了。他知道这么做非常没逻辑不理智，甚而是有些幼稚的，但他的确是做不到与跟赵任琦发生过矛盾的人再玩在一块儿。
　　即使他已经决心要远离赵任琦，却还是会忍不住偏心、心有芥蒂，以及不自控地产生“背叛感”，这些枷锁无一不在束缚着康岚。
　　偶尔他也会想，这样子的自己真的能够适应没有赵任琦的生活吗？
　　集合点名完后赵任琦就转头四处搜寻起康岚的身影，扫到一处时他眼睛微微张大，接着小跑了过去。
　　今天也是自由活动，康岚没有事做，又不能回教室，就只好往不远处的图书馆走去。
　　一阵脚步快速靠近的声音，康岚的神经一跳，回头看去，果然是赵任琦。
　　“去，去哪儿啊。”赵任琦先说道。
　　“图书馆。”
　　“哦，哦……那个，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方便吗？”赵任琦刚说完就想打自己一耳光，问什么方不方便，万一人回答不方便那你怎么办？！
　　幸好康岚点点头道：“可以啊。”
　　康岚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去，赵任琦赶忙跟上。两人走到了一片巨大树荫之下。
　　刚刚站定，赵任琦就打着气去牵康岚的手，谁知被康岚瞪了一眼甩开了，可赵任琦非但不觉得气馁，被瞪了一眼后心尖麻麻的，反倒格外美滋滋。
　　“我……那天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我后来有点着急……就是，”赵任琦垂头摸鼻子，复又抬头，“我从来就没有认为我们的关系是……从属？康岚，”他说着又尝试去牵他的手，拜托，给我点勇气吧，“我很喜欢你的。”
　　康岚没有松开他的手，一直想说的话也说出了口，赵任琦无法抑制地涨红了脸。
　　康岚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赵任琦的话在他心里半点水花都没有撩起，赵任琦的“喜欢”是什么？是身为兄弟的？还是作为十几年好友的？反正不会是康岚以为的那种。康岚坏心眼地想到，如果此时他说“你会喜欢到想吻我吗”的话，赵任琦会是怎样一副惊恐的表情呢。
　　他笑意浅浅地慢慢掰开赵任琦牵着自己的手，你们直男总是这样，永远不知道这些举动对于一个喜欢男人的人来说有多么暧昧。
　　“我知道啦。”康岚背手说道，笑得勉强。
　　“啊？哦……”赵任琦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缓慢握拳，仿佛在挽留那一抹难得的温度。
　　“你如果忙的话，不和我一起吃饭也没事……”关于一起吃饭的事赵任琦想了许久，虽然还是会不甘心，但他决定尊重康岚的选择，他要做一个宽容大度的男友。
　　康岚目视着远方点头。
　　“还有，如果你觉得我有哪里做得不够的，你尽管提，我一定努力改正！”
　　这回康岚倒是转回了视线，他犹豫地继续点头，末了又说道：“好。”
　　赵任琦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那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赵任琦直视着康岚，目光真诚又充满着希冀，康岚无法不点下这个头。
　　康岚的脑神经一下子好像不够用了，今天的赵任琦着实有些奇怪，连话都说的黏糊糊的，好像情人之间的撒娇……
　　康岚陡然一机灵，他被自己的联想吓到了。
　　“下周六我生日，你会来的吧？”
　　“康岚？”
　　康岚回神，眨了两眨眼，意识到赵任琦说了什么，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可以啊，”赵任琦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康岚补充道，“如果不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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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ua！！突然出现！！！
　　其实关于拖沓、墨迹这点已经不只有一位小读者提出来过啦，本来也想怼说“感情不是方程式”“只缘身在此山中”“你我皆是看客”之类云云（哈哈哈哈哈），但后来想想也确实可能是自己笔力不够节奏把握失控的原因吧，但是（低头碎碎念），我大纲都写过半了……没办法，（叹气）只能下篇文再努力啦！！
　　不说了，下面的话才是重点！！
　　明天赵任琦过生日，孩子生日需要排面，还请各位妈妈们到时候多多捧场哈（抱拳）。（哈哈哈哈哈我已笑喷


第20章 十七岁
　　康岚知道赵任琦最讨厌哪种人——没有集体荣誉感的、欺软怕硬的、敢做不敢当的，以及，不守信用的。
　　周六晚五点多，康岚一家早早地吃了晚饭，康岚的父母今天难得不用加班，于是便在饭后抱着小女康澄到附近的公园一带散步去了。
　　康岚把自己锁在卧房里，面前摊着一张历年数学压轴题精选，只是好一会儿过去了，卷子上除了最初写下的一个“解”字之外再不见有其他新的笔迹，康岚垂头坐着，乍看好像在盯着题目思考，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的眼神是失焦、停滞住了的，康岚在发呆。
　　视线缓慢地移步，康岚抬眸望向被他搁在不远处的手机，今晚注定会过的不普通，因为按计划康岚已经在路上了——去参加赵任琦生日聚会的路上，而不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换了睡衣趿着拖鞋，半分要出门的意思都没有。
　　就让他讨厌我好了。今天过后，他一定会讨厌我的。
　　明明应该是令康岚松一口气的事——毕竟他早就想着要彻底断了与赵任琦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但此刻他却耷拉着眉眼，一副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了白天，在黑夜早早降临的12月的第三个周六晚上，在临近某一时间点的时候焦灼不安地仿若一个罪人等待着属于他的最终判决。
　　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只是他决心要放弃“生”的机会。
　　就让一切，都在今天结束掉吧。
　　“嗡——”
　　是手机来电振动时所发出的声音，康岚静静地看着来电显示人，状似平静地拿过了手机接起电话。
　　“你在了吗？还是快要到了？”
　　赵任琦那边很吵，各种男的女的或畅谈或嬉笑打闹的声音透过手机隐隐传进康岚的耳朵，那么多人陪着他，少我一个又怎样呢？
　　“我，不来了。”
　　康岚的确拒绝过赵任琦多次的邀约，而且每一次他都能找到理由，只是这一回，他不想找了。他就是不想去，他凭什么身份去呢？朋友早已不是纯粹的朋友，恋人更是无稽之谈。他凭什么身份去呢。
　　那边沉默了好一阵，康岚感到对面的背景噪音逐渐减弱乃至消失，然后他听到赵任琦说道：“康岚，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康岚不安地抠着指甲盖儿，这事确实是他理亏，他本应该在昨天甚至更早的时候就跟人主动取消掉这个约定的，而不是等人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才跟戏耍似的说道“我不来了”。所以，讨厌我吧。
　　“不是开玩笑，”康岚看着窗外的夜色，说是夜色其实也只是一团漆黑，在室内亮光的反衬下他根本看不清什么，“对不起。”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赵任琦咬牙切齿道。
　　康岚换了个姿势坐着，他踢开拖鞋抬腿把脚搁在宽阔柔软的电脑椅上，没接电话的左臂环过两膝，弯腰侧偏着脑袋枕着膝盖，他将自己窝成了一个球。
　　“生日快乐。”他小声说道。
　　给不了你生日礼物了，对不起。
　　那只木雕羊自被他藏起来以后就再也没打开看过一眼，想来赵任琦也是不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他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与精力好了。
　　康岚先是听到几声冷哼，揪得他心一抽抽地疼，但哼声过后对面又不说话了，康岚拿下手机看一眼，显示的是“正在通话中”。
　　康岚以为赵任琦是在酝酿怒火，谁知却听他说道：“谢谢。没事我挂了？”
　　疏离又冷漠。
　　康岚一愣，下意识地摇头，又恍然想起他们正在通电话，赵任琦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哑着声音道：“没事了。”连声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哑的他也说不清。
　　“好的。晚安。”
　　说完最后一个词之后，对面彻底陷入了寂静，而康岚依旧握着手机抵在耳侧，一动不动。
　　许久，他拿下手机，看着已经熄灭的屏幕出神地想，真的挂了啊。
　　康岚甚至还没来得及体味被厌恶的痛苦，一切就突然间被宣告结束了，他怅然若失般呆坐着，一颗心后知后觉地被缓缓上涌的莫名情绪细细腐蚀啃啮，漏进了寒夜愁苦酸涩的冷风。
　　赵任琦怎么不生气？怎么不想破口和康岚吵上一架？只是万般愤怒与质问都被他掐着自己的大腿压下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