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15)

　　赵任琦的吻只停留在表面，他压着人亲密地磨了磨，然后继续向下。
　　手松开，往康岚的腰上一搭，无比自然地搂着康岚往自己的方向带去，他们的上半身贴着，赵任琦闷头埋在康岚的脖颈处，带着厚重鼻音道：“好困啊……”
　　康岚一身睡衣穿得规矩严实，被赵任琦的一系列动作折腾得臊红了脸。热意好像更浓重了。
　　他空着的手停在空中没有着落，无奈只好轻缓地搁在了赵任琦肩上，康岚垂眸瞧着赵任琦乌黑的脑袋，听着他逐渐变得规律的呼吸声，躁动的心竟一点点平静下来，他小心撩起赵任琦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细捻着，眼里是一汪柔情。
　　他们好像相恋多年的情人，做什么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康岚低头悄悄在赵任琦的发尖儿上碰了碰，刺刺的，就跟他的主人一样，康岚眯着眼想到。
　　周日的早晨，康岚第一次体验了一把懒人时光。
　　回笼觉醒来，康岚闭着眼从枕下摸出了手机，他划开屏幕看时间，看完之后又继续合眼安躺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坐起。
　　赵任琦也醒了，不过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他疑问地“嗯”一声，环着康岚的手紧了紧。
　　赵任琦手停放的位置有些不妙，康岚一脸严肃地抓着人的手无情往旁边一甩，就要找拖鞋下床去洗漱。
　　赵任琦的怀抱空了，就只能抱着康岚盖过的被子哼哼唧唧，好像一只被主人家抛弃了的幼犬一般，康岚已经站在地上了，闻声无语地侧头望去，这人怎么回事，酒还没醒吗？
　　接触到康岚递过来的目光，赵任琦立马努嘴摆出一个讨抱的姿势，见康岚久久不过来，他委屈出声：“你过来。”
　　康岚摇头笑笑，屈服在了赵任琦期待的小眼神中，他往回走了两步在床边坐下，赵任琦也不要抱了，他撑着坐起来，朝康岚讨要更加亲密的礼物。
　　又是触电般的感受，康岚揪着衣角默默承受了，只是在赵任琦还想继续深入的时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康岚慌忙站起来道：“我先去刷牙。”
　　“我也没刷牙。”赵任琦彻底醒了，露出了他特有的笑容，歪着一边嘴角坏坏的模样。
　　他要去拉康岚，被人一掌拍开了，康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又是羞又是恼，自己怎么会那样说，倒显得他急着想那啥的样子……
　　康岚板脸瞪一眼赵任琦，转身走出门外，再也不理身后的巴巴叫唤。
　　出门看到空寂的客厅，康岚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父母计划着要带小妹去医院复查的日子，否则这个点康澄应该在客厅里看电视才对。
　　也难怪没有人来叫他们起床。这都快中午了。
　　康岚的牙杯里躺着两支牙刷，黑色的那支是昨天新拆了给赵任琦用的，他拿出来放在一边，开始灌水挤牙膏刷牙。
　　康岚牙刷到一半，突然从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这个家里目前除了他就只剩下赵任琦，所以康岚不难猜到来人是谁。
　　“康慧慧！”
　　康岚听到这个称呼微妙地挑起了半边眉毛。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赵任琦站在康岚身侧，手里握着东西语调上扬。
　　康岚心里咯噔一下，被赵任琦的话点醒了他昨天忘记收拾地上一堆残局的记忆。
　　他吐出最后一口水，扫了一眼被赵任琦捏着身子的小羊，可爱憨态的小羊与赵任琦的形象非常不搭，但他从来就在撒谎这方面格外没有天赋，这下也只能自认倒霉，想着就算他不喜欢那也没办法了，犹豫着尴尬点了点头。
　　赵任琦倒吸一口气，康岚脑神经一绷，果然吗。
　　“我好爱你！”
　　康岚愣愣地与赵任琦对视。
　　赵任琦抬手抹掉康岚嘴角的泡沫，将人一步步逼到了墙上，“我差点就以为……”他挨得极近，近到说话间就能触碰到康岚带着薄荷凉意的唇瓣，“……你连我的生日礼物都没有准备。”语气幽怨委屈，哪还有半分平时那个张扬傲慢的少年影子。
　　康岚被赵任琦的气息逼得无措，他、他是喜欢的意思吗？
　　双手无处安放，就只能求救般攥着眼前人的衣角，眼神飘忽乱飞，而唇上的啄吻还在继续。


第24章 若我说
　　赵任琦在刷牙的时候，康岚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捧着还未完全完工的小羊木雕，静静地注视着镜子里弯腰前倾的赵任琦。突然，赵任琦抬头与在镜中的自己对视一眼，抿着嘴笑得两眼弯弯，康岚慌乱地急眨两下眼，僵硬地收回视线转而直视着镜中傻里傻气的自己。
　　余光里赵任琦开始进行最后的漱口动作，康岚极轻的、脑袋一片空白地突兀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是不经过思考的，又好像是潜意识里一直重复不断提醒着他要开口询问的问题。
　　六十一天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往上推算并得出结果的数字，康岚的心中也早已有了一个清晰明了的答案，只是他依旧不明白的是，赵任琦在那一天的确没有给过他一个确定性的答复，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记错。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在赵任琦眼中“在一起”的呢？
　　说他不识时务也好，这两天他们该亲亲该抱也都抱过了，甚至还同睡了一个被窝，怎么看都是双方均同意并落实了的“男男朋友关系”，他大可以忘记此事，没必要把自己心中的矛盾摆到明面上来为难赵任琦，也是为难他。因为但凡是矛盾，多少都具有“破坏性”，他不确定自己的问题会引发出怎样一个方向的对话。
　　但他必须问。否则康岚做不到全心全意地与赵任琦谈恋爱，心中的疙瘩，他必须要一个个加以清除。
　　赵任琦呛了一口水，像是没听清楚康岚说了什么般疑问道：“什么？”只是不等康岚再重复一遍，他又跟回忆起了似的呆呆地看着身旁的人犹豫地说：“我们没在一起吗？”
　　猝不及防的反问句，康岚没有想到赵任琦会是这样一个脑回路。
　　不知道是不是近墨者黑的缘故，康岚与赵任琦说话总是习惯被他的话带进去，结果他问了一个他本无打算问的问题：“我们在一起了吗？”
　　他这都在说些什么啊？康岚看着赵任琦发怔的眼，无措转身，“我，我去做饭。”
　　康岚的家算不上宽阔，而且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间，甚至在布局上可以说是略微拥挤的，卫生间就在厨房的隔壁，门没关，康岚站在灶台前好一会儿，才听到卫生间里传出了水流声，他不无失落地滑出了一道叹息，掀开锅盖，看到里面是浮了一层薄薄油脂的汤饺子，看数量应该是两个人的份。
　　康岚拿过一只碗去到客厅饮水机处接水，接了一碗往回走的时候撞上赵任琦从卫生间里出来，他连一个笑也扯不出来，头往饭桌的方向点了点，道：“先去坐一会儿吧。”
　　赵任琦闷声应了。
　　康岚沉默地煮饺子，又跟拖延时间似的煎了两个荷包蛋，盛荷包蛋的时候赵任琦进来了，道了一句“我帮你”便一手一碗饺子的端了出去。
　　康岚拿了筷子与勺子，端着装着煎蛋的盘子跟在赵任琦身后。
　　饭桌的一边靠着墙，赵任琦与康岚是对面的位置，康岚低着头舀饺子汤，微波荡漾开来，碰上碗璧又是一圈圈细小波澜。
　　“我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啊？”赵任琦悄声问道。
　　康岚差一点就又要跟着说出类似“我们为什么在一起了？”的丝毫无益于解决问题的回答，幸好他忍下了，他思考着，想着坦白是解决一切矛盾的捷径，于是便磕磕绊绊地将自己的想法与疑惑说了出来，“你那天，没有答应我吧。”
　　他说完勇敢地抬头与赵任琦对视。
　　赵任琦在皱眉，语气有些凶，“我没有吗？”
　　突然，康岚看着他站起来把椅子摆到自己的右手边，愣是跟自己挤在了一处。康岚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挪着椅子往里靠，赵任琦便也跟着一齐搬动椅子，康岚最后退无可退，他的左手边是墙壁，而右手边则是赵任琦。赵任琦伸出一只手撑在康岚背后的墙上，将他圈在了自己与饭桌、墙壁之间，他固执地追随者康岚躲避的眼神。
　　“没有吗？我不是说了‘我会满足你的所有愿望’吗？”
　　赵任琦是受伤的，也是恍然大悟的，是懊恼的，也是自责的。他这下终于想通了康岚之前的各种冷漠疏离，他当然会责怪自己，即使他说话的语气听来凶狠占理，但赵任琦其实明白，“乌龙”的产生虽然和双方都脱不了干系，但在这件事中，也许可能、确实是自己“错”更大些。
　　真的是……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直接亲下去，自己还矜持呢？！矜持个鬼！
　　康岚闻言惊讶地看着他，连声音都要扭曲起来，“你怎么这样啊？”他自然是想起了赵任琦的确说过这句话，但是……“这种一听就是说着玩的话你把它当作给我的答复？万一我那天说的是‘我要天上的星星呢’？”
　　康岚有点生气了，他推了一把赵任琦，没推动。
　　赵任琦在那里“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恹恹讨饶，“……对不起，哥错了。”
　　“还哥呢，我比你大两个月好不好。”
　　赵任琦说不过康岚，又自认理亏，就只能将人往墙上又逼了一点距离，强硬地在他唇上“波”了一口，在人羞愤的目光中低声下气道：“哥哥，我错了。”
　　康岚的脸登时变得通红，他强撑着理智，把想了许久的话复读机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复述：“你总是这样……赵任琦，我不是神仙，我能猜对你一次、两次，但我不可能猜对你无数次，你也不能……不能总是给我出谜题。”
　　说着说着情绪上泛，康岚觉得泪腺又不安分地躁动起来，他赶紧眨眼希望散一散水汽。
　　“烦人。”康岚撇过脸对着墙自言自语般吐槽。
　　“不烦人。”赵任琦半个屁股都要坐在康岚的凳子上了，他环抱着康岚，浅浅亲吻着他的脸颊，不断地道歉。
　　“……康岚，慧慧，哥……”赵任琦用嘴叼着他的耳垂，磨蹭着上移，凑在他的耳旁，用气声道：“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少年人的表白青涩稚嫩又火热赤忱，醉红了一片。
　　康岚出神地望着地上一点，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热融化了，再没有这样的晕眩感受，好像飘在空中又好像落在了花海里，世间一切的美之物在他眼前勃勃绽开，唇瓣翕动，他听到自己说，“好”。


第25章 番一
　　康岚时常会想，假如自己的人生中不曾出现过赵任琦的话，他又会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