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第一眼就弯了(55)

　　见他视线扫过来，蒋习本来要踏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垂下眼眸，没有与他对视。
　　徐嘉轩也不介意，因为霍行的关系他从小就疏远他，多年都不曾讲过话。
　　时隔四年多，徐嘉轩第一次主动开口跟他说话，温声询问道：“怎么了？”
　　“……没事。”蒋习低了低头，还维持着把着门的姿势，不知道要不要关门，突然关门把人拒之门外好像有点不礼貌。
　　好不容易霍行不在他身边，徐嘉轩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用温和熟稔的口吻说道：“霍行在陪姥姥姥爷，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蒋习只好点了点头，道：“……谢谢。”礼貌又疏离。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徐嘉轩试图上前一步，眼神和声音都是和善无害的，让他降低他对自己的防备，“就算我跟霍行关系不好，跟你也没直接矛盾吧，你不用因为他就讨厌我。”
　　“……”蒋习心里那根防线依旧立着。
　　徐嘉轩笑笑说：“我也算是你学长吧，高中的时候是，你九月份就要上B大了吧，那到了大学我也还是你学长。”
　　徐嘉轩跟霍行是完全两个路子，他从长相、气质到性格，都是很温文儒雅的，很轻易能博得别人的好感，跟蒋习属于差不多一个类型的，成绩优异，文质彬彬，是大人们理想中的好孩子，是让霍家二老很满意的孙子。
　　反观霍行，没有一点霍家子孙该有的样子。
　　小时候徐嘉轩便觉得，自己跟蒋习更有话题，更能成为朋友才是，霍行不过就是那个盲流子小混混，跟他能有什么话讲。
　　只可惜，把他领回家的人，不是他母亲，而是霍行的母亲。
　　“到时候你上了大学，我们在一个学校可以互相照应，所以你不必这么提防着我。”话说到这儿已经足够了，徐嘉轩才直入主题：“刚刚发生什么事了？霍行不在，我这个学长也可以帮你。”
　　蒋习不知道徐嘉轩怎么突然跟自己说那么多，他们俩一点都不熟，怎么突然主动跟他说话。但是人家那么热心，蒋习不会拒绝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跟他说道：“热水器坏了。”
　　“噢。”徐嘉轩了然的点点头，“可能是家里的阿姨疏忽了，霍行不总回来住，热水器坏了也正常。”
　　他想了想说：“那你先到我房间洗吧，我房间浴室有热水。”
　　蒋习愣了下，下意识拒绝，“……不用了，谢谢你。”
　　“没事，来吧，霍行房间的热水器今天晚上是修不上了，不然你今晚也得去别的房间洗澡，我那儿很干净，我也不常回来。”
　　“……”蒋习还是坚持摇头，婉拒他的好意。
　　不是针对徐嘉轩，换作别人他也会拒绝。蒋习不习惯与人近身接触，内心很是排斥这样，贴身的东西从来不跟他人共用，浴室这种那么私密的地方，更不会随便用。
　　一是自己内心排斥，二是不愿麻烦人家，他们完全不熟，用人家的浴室不太好。
　　徐嘉轩见他再三拒绝也不恼，很有耐心，像个知心大哥哥，声音温和的问道：“怎么，有洁癖吗？不愿去我房里？”
　　“……”蒋习还是摇头，“谢谢，不麻烦你了。”
　　徐嘉轩以为自己好心热情邀请几次，他一定会不好意思拒绝，没想到这么他看着乖顺好说话，但并不是对谁都这样。
　　“不也能接受在霍行房里吗？我房间跟他房间有什么区别。”徐嘉轩看着他。
　　“……”蒋习心道，这不一样啊。
　　霍行是他男朋友，在男朋友房间睡觉洗澡有什么不对。
　　但是他跟徐嘉轩连朋友都不是，就是知道对方名字而已。蒋习在这种事情上有最原始的判断，就像小孩子被爸爸妈妈告知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一样，徐嘉轩于他而言是个陌生人，没有人会随随便便去陌生人房间的。
　　“还是不打扰你了，谢谢你。”蒋习再三婉拒，表达得很委婉很有礼貌。
　　蒋习跟他说了再见然后准备把门关上，被徐嘉轩突然横来一只手堵住，蒋习吓一跳，虽然徐嘉轩神情始终都是温润的，但蒋习还是没来由的感到害怕。
　　徐嘉轩右臂挡在门前不让他关门，忽然问道：“你跟霍行，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蒋习惊讶得睁大眼睛，突然被人窥见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并且还当面揭穿了，蒋习霎时红了脸。
　　他知道徐嘉轩说的“好上”指的是什么，没办法装傻。
　　“你、你怎么知道？”蒋习颤声问道。
　　“晚饭之前，在后花园。”徐嘉轩道，“你们接吻，我看见了。”
　　“……”蒋习目瞪口呆，羞愧得无地自容。
　　蒋习脑海里还清晰的记着，刚才在后花园，他们是怎么抱在一起接吻的。蒋习本来脸皮就薄，私下里怎么跟男朋友亲密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但是被别人看见了……
　　徐嘉轩难得见他在自己面前害羞得满脸通红，心里得到了满足感和成就感，继续用平淡的语气道：“其实霍行已经发现了我，但没有避讳，故意吻你让我看见。”
　　“……”蒋习更惊讶，还有不解。
　　“他估计是想炫耀吧，还是想寻求什么刺激，生怕人不发现一样，他这个人很没羞耻心，平时应该没少故意在人前偷偷跟你亲密吧？”
　　见蒋习的神情，徐嘉轩知道自己基本猜对了。
　　“他就是这样，只凭自己喜好做事，还挺不尊重人的。”
　　徐嘉轩望着他，“你不怕被舅舅和舅妈知道吗？”
　　他说的舅舅舅妈，是霍行的爸妈，是蒋习最为敬重的两个长辈。
　　“霍行肯定是不怕被发现的，再怎么样他也是舅舅舅妈的亲生儿子，能拿他怎么样。”徐嘉轩叹了叹气道，“他估计没为你考虑过吧，没考虑过这件事被舅舅舅妈发现后，你的处境会有多尴尬。”
　　“尤其是舅妈，舅妈对你那么好，拿你当亲儿子，如果被她知道了这种事，应该挺不好受的吧。”徐嘉轩语重心长道，“霍行可以任性，但你不能，他不为你着想的话，你还是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吧。”
　　“舅舅舅妈、姥姥姥爷，他们怎么会同意霍行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呢，而且……姥姥姥爷本来就对你有偏见，最好还是暂时不要让大人们知道吧。”言尽于此，徐嘉轩觉得自己说到位了，准备转身走。
　　突然听见那默了半天的少年出声驳道：“霍行不是那样的人。”
　　徐嘉轩停下来，想听他说完。
　　但蒋习没有下文，说完那句话就把门关了。
　　“……”徐嘉轩自嘲一笑，走了。
　　门内，蒋习蹲在墙角，眼角微红。
　　他知道霍行不是徐嘉轩说的那样。霍行虽然爱开玩笑，经常在叔叔和干妈眼皮子底下偷偷对他做一些小动作，蒋习虽然很害怕，但也基本是默许了他的。如果他表现出抵触，霍行就绝不会再这么做。
　　霍行是很尊重他的，两人亲密都是在私下里，不会故意在人前那样深吻他。蒋习也不知道，刚才在花园霍行为什么要那么做。
　　但是徐嘉轩的话确实戳到了蒋习的痛处。
　　这是在这段感情中，蒋习唯一的弱点，害怕被自己最敬爱的两个长辈知道，害怕不被他们认可，害怕伤了他们的心。
　　不止干妈和叔叔。徐嘉轩说得没错，爷爷奶奶肯定不会同意霍行跟他在一起，他们本就不喜欢他，如果他作为霍行的伴侣，他们就更不能接受了。
　　蒋习蹲在墙角发呆呢好久，鼻子有些泛酸，眼睛有点红。
　　心里突然很惶恐，徐嘉轩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该不会要告诉叔叔和干妈他们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蒋习害怕得站起来，想让徐嘉轩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蒋习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一切，迟早要面对的，但不是现在。
　　然后蒋习就开门出去，他大概知道徐嘉轩的房间是哪个，就在隔壁。
　　蒋习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而此时霍行刚好走上楼，在楼梯看看见蒋习在敲徐嘉轩的房门，在那一瞬间就变了脸，脸色阴得吓人。
　　“蒋习！”霍行厉声叫道，“你干什么？”
　　蒋习回头看他，还没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时门被打开，徐嘉轩微笑问他：“蒋习，你找我？”
　　“找你大爷！”霍行吼道，一把将蒋习拉过来，力气之大都能听见蒋习骨骼的声响，不及跟徐嘉轩废话，直接把蒋习拉回自己房里。
　　先料理家务事。
　　霍行真的气炸了，自己不过就是离开一小会儿，后院竟然起火了！徐嘉轩多看蒋习一眼他都不能忍，何况是蒋习自己主动送上门去找人！
　　操！
　　霍行内心小火苗蹿蹿高涨，把房门一摔，就把蒋习往门板上摁，厉喝道：“你找他做什么？啊？老子不是让你不准跟他说话吗？你还去找他？谁准你的？！”
　　“……”蒋习的眼睛蓦地红了。
　　霍行是不知道自己手劲有多大，凶起来有多可怕，他一沉下脸，蒋习的心胆就颤一下，更别提他现在这副脸色，能让蒋习梦中都会被吓醒。
　　蒋习的情绪本就被徐嘉轩刚才的话影响，还没调整过来又经霍行这么吓，眼泪霎时就掉了下来。
　　“……”霍行一下噤声，所有的醋火堵在喉咙发泄不出来。
　　蒋习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但是眼泪簌簌地不停地落下，只要在霍行面前哭，他才不会觉得丢人。
　　“你还委屈了是不是，老子才委屈呢，才走开一会儿老婆就去找别人了！你说我委不委屈？”霍行还有点恼火，但语气已经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