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插玫瑰(26)
他动作利落地从一旁的点心罐里拿出一盘烤的香脆的曲奇来。每块曲奇都是不同的卡通动物形状,十分精致可爱。
戚容舟不想接,但一再反常怕他们生出疑惑提前动手,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拿起一块饼干象征性地咬了一口,接着没胃口似的将饼干放回盘子:“我今天有点累,先睡一会儿。”
说罢真的往车窗的位置歪过头,有意无意地躲到后视镜死角去了。
年轻管家与司机在后视镜中对视一眼,管家看了一眼阖起眼睛的戚容舟,轻轻摇了摇头。
司机会意,将车速放得平稳,然后悄无声息地驶上另一条道路。
谁都没有注意到,戚容舟被挡住的手指正在有规律地敲击。
与此同时,远隔千里的李文接收到一条来自戚容舟的讯息。
“摩斯密码?”李文惊叹,“等下,他怎么会有我的通讯码?”
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之前给戚家检查的时候留下了名片,场面话地邀请他们定期来做检查,没想到这个小少爷当真记下了他的号码。
这是一条简单的摩斯密码,李文拼出字母,疑惑地自言自语道:“safe?安全?该不会是小朋友的恶作剧吧?”
不过说起来safe跟sa|ve倒是很接近。
等等,sa|ve?
李文突然一个激灵站起来,砰砰地敲响卧室门:“容晟,戚容晟,出事了!”
庄芜一听迅速从悲伤沉郁的气氛中清醒过来想起身,不过身上这个大型挂件相当不情愿,语气称得上气急败坏:“吵死了。”
“应该真出了什么情况,”庄芜好声好气地安抚着暴躁的大号树袋熊,“李文哥哥不会开这种玩笑。”
戚容晟老不高兴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虽然脸色差得要命但还是配合地起身放庄芜开门。
没等庄芜完全拉开门,李文像只被弹射|进房门疯狂的小鸟,猛地进门:“戚容舟可能有危险。”
庄芜一时没反应过来:“戚哥还好好的啊……不对,戚容舟?”
“他给我发来了求救信号,”李文这会儿平静下来,开始分析,“为什么发给一个明显不熟的人,说明这是——”
“熟人作案?”庄芜抢答道,“有人买通了他身边的人,想对他做什么?”
李文则皱起眉头:“可是,诶奇了怪了,我怎么定位不了他的位置?难道是通讯器坏了?”
“屏蔽器,”戚容晟咽下药片,神情依旧恹恹的,“先找人沿着戚容舟放学的路线追查,如果没找到就调监控。如果遇上最坏的情况,就只能等绑架的人跟戚家联系说出诉求了。”
“撕票不至于,吓吓那个小少爷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真是莫名其妙,”李文摇摇头,按戚容晟的指示将任务吩咐出去,一边感叹道,“你家目前就这一个孩子还在老宅住着,不说密不透风,也至少时时刻刻都派人照看,怎么就让买通了做坏事,戚家给的待遇可比短期的利益划算多了吧?”
“戚容舟应该是有专车接送上下学的,恰恰是这种看似周密的保护才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戚容晟按了按太阳穴,“要知道人心是最好拿捏的东西,别说短期长期利益,只要抓住你的把柄,还有什么威胁不到你的。”
庄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的也是,”李文认同道,“不过你这个弟弟也算聪明,知道换个方向求助,毕竟还不知道背后被买通的有多少人呢。”
“你觉得他求助你是明智的选择?”
戚容晟似笑非笑,李文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得简单了,顿时有些挂不住地挡挡脸。庄芜则在房间走了半圈,突然说道:“确实不太明智,万一他们就是想挑拨戚容舟和戚哥的关系呢。”
“那么他的求助从表面看起来可真是——死路一条。”
“确定他睡着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麻绳穿过他的手腕打成结,戚容舟没敢动弹,闭着眼睛装睡,耳朵却竖起来企图捕捉信息。
“剂量不足,还是绑紧一些,”这次是年轻管家的声音,“他学过野外逃生术的。”
那个陌生男人依言用麻绳将他的手足都绑了起来:“别怪老子欺负小孩,都怪你那个哥哥太狠心。”
哥哥。
戚容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作者有话说:
戚容舟:上一章的两个长辈谁有我惨,第一次出场就被哥哥嫌弃,第二次出场就被绑架,我哭!
作者:比惨大会吗真是,都下去都下去!
第37章
等戚家发现小少爷没有及时回家且失去联系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
发现小少爷不在房间的人是负责做饭的玲姨,往常小少爷回家后也不爱说话,自己上楼写作业复习,懂事得让人心疼。但今天,玲姨敲门叫他吃饭的时候,房门内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更奇怪的是,王管家也不在。
几次无人应声,玲姨取了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房间内果然空无一人。玲姨慌忙接通了戚夫人的通讯。正在跟小姐妹打牌的戚夫人一听说儿子不见了,差点当场晕厥过去。她拼命掐着自己的手心,颤着音问道:“先生他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先生他最近都没回来啊,”玲姨手足无措地干着急,“怎么办啊太太,咱们要不要……”
“绝对不能报警,”戚夫人抓着自己的宝石项链坠,微凉的触感给了她些许力量,“找人,找人去舟舟的学校。小王呢,他是不是也没回来?”
“太太,”玲姨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老秦家里有事,下午是换了另一个司机去接的小少爷,是不是这个司机的问题?”
“总而言之,一定要把人找到,再多赎金都可以。”戚夫人显然清醒地认识到她儿子是被绑架了,“舟舟这么乖,他一定不会乱跑的。”
“我们追查到在学校至戚宅的路上只有一个岔路口,而且整条线路的监控被破坏,很有可能是设计者留下的圈套。”
接受完讯息,李文难得正经地皱着眉头:“情况不太乐观,但我总有种预感,对方是想把我们引向那条路的。他们究竟有什么诉求,非要我们找到他?”
“而且据我们的人说,在岔路附近跟戚家赶来的人擦肩而过,他们的动作慢了太多吧,”李文撇撇嘴,“老来得子也不关心?”
这大概就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做戚家的孩子也没那么幸福。
戚容晟冷笑一下:“别理会对方的意图,直接过去。看来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和利,而是有人在背后意图挑拨。”
“嚯,那还真让咱们粥粥说对了,”李文摸摸鼻尖,“我现在觉得这个孩子挺可怜,才这么小就成了一个箭靶,该给他弱小的心灵带来多大伤害啊。”
话音一落房间里静默了片刻,李文立刻反应过来不妥——庄芜也是这个年纪被活生生地拿去做实验体,相比之下,被绑架且无生命危险的戚容舟所受的苦难就十分凡人了。
他们家粥粥那叫历劫。
“李文哥哥说的对,”庄芜握着戚容晟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甜甜的气氛冲淡了苦难的涩味,“孩子从来不应该成为箭靶,无论如何他们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也不应该作为所谓的原罪被利用。”
一瓶冷水迎头浇下,戚容舟也不得不恢复清醒的神态。他假装迷茫地环顾四周,又无意识动了动酸胀的手脚,不过这绳子绑得很紧,让他插翅难逃。
这里是一个封闭式仓库间,只有一个方寸大小的窗子,在高高的墙壁上头。
月光从那扇小窗子照进来,是这座囚笼的唯一光源。
方才泼了他一瓶水的墨镜大叔啪嗒点了一根烟,悠游地坐在他面前不远处的靠椅上,翘起二郎腿:“醒了?饿吗?”
戚容舟小小地咽了咽口水,迟疑地问道:“你,有吃的吗?”
其实他知道这个坏大叔已经吃过饭了,香喷喷的炸鸡,就坐在那个靠椅上大嚼大咽,差点害得他装睡失败。
果然,墨镜嘿嘿一笑:“小孩挺敢问,想吃什么,大胆说。”
“……”戚容舟犹豫了,他明知这大叔多半在戏弄他,不会得到想要的答复,却还是隐隐抱了一丝希望,“我想喝口水。”
“行啊,”墨镜大叔掐了烟,当真拿了一瓶水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看,眼熟吗?”
这不就是下午的时候他刻意没有喝的那瓶他觉得有问题的果汁吗?
戚容舟张了张嘴刚想装无辜,谁知墨镜直接打开了瓶盖:“下午让你好好喝果汁你不喝,现在就只能委屈小少爷张开嘴,我来帮你喝咯。”
戚容舟拼命地摇头,然而大叔的力气明显大得多,直接捏住他不断晃动的脸往嘴里灌:“能喝到多少取决于你能安静几秒哈。”
到底孩子力气小,再加上没有吃完饭身体很虚,戚容舟挣扎了一会儿就没太有力气,只剩舌头抵着牙关负隅顽抗。漏出来的果汁洒了一地,在忽明忽暗的月色里像一滩血迹。
直到瓶子里最后一滴果汁倒干净,戚容舟的脸才被松开。他恍恍惚惚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尝到一丝混着腥甜的果汁味儿。
天气太干,他的嘴唇好像流血了。
预想中的天旋地转没有出现,戚容舟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墨镜,声音喑哑:“没有迷药?”
“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这话触动了墨镜的哪一根神经,他居然就这么放肆地大笑起来,“小孩,你这是期待有还是没有呢?”
神经病。
戚容舟气鼓鼓地不想理会墨镜的暗暗嘲讽,自顾自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小王哥——小王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