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力天张口就来,说:“给那什么迪奥香奈儿,你平时买的那几家店打电话,让她们给你送几套。衣服不行就拿礼服,想要衣服还不简单,小刘去联系联系。”
秘书说:“嘉央,董事长是想着带你见见人,以后你办事,谈合作都有人罩着。”
管家厨娘听了也说:“这是好事啊!”
段嘉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炎炎夏日,无端生出了一身的恶寒。
一个电话打过去,不出半个小时,三个品牌来给送衣服。为什么她爸发福成这个鬼样子,还有女人愿意跟他,一来他有面子,二来有钱能使鬼推磨。
品牌等着段嘉央试妆看看效果,段力天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挥挥手,这时候他骄傲又自豪,“行了全都要了。你们还担心她穿毁你们牌子不成?”
段嘉央长相集她妈以及她爸年轻的优点,模样没得说,身上有那个矜贵的骄纵劲儿,放眼圈里圈外找不到第二个。
段嘉央抱着衣服上楼,捏着手机在卧室里坐了很久,滑开屏幕,打字:【我爸回来了,我有事要出去……】犹豫又纠结,抓耳捞腮。
最后闭眼直接发送,段嘉央换了套复古绿的礼裙,把她爸带回来耳钉戴上,红宝石在耳朵上明亮闪眼。
她卸掉所有精致的妆,只取一朵茉莉法式发卡从颊边束到耳后,露出纤长的脖颈和精致锁骨,素得让人惊艳。
段力天开车载她过去,进门有人卑躬屈漆帮着开车门。
灯红酒绿,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他们句句离不开钱和女人。段嘉央挽着她爸的手臂,她爸像介绍漂亮又精致的娃娃,跟人握手又说话,让她喊人什么叔叔什么伯伯,叫的一句比一句甜,实际谁是谁脑子跟名字对不上号,回头就忘。
还有眼瞎的,段嘉央站在她爸旁边,愣是认不出来她是他女儿,言语暗示说他艳福不浅,以后也给自己介绍介绍,话里话外都是一股子黄腔。
段力天脸黑的像锅底,眼珠子都要瞪掉了,用力挽住段嘉央的手臂,段嘉央努力忍住没一包包直接砸对方脸上让他滚,她手用力攥紧。
“嘉央。”蓝瑶也在场,本来远远的站着看这边的动静,她一身黑色的西装,融入了这个名利场里,若不是她喊人,段嘉央注意不到她,她冲对段嘉央挥挥手,说:“过来玩。”
段嘉央跟她爸说了两句就过去了,段力天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大题小做,要在这个场合显摆显摆,往沙发上坐,那人给他赔礼道歉又点烟,就是没人跟段嘉央说一句抱歉。
有侍者段嘉央给香槟,段嘉央目光停了两秒,接了过来,她走到蓝瑶身边,蓝瑶安慰她说:“别气,当那些人不存在。”
蓝瑶只字未提花和朋友圈的事儿,段嘉央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名利场里脱离,她紧绷的身体轻松了不少。
段嘉央很庆幸,具体因为什么她也不多说,又搜寻了一番,没看到那个身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蓝瑶问。
她眨眨眼睛,笑:“刚刚被灯闪了下眼睛。”
蓝瑶说:“带你去阳台上吹吹风,里面是挺燥的。”
宴会上基本都是男人,按着每个人的身份地位排序,地位高的人身边围得人多,现在段力天身边坐俩女人,看架势是不出名的嫩模和十八线艺人。
女人软弱无骨殷勤献媚,段力天笑得合不拢嘴。
真恶心。
段嘉央将脸颊吹乱的发撩到耳后。
“很不喜欢这里吗?”蓝瑶问。
段嘉央心里很郁闷,却没承认。
“一开始我也不喜欢。”蓝瑶靠着栏杆说,“早知道当年努力读书是这样的下场,我就不努力了,哎。”
她笑的很温暖,逗段嘉央开心,段嘉央却品出了一些涩,恍然想起来,她读私立的时候跟蓝瑶一个学校,蓝瑶是光荣榜上的人。
她抄林珂试卷考第一,蓝瑶靠自己的本事拿了钢琴、小提琴好几项奖项,圈里的人都纷纷夸赞她,段家饭桌上都会说两句。
如今进入商场,什么证书都没用上,白学了。
“你当时努力学习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段嘉央问。
蓝瑶沉默了片刻才说:“可能知道,又可能不知道。’”
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去努力学习会不会轻松一点?”
“那样更累吧,压力也很大,有梦想不是一件好事。”蓝瑶问:“怎么突然对学习这么感兴趣。”
段嘉央说:“以前我很羡慕你,觉得你什么都会。蓝瑶姐,我那时候还到处吹你。”
蓝瑶嘶了一声儿,“叫什么姐……”
“啊?”
“没事,不用那么羡慕,我以前也挺……”蓝瑶笑了笑,话没往下说,段嘉央抿着香槟,和她碰碰杯,两个人一起看月亮。
里面一直在喝酒,男人声音一声比一声,身体一个比一个臃肿,到晚上十一点不见停,要不是蓝瑶在,段嘉央真的撑不住,她手撑着下颚,眼皮倦怠的煽动了两下。
段力天去打牌了,几个人围着一个桌子,段嘉央醉着困着喊他他跟没听到似的,一桌自动麻将机被他们搓了手动。
蓝瑶说带司机顺路送她回去,两人一起提前离开,蓝瑶把车窗降下来,说外头的风吹进来会舒服。
晚风吹得醺醺然,车停在家门口,段嘉央推开车门提裙摆下来,蓝瑶也跟着下来了,段嘉央本欲跟她道谢。抬头看到靠着梧桐树下的人,段嘉央眼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林珂抬眸望着她,脸上没有笑,眼如沉寂的湖泊。
视线在这一瞬停滞。
“嘉央?”
段嘉央极速回神,不想让蓝瑶看到林珂,说:“谢了,我先回去了,头晕晕的,你……路上小心。”
蓝瑶保持着她该有的礼仪,把人送到门口不再进一步,段嘉央一步步往屋子里走,高跟踩在石子路上,走路没那么平稳。
她掌心贴着额头,揉了一下,又揉了一下。
家里管家和女佣当段嘉央醉得不轻,伸手想扶一把,段嘉央摇头,手指攥着裙身往屋里走,之后停在楼道拐角处坐下,她抬手闻闻,很浓烈的酒味。
脑子乱得一塌糊涂。
头发已经吹乱了,她无心整理,撑着栏杆回房间,她把发卡取下开夹在腰上,阳台的门打开,晚风吹了进来,她腰间的茉莉随着风翻动花瓣,给夜晚带来一阵无味道的香。
林珂还站在楼下。
说起来很好笑,最初段嘉央家护栏没有这么高,那会也没有谁敢翻越她家里的围墙往她家里跑。
只有她和林珂。
林珂在楼下看段嘉央,段嘉央在楼上看她。
夜色又稠又浓,星星月亮被黑色笼盖。
段嘉央今儿没怎么看信息。
手机响了,震动着她的掌心,她把屏幕滑向接听,她们都没有说话,呼吸和风都停滞。
林珂一直看着楼上,望着亮着灯的阳台,不知道是灯的缘故,还是她今天化过妆,眼尾之下是一圈红。
段嘉央手臂压着阳台护栏,裙摆贴着她的腿撩动,她看着林珂眼尾的红,被月亮的光芒扎了两下,闷闷的痛。
许久,那头传来林珂的声音,她连名带姓的说:“段嘉央,我一直在等你。”
段嘉央用力掐着手心,说:“我说今天不去了,我没让你等我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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