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万万岁[重生](12)
“是,是……”那人的眼神躲躲闪闪,脸憋得通红,伏在地上的时候,就连手指的指尖都在发颤。
“是什么,你说啊!”刘安久厉声问道。
“是吴掌柜让我这么做,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啊!”那人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只是一个下人,吴掌柜说不按照他吩咐的做,就要打死我……谢小姐,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你放过我吧!”
“这么说,吴家很快就会派人追过来了。”谢朝雨拧紧了眉头。
“小姐,我听到马蹄声了!”刘安久刚刚忽然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不对劲,趴在地上听了片刻,居然听到百米之外有快马的声音。
“肯,肯定是吴掌柜派人来了!”那人听到刘安久这样说,露出惊恐的神色。
谢朝雨咬牙,没想到功亏一篑,她带的这几个人还不知道够不够吴掌柜人手的一半,硬碰硬的话,万一……
“小姐……”刘安久也开始着急。
“给你一个赎过的机会。”谢朝雨没有理会刘安久的,反而欺身对跪在地上的人说道:“你要是办成了,今天跟我回谢府,我不会报官,也决计不让吴掌柜抓住你。”
那人听到了先是怔了一下,忙不迭地点点头,嘶哑着声音说道:“我做,我做。”
“小姐,您要做什么?”刘安久上前问道。
“走水路。”谢朝雨先行一步登马,在马背上扬声说道:“把马车丢在这里,所有人驾马跟着这个人,准备走水路。”
冷风呼啸过耳边,谢朝雨飞快驾马。
她算是咬牙走误了一步棋,可是她不能再走错了。
她怕自己碰上那场风暴,紧接而来的就是落水。如果再次重生那还好,但若她真的命丧于此,那陆钟灵怎么办。
陆钟灵还在等她回去,日复一日盼着,等着,她怎么舍得破坏那人的念想,又怎么能还她一具冰冷的尸体?
谢朝雨懊恼,自己重生之后很多事情都在她的改变下发生了变化,比如这次吴掌柜的变卦就是她没预料到的,但是她还是怕落水之事再次降临在她的头上。
“小姐,您看这个天气。”刘安久驾马在谢朝雨的身旁,打断了谢朝雨的顾虑,“雾这么大,万一在水上遇到不测……”
“别乱说。”谢朝雨紧紧跟着前面的人,“走水路是迫不得已,我们带的人太少,真被吴掌柜堵住才会不测。”
*
船只渐渐靠到岸边,白色的风帆扬起,谢朝雨叫下人们先上了船,自己最后一个登船。但等到她真的要抬步上甲板的时候,却还是拧紧眉头犹豫了——
这一步走错,就真的结束了。
“小姐!”刘安久扒住船舷,对着谢朝雨伸出手,着急喊道:“小姐,您快上来啊!”
“安久。”谢朝雨平复自己的心情,没有伸出手,“我最后交代你一件事。”
“小姐您说!”
“倘若我在海上遭遇任何不测,切记要将我的尸首打捞上来。”
刘安久嗓子一噎,竟有些痴愣了。
只见谢朝雨轻抿住嘴唇,又继续说道:“即便是死了,我也要回去见她。”
人在这天地之间,生死不过忽然而已。
谢朝雨登上甲板,她蹙紧眉头,看向天边那逐渐发黑的天际线,“要天黑了。”
“是啊,小姐。”刘安久扶着她,“您快下船舱休息吧,我在甲板这看着。”
“那个人呢。”谢朝雨问道。
“他与这船的主人讲价钱去了,小姐您这一路太疲累了,还是快些去休息吧。”
谢朝雨点点头,兀自下了船舱。
船舱里有很多房间,只是这船似乎是老船,感觉微微有些潮湿,就连甲板走着也是“咯吱咯吱”响,谢朝雨点了一盏油灯。那火苗窜了几下,才安安静静的立在灯芯上。她用手捂了捂,拿着油灯走进房间。
船不稳,晃悠悠的。谢朝雨躺回床榻,那油灯被她放在了桌子上,此刻正一滴滴的顺着灯座流蜡油。谢朝雨闭着眼睛思考今天的事,她其实觉得自己这般处理事情是有问题的,将吴家人的财路堵住,又断了他们与谢家的生意往来,吴掌柜不恼羞成怒才是真奇怪。
谢朝雨年轻,很多事情都处理不周到。这回她铁了心要与吴家断来往,又不给自己留后路,实际上犯了意气用事的老毛病。她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她也只是想挽回谢家的声誉,否则今后在茶商之间还如何立足?真叫吴家人占去了便宜,才叫处理不周到。
现在脱离了吴掌柜的跟随,走上水路还不是自己选的?能怪得了谁。
谢朝雨叹这一切是命数。
只期盼老天让自己活着回去见陆钟灵。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结束,美滋滋
第15章 暴风雨
有时谢朝雨觉得自己对待这命途中的种种,就如同蜉蝣撼树,根本无力改变。
她开始想念陆钟灵,躺在并不平稳的船里,她想着那人的眉梢眼角。
只是,不知那个小家伙有没有在自己外出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砰!”撞击声猛然响起的时候,谢朝雨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接着,木桌上的油灯重重砸至甲板上,谢朝雨耳边传来了响彻天地的惊雷,船身剧烈的摇晃,就连房间也在颤抖。她慌忙之间抓起身旁的外衣,搭在身上,足尖才刚刚碰到甲板,剧烈的震荡就将她甩至了甲板上。
船舱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激烈的暴风雨以及寒人的惊雷,白色的船帆此刻已经被风吹烂,破了好几个洞,众人在甲板上早就乱了手脚。谢朝雨听见外面的哭喊声,一咬牙重新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到门前,伸手紧紧扶着门框,一脚将门踹开——
天边发黑,雨水混着狂风在嘶哑怒吼,外面早就看不清人脸,只能听到人的哭叫挣扎与风雨的震荡。
这场风雨来势汹汹,似乎非将所有人吞没了才肯离去。
“小姐!小姐!”刘安久迎着风雨,挣扎着过来,他每说一句话,嗓子眼里就进一寸的雨水,“您回去啊!我们看着外面!”
“船手去哪了!”谢朝雨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船手还在掌舵,小姐,您快进去!”
谢朝雨恍若未闻,她看着天边翻滚的黑云,只知这一场祸及性命的风暴还是来了。
“小姐!”刘安久多次叫喊谢朝雨,可谢朝雨根本听不见,她全身已经被雨水浇透,湿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冻得她嘴唇发白。
“安久,我去船头……”谢朝雨醒悟,抓住刘安久的衣袖说道。她擦了擦自己额头的雨水,抬腿直奔船头——
“小姐!”刘安久眼中带着惊恐的神色,他看到一个巨浪打来,脚底突然天翻地覆,风暴怒吼着吞噬了船上所有人,包括直冲船头的谢朝雨。
海浪声从未消弱,依旧翻滚着。
暴风雨席卷了一切。
*
谢府的气氛这几日显得格外凝重。
陆钟灵已经好几日连房门都不敢踏出了。府中的宋小姐魔怔了,而二少爷久病卧床不起,她生怕府中哪天多了个道士将她抓走。这些道士才不会管什么好妖与坏妖,全部贴一张道符来了事。更何况她这种花妖,把法术仅仅学了个皮毛,被道士撞见肯定要被抽了灵息,剔了灵骨,那感觉可比万箭穿心的滋味还难受。
谢朝雨还没回来,自己这几日在家里都很乖,不惹事不闹事,也不敢给她写信打扰她,只希望她能快些回来,好跟她说说自己这几日受了些委屈,眼泪都不敢往下掉,只能默默擦了,回去抱着枕头再想她。
至于是什么委屈,陆钟灵心里提不起滋味。那日她只是觉得成日待在房里实在太闷,便出门散散心,碰巧看到谢母也在花园里晒太阳,刚想上前打招呼,便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云帘扶着老夫人一步步往小亭里走,路上老夫人不知怎地就说起了谢朝雨的婚事。云帘陪着说话,而且她与陆钟灵的关系还不错,自然是旁敲侧击的帮她说好话。谁知道老夫人听了直皱眉,轻说道:“区区一个来路不清的丫头怎么配得上朝雨?”
听到这句话的陆钟灵登时就恍惚了。她止了上前问候的脚步,抓着门框的指尖泛白,就连脸侧也涔涔渗下冷汗。
原来她一直想错了。
她以为这几日和老夫人相处后,老夫人还能喜欢她些,谁知这不过是表面看法,老夫人从一开始便将她当做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
陆钟灵咬了咬下唇,她是一株丁香花不假,可她好歹也是通过春雨滋润,万物缚灵化出的灵物。清丽脱俗的外表暂可抛去不说,她的灵力更是可帮人达愿,何况谢朝雨宠陆钟灵是所有家丁都看在眼里的,老夫人怎么能一句带过呢。
她想向前问个清楚,可是她又怕自己惹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收场,再怎么说老夫人也是谢朝雨的娘亲,若自己真的不懂礼节冒犯了她,去道歉赔罪的最后还是谢朝雨。
陆钟灵想到这,便闷声不吭提着裙摆跑回房,一头栽到柔软的床上,闭上眼什么都不想。
可越是不想去管,耳边越是回荡老夫人刚才的声音。
“什么来路不明配不上……”陆钟灵吸了一下鼻子,将头埋至枕头中,“我还不稀罕呢!”
房中格外静谧。阳光斜斜从开着的窗户投入,将房内的光景全部照亮,唯独床上只映出陆钟灵一个暗色的剪影。
陆钟灵伸手到枕头下摸索,指尖忽然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什,她拿出放在眼前,是一块白玉佩。
“要不是我喜欢你,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陆钟灵抬头看着那块玉上的“雨”字嗫喏道:“你骗人,还不回来。”
“都多久了,你还在外面,说着回来娶我,却还让我听到你娘亲那样说我。”陆钟灵又吸了一下鼻子,这回她鼻尖发红,就连眼眶也红红的,“谢朝雨,你怎么这样骗人呢……”
说到这,陆钟灵将脸埋于枕头,不一会儿,便看到枕面上有一滩湿漉漉的痕迹。
我想你了。
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
陆钟灵抽噎着,她将手中的玉佩捏得紧紧的,生怕会消失不见。
你不在的这些夜里我都是一个人睡的,那风吹破了窗户纸,我都不敢一个人起身去关,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变得什么都害怕。白天我不敢做错一件事,怕给你惹什么麻烦,我想在你外出的时候好好表现的。我也没有一个人跑出府里,你不准的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做,我怕你回来说我。可是现在,没有你的日子太难熬了,每一寸光阴我都数着过,每天晚上我都准备好了热茶,在房门前的石阶上坐着等你回来。可是茶凉了,你也没有回来过。
第二日破晓。
陆钟灵还在房里睡着,门外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揉着眼睛起身,听到门外家丁匆匆的脚步声,很重很急。
陆钟灵第一个想法是谢朝雨回来了。她顿时睡意全无,惊喜的将被褥掀开,慌慌张张把靴子穿上,披散着头发刚想出门,又觉得自己这副刚睡醒的模样是不是不太好看,谢朝雨一定会笑着嫌弃自己的。
她连忙用灵力随手从盆中引来一股温水,将自己的脸匆匆擦洗了几下,又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这才慌忙跑出门去。
谁知陆钟灵刚刚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便听到宋小姐的哭声还有嘈杂的人声。
“不是朝雨回来了……”陆钟灵失望透顶,满腔的感情瞬间被浇灭,就连心也凉透。她无心去管门外的哭喊声,只是抬手想将门重新关好,却蓦地又听见一声尖锐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