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标记委员会(180)
席莫回心有所感,毫不犹豫向树林奔去,阳光在他脚尖前停滞,以阴影作为分割线的地方再也没了绿草,只有一片焦土。
他嗅到了硝烟的辛辣味,尝到了自己舌尖残存的酸苦,向着那片黑暗,探出了自己的手。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下,想往回缩。
席莫回颤抖的心向它扑了过去。他坚决地拽住了对方,拽出黑暗中,拽到了阳光下,盔甲掉落,覆面松散,银色长发垂坠下来,他看到了那个人的全貌,心痛到呼吸静止。
桓修白破烂不堪的躯体跪在他身前,浑身赤/裸,无所遁形,唯一用以遮挡的是绑在眼睛上浸透过不知多少次血的黑色布条。
Omega闻到了他的气味,蒙着眼睛,肌肤上浮现盘转着古怪的黑色符文,慢慢,慢慢将脑袋搭在了他身上,虔诚地将充满血痂的嘴唇送上,亲吻了他的“权杖”。
席莫回低下身,垂下的长发遮住了他悲痛的侧脸。因为他看到了这个人的脖子,在后颈上,那个独角兽贴纸还破破烂烂,又执念深重地贴在上面。
小岛骤然下起了一场大雨,雨水洗刷去男人身上的脏污,现出所有的伤痕。席莫回小心翼翼揭掉了贴纸,下面是一大块早已凝固的血痂,他趁着雨水,轻轻在上面抚了又抚,可是搓下来的只有血块。
牙印呢?皮肤呢?……腺体,腺体呢……没有……
三十天了……他脑中突然浮现出日期……发情期……标记去除……
他的omega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那个标记。写有他名字的贴纸还固执地掩盖着巨大的伤口,那只可能是——
桓修白为了保留对他全然的忠诚,剜掉了自己腺体。没有了标记,唯一能证明他们爱意的东西,被桓修白贴在了伤疤上。
他心绪激荡,跪下来,将这个人用力勒进怀中,三十天的等待与焦迫在这一刻突然崩塌——
“阿桓……我的阿桓——”
他泣不成声,哽咽颤抖的躯体被无力搂住,桓修白虚弱而茫然地叙述:“我来膜拜你了。”
无量世界中,席悯手腕上的珠串尽数碎裂。她凝视着祖宗牌位,站起来时抑制不住晕眩,脚步错乱了一声。即便是这样细微的动静,祠堂的大门还是打开了,杜阅澜快步走进来扶住她,席悯推了他胸口一下,却被男人固执地带到一边,按在胸膛里。
“怎么样?”
席悯面色雪白,眉间凝重:“失败了。它还活着。联系莫回,让他务必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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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写出了大结局的感觉。你们说,我要是在这里标个end,会不会被你们打死?嘿嘿嘿嘿
顺便求你们奔走相告,虐剧情走完惹,快喊你们的小伙伴回来吃糖啊!!(都木有人看啦呜呜呜哭哭
权杖这个东西是个隐喻,你们,就,懂就好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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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张罗进门
桓修白仿佛从一场长久又血腥淋漓的梦里挣脱出来。
他用仅存的力气站着, 注视着正细致给他扣好衣服扣子的情人。席莫回低着头, 下眼睑红肿,面色因为小幅度的窒息而呈现出病态的红, 睫毛湿漉漉得纠缠在一起,随着呼吸轻微颤动, 一脸圣洁相全因为他而碎得四分五裂。
“……别再哭了, 你哭我更心疼……”桓修白嘶哑地说。
“我没哭。那是雨水。”席莫回口吻生硬, 死不承认。
“……你找了我多久?累不累?”
席莫回牙尖印在唇上, 声线控制不住地颤:“我不累。”
“你的衣服, 我穿还挺合身啊……”
席莫回埋进他热乎乎的颈项,“是你瘦了,本来比我胖的……”
桓修白忍不住哑着嗓子笑了声:“那不叫胖, 那叫精壮能干。”
席莫回稍稍离开,告诉他:“我们现在回去。”
“都听你的……”
席莫回侧转脸,环视了一圈, “这里是什么世界?”
桓修白偎在他身边, 脑袋枕在他肩头,同他一起看向风平浪静后的海面:“是我的世界, 以后也会是你的。”
他们进入无量世界时, 正值当天中午。席莫回提前通知了父母, 席家大宅安稳如常,除了多加了十层镇宅结界。
饭菜准备妥当, 就等席家长子带人到家。佣人给席悯端来了饭前茶点, 顺便附上一份文件, 迎着席悯的目光解释道:“是先生给的。”
席悯没有翻开那厚厚一叠资料,而是直接晃铃叫来了杜阅澜。
“有什么不可当面说的?”席悯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资料封面。
杜阅澜走到她桌前,“夫人看过了吗?”
“既然你已经代我看了,也无甚区别。”席悯将它放在一旁,看样子是打算不再翻了。
杜阅澜欲言又止,终是换了称呼,眉头凝重:“席悯。你知道莫回要带回来那人的底细吗?被主脑挑选,又在其监控下长大,为主脑卖命超过五年。此人如果别有用心,听从主脑指挥,想通过莫回光明正大入住我家,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十分之九。”
席悯无动于衷:“席莫回应该知道。他有自己的考量。”
杜阅澜走近一步:“悯!莫回他还单纯,或许我们该……”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该有的措施我早已设下。”席悯将披肩搭在手臂上,遮住之前未愈的黑疤,踏过书房柔软的地毯走向外面,“他心术正不正,从他能不能踏过这道门,即可知晓。”
到了无量世界,席家大宅楼下,仰头一望,高耸入云的现代化摩天大楼呈现六角形状伫立在大陆中央。在高达一百九十九层的危楼之上,隐隐约约可见朱红色的楼阁漂浮在云间。
第一次来见公公婆婆,还是这幅破落样子,桓修白说不紧张是假的。
席莫回发现他握着的手在出汗,便说:“不用紧张,反正他们都不是好相处的人。”
“……啊?”
“所以不要相处便是。你在这个家,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唯一要对其负责的人——是我。”
桓修白和他交握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虚喘着笑道:“……我第一次上门,是不是应该买点礼物送公婆?”
“不需要。他们肯定看不上。”
“……”
席莫回拍拍他的手背,“买给我就好,我看得上。”
桓修白安心多了。要按照他以前的打算,公婆看不上自己他也压根不会在意,找个机会把席莫回偷了就跑,快马加鞭不带回头找地方把人藏好,反正这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可现在不同了……
他每走一步,都感觉魂魄要从嘴里呕出来,脚步沉重得像背了二十吨沙包,眼前的景物时不时模糊一下,有时回头看着席莫回,视线都难以聚焦,全凭着一口气,才在战争世界找回了发冷的躯体,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和席莫回相聚。
他逃出来了,好像还把主脑给吃了,但自己这样下去也活不了太久。他有清晰的预感,却无法告诉席莫回,因为……刚刚找回自己,就要得知会失去的,对席莫回来说太残忍了……
他得想个万全的办法,不管用怎样的方法,让席莫回平静接受……接受他,即将死去的现实。
“我们从这里上去。”席莫回带他走进大楼,一路上无数人见到他的脸,无一不恭敬躬身。席莫回目不斜视,上了直达电梯。
桓修白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黑发间夹杂了许多灰色的发丝,面色茫然,毫无生气,穿着席莫回的衣服显得风格不搭,仿佛一具行走的套着华贵寿衣的尸体。
“席莫回……”
“嗯?”
“你,摸摸我,看我还热吗?”
“你热了吗?”席莫回将手掌贴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又怕不准,跟他额头贴着额头试了试,结论道:“体温正常。”
“还热着就行。”桓修白勉强笑道。
席莫回眸中闪动,认真盯了他三秒钟,忽然抓住了他骨节突出的手腕。桓修白不知是怎么了,敏感地一瞬间察觉出他要做什么,往后猛得一退,甩脱了他。
但omega反应过来,马上贴了回来,主动把手骨送进他掌心,还拽着他的手掌包在自己腕上包好,低声说:“你随便捏。就是别看我记忆,行吗?唯独这件事不行。”
那样肮脏的记忆,留着他自己慢慢消化就好,没有必要玷污席莫回。
桓修白说完,抑制不住地重重喘了两声,好似刚才那句话耗尽了力气。他半晌得不到席莫回应声,恍恍惚惚地仰起脸,却被拢到了近旁,被人耳鬓厮磨着告知:“等会再好好收拾你。”
桓修白知觉混乱的耳朵里流淌入这句话,空荡荡的胸膛里似乎骤然点燃了一簇火。虽然火苗很小,还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但他终于是又有可供燃烧下去的东西了。
他对alpha修长的手指爱不释手,即便电梯到了顶层,刻有浮雕的镜门朝两边滑去,他也不想松开。
“我们就打个招呼,几分钟就好,别担心。等会我带你去医院,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席莫回任他紧握着,同他一起踏出门,走过那道铺有碧色玉石砖的弧形回廊,曾经紧闭的正门大敞着。在沉木色的门槛之后,席氏家主与其伴侣瞩目而立。席墨之站在他们身后,弱弱地叫了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