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渣我时我在宠别人(117)

　　林回听他说得仿佛大无畏似的，忍不住笑了笑：“现在越想越觉得买你不亏，走吧。不过下去之前我得找个口罩把口鼻遮起来……”
　　——一片叶子已经让他这个从来没见识过“鱼薄荷”的土人鱼死去活来了，如果下面长着一大丛，他岂不是要出尽洋相？
　　陆熙杭盯着林回沉默半晌，想说他其实很期待把林回整个扔进火镰丛里面的景象，但是仔细想想，那刺激或许会太过了，伤到林回可就不好了。于是他笑着道：“那你干脆弄个防毒面具吧，火镰的分泌物会聚集在植株丛的周围，越靠近植株越浓郁，随水流动，普通的口罩怎么防得住。”
　　林回听他说完，露出一个委屈的眼神：“那我远远看着，你进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说得这么牛逼，防毒面具就有用了吗？！谁知道这东西的PM值是多少啊？！这种情况下已经没办法相信人类的科学技术了，林回宁愿相信自己的意志力，他要靠坚强克服对火镰的无能为力。
　　两人一起来到水下，还没有靠近火镰生长的地方，林回就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强烈的火镰的味道，他没办法继续往前走了，只好停下来，还要背对身对着那丛茂密的火镰，不然的话，他还是会被影响，陆熙杭便化作龙形一个人钻进去。
　　这片火镰面积很大，远比林回想象中要广阔，他本以为在外界这样的咸水湖中能长一两棵都算漏网之鱼了，谁知竟绵延了几亩似的，一大片都是亮晶晶的火红的叶子，从远处看，好像着火了似的。还好它长在湖底，如果稍微往浅水层去一点，肯定会被人类发现。
　　林回从远处看着陆熙杭进入那片燃烧着的水草中，银白色的龙身拂过火红的叶子，十分惊艳。不过他没多久就消失在这些叶子之间，林回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陆熙杭其实也觉得奇怪，人鱼的栖息地早就被破坏了，突然在这种地方冒出来一大片火镰，怎么看都觉得怪异。但是既然生出来不该存在的植物，那说明这片土壤肯定有问题，所以想探索究竟，还是该从这湖底的泥沼查起。
　　陆熙杭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要当一条挖泥的龙，虽然听说以前有的龙也会去帮人类疏通下水管道，但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种龙也能叫龙吗？那是大号泥鳅。
　　陆熙杭钻到火镰的根部，嫌弃地用尾巴尖扫了扫底下的烂泥，然后开始挖起来。
　　这处咸水湖虽然地处戈壁，但是沉在底下的湖泥还是软滑细腻的，所以挖起来没有太费力。但是这样挖终归太慢了，陆熙杭挖了一会儿之后终究不耐烦，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冲刺，一头扎进了泥里。
　　林回如果看到这副场景，估计会心疼死，毕竟陆熙杭这条龙还没成年，身上的鳞片也还没长到最坚硬的时候，这么一头撞进去如果撞到花岗岩大理石什么的，他的脑袋多疼啊，如果更严重点，把角撞断了怎么办，会被别的龙笑话的！
　　不过陆熙杭倒是没想那么多，他钻进湖泥之后，就闻到一股浅浅的龙涎香的味道，再而且这股味道越往下越浓烈，好像有人在底下埋了一大块龙涎香似的。陆熙杭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味道太像人鱼身上的味道了……
　　林回第一天变回人鱼时，身上就出现了这样一股浅浅的香味，后面随着他能够熟练地控制尾巴之后，他身上的味道就浅了很多，不刻意去闻也注意不到，但是人鱼死后，他们的尸骨如果埋进了水土之中，骨香就会蔓延出来，令这埋骨之地变得奇香四溢。
　　所以他推测，或许这里就是埋葬人鱼的尸骨的坟墓——而且应该是大型群体墓葬，不然不会产生这么浓烈的香气。
　　陆熙杭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向下挖下去，这里埋着这么多人鱼，显然不正常，如果说是人鱼的墓葬，好像又不该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以这样潦草的方式下葬。人鱼的种族意识很强，而且他们身上所有东西都是宝藏，往往死后也不得全尸，会被人类挖走利用干净，所以大多数人鱼都选择火葬。
　　陆熙杭终于在快要把湖泥挖透了的地方挖到了东西，他摸到一根通体莹润的白骨，骨头有一半已经变成白翡翠一样透明的质感，另一半还是骨头，看起来好像一个做工精致的工艺品。人鱼的骨骼埋进泥水中之后，会慢慢玉化，变得透明坚硬，而且年份越久，透明和坚硬程度就越高，这种骨骼对于人类来说会十分值钱。陆熙杭在几百年前就曾经见过一副完全玉化的骨骼，那是一条女性人鱼的全骨骼，整体看起来十分纤细，头骨、腿骨等大块的骨骼呈现出乳白色的透明状态，指骨这种细小部位的骨头，则完全变成了清透如冰的样子，散发出扑鼻异香，十分奇异。
　　但是陆熙杭喜欢的是活着的人鱼，对死掉的没什么兴趣，而且在同为水族的他看来，这种东西看上去还挺可怕的。
　　它只在人类的价值观中值钱。
　　但是他现在拿着的这节骨头却不太对劲，死后的骨骼确实会比活着时候看起来显小，但是他手里拿着的这根，显然就不是正常的成年人鱼骨骼，这条小人鱼死的时候应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吧，或者更小……从骨骼玉化的程度推断，这具尸体应当是三四年前埋在这里的。
　　什么情况，人鱼不是灭绝了么，原来这世界上除了林回之外，还有别的人鱼？而且还是刚死没多久的？
　　陆熙杭觉得自己大概堪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挖，很快就发现了更多玉化程度更高的骨骼。人鱼的骨头好看，但是当看到一堆乳白色近乎透明的骷髅时，陆熙杭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不适感。这是个乱葬岗……所有的人鱼都被横七竖八地埋在这里。陆熙杭没有继续挖，取了一截指骨然后往水上游去。
　　林回为了躲火镰没敢下水，等了老半天，陆熙杭又不出来，他都等着急了。就在他考虑要不要下去看看的时候，陆熙杭从火镰丛中钻了出来。林回一看他顿时差点笑出来，他进去的时候是条银龙，出来的时候沾了一身黑泥，倒像条黑龙了。
　　林回笑着迎上去，用尾巴往他身上刮一刮，把陆熙杭身上的泥都刮下来。
　　“你这是钻到什么地方去了，弄得一身都是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挖地去了呢。”
　　陆熙杭变回人形，把手上沾着的黑泥洗干净：“我确实挖地去了。”
　　他将那节指骨交给林回：“这个地方确实有问题，我在下面发现了这个。”
　　林回从来没见过人鱼的尸体，自然也不知道什么骨头，什么玉化，他拿着那节骨头翻来覆去地看，又下意识把它凑到鼻尖嗅了嗅：“这是什么？做成了骨头形状的玉？”
　　“这是人鱼的尸骨，你拿着的那节是一根手指。”
　　“啊——！”
　　林回吓得大叫一声，把指骨扔了出去，陆熙杭急忙接住它，笑着看向林回：“干嘛吓成这样。”
　　林回不可思议地指着那节骨头：“我闻了啊！”
　　——他闻了别人的尸体啊！
　　陆熙杭安抚似的摸摸他的脑袋：“下面更吓人，本来还想带你去看看，现在看来还是不要让你去了。”
　　陆熙杭把在底下看到的东西都跟林回说了，林回一下子接受了超大信息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是说下面埋了很多死去的人鱼？怎么会呢，人鱼不是很值钱吗，怎么就这么埋在这里，像处理垃圾似的……也没有人发现么？”
　　林回把那节指骨拿过来看了看，忍不住皱眉：“真有那么多这样的骨头，早就被人捡走了。”
　　陆熙杭摇摇头：“我也不明白，或许因为埋得太深，这里人迹罕至，古时候没有深入到地下深地方的技术，近几年又提倡环保，人类才没发现他们的骨头。而且这里的火镰也不是自己长出来的，应该是被人刻意种出来的，因为火镰可以完全吸收人鱼的骨香，种了之后，香气就不会散出去，更难有人发现埋骨之地的存在。”
　　林回听到这里忽然有些恶心：“这么说火镰是长在尸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