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联姻(24)
喷泉边人不多,但人群很快就要被女士的尖叫声吸引过来了,服装师本着最基本的绅士礼仪,掏出口袋里随身带的针线包,疾步走到喷泉边,拉过那位夫人走到拐角处,蹲下身替她缝补裙摆。
凑近了才发现,裙子的裂口并不严重,只到大腿以上三分之一处,就算把整个裙摆舍去,也是一条保守的短裙长度,这位夫人之所以惊慌失措,大概是被吓到了。
“有人踩了我的裙子!”
她花容失色地和服装师说,视线又回到喷泉边,却没有任何可疑人员。
刚刚,一道人影闪过,耳边就听到了绸缎撕裂声,再接着,腿部一凉,低头一看,裙子已经裂开了!
服装师看了一眼裙子的边角,是整齐的裂口,他断定:
“是有人拿刀割坏了您的裙子。”
.......
长廊另一头,江徵将餐刀放回满是精致糕点的长桌上,无事发生。
赵百路已经提前回到了更衣室,他瘫在沙发上,解开了领带和外套,一动不想动,只等着服装师来替他把衣服换下。
他喝得有些醉,加之体型肥胖,一坐下来肚子就叠了三层肥肉,根本懒得动弹。
沙发正对面的桌子上,摆着沈乐的照片。
一想到这个高傲矜贵的沈少爷即将成为自己的笼中娇妻,肥脸就爬上了猥琐的笑,他沉浸在吃到“天鹅肉”的自得中,浑然没察觉房间虚掩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脚步声轻若羽毛落地。
赵百路意淫到将沈乐推到床上,一口咬住他的腺体时,自己的脖子却跟着一紧!
喉咙割裂的剧痛让他乍然清醒,意识到有根线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他试图呼救,只能发出几个气音,手脚并用地挣扎,想从沙发上离开,而那根线,却用一股无可抵抗的力气死死勒着他!
耳边甚至能听见血管的断裂声!
他闻到了血的味道,濒死之际,迟钝地抬起脖子,瞳仁上翻,玻璃灯的浮光映在一张漂亮的脸上。
他这一世作恶多端,临死前的走马灯却没有恶鬼缠身,而是仙人临世,用悲悯的目光凝视着他。
江徵勾起嘴角,朝赵百路温柔地笑了笑,同时手上用力,金线割断男人的喉结,血喷射而出。
割喉的整个过程都很安静。
线从血肉中抽离,失去了力的支撑点,赵百路的头180度后仰在沙发椅背上,脖子断了一半。
血溅到了沈乐的照片上——他确实玷污了高傲的天鹅,以这种方式。
江徵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一只烟,沾了血的金线一碰到火,一秒就烧成灰烬。
摧毁作案工具的烟被插进了赵百路虚张的嘴里。
他脱了手套,走到阳台通风口,吹了一会儿风,确认身上没有味道后,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酒杯,理了理干净的袖口,离开二楼,走到喷泉旁,随手摘下一朵红玫瑰,送到那位被割了裙摆的女士面前,绅士地“道歉”:“夫人,您今天比花儿还美。”
女士并不懂他这话的深意,只当自己被帅气的异性夸了,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欣然接下玫瑰。
“江徵!”
盛霁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徵转身,在阳光下朝他轻快地笑笑:“我在这儿!”
于此同时,二楼传来服装师的一声惨叫。
第25章 【回忆线】“能做饭,也能杀人。”
服装师跌跌撞撞地从更衣室退到楼梯口,因为慌乱,脚下踩空台阶,直接滚进了一楼众人的视线里。
宾客们这才确信是出大事了。
不待保安赶来,盛霁松先冲上二楼,江徵跟了上去,经过摔倒在地的服装师时,他刻意停下扶了对方一把,确认他并无大碍,只是被吓傻了,这才跨步上了二楼。
盛霁松走进更衣室,入目就是赵百路惨绝的死相,那脖子上的裂口深可见骨,暴露在外的血肉吸引来了苍蝇,嘴里的烟蒂垂直指向天花板。
天花板的玻璃灯反光,映射出更衣室另一个角落,那里赫然还躺着一个人!
江徵眉头一皱:刚刚屋里有人?
他跟着盛霁松拐过一个立式衣柜,看见倒在地上的是沈乐。
“......”
他不能确定沈乐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什么。
不确定因素,在他的行动原则里,一贯是直接抹除的。
盛霁松上前扶起沈乐,确认他只是晕厥而无其他外伤后,就将人交给江徵:“你看好沈乐。”
江徵上前扶住了沈乐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盛霁松拿起手机给警局打电话,与此同时,楼下的保安也赶来了。
在事情彻底爆发之前,江徵有足够的时间解决沈乐这个不确定因素。
不管他有没有看到刚刚的一切,只要有1%的可能,这个人就不能再留了。
对敌人留情就等于给自己留隐患。
沈乐脸色煞白,信息素浮动剧烈,应该是受惊晕厥。
他歪倒在江徵怀里,意识全无,任人宰割。
盛霁松忙着打电话,保安被赵百路的死亡吓破了胆,楼下的宾客还未能上楼捣乱。
江徵勒断赵百路的脖子只花了12秒——他原本打算在10秒内完事,但赵百路太过肥胖,脂肪过多,整个过程被迫延长了两秒,也许就是这两秒,使他暴露在沈乐眼里。
他不动声色地解开左手的袖扣,袖扣上带着淬了精神毒素的尾针,只要把这枚细小的针扎进沈乐的后颈,钢琴家就再没有苏醒的机会了,他不会立刻死,只是会无缘故地昏迷,毒素在体内发酵需要一个月,沈乐会梦中安然地离世,没有痛苦。
这是江徵能想到的,最仁慈的灭口手段。
但把针抵到沈乐肌肤上时,他却下不去手。
沈乐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是无辜的目击者。
他没有罪,只是倒霉。
倒霉地被赵百路缠上,倒霉地撞见了暗杀现场,倒霉地落进了江徵手里。
除此以外,他再没有任何错处。
在后台给江徵签名合影时,狼狈中依然带着灼灼的真诚。
赵百路弄脏了他的身体,却弄不脏他的灵魂,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热爱的艺术,把自己的不幸和音乐完全切割开了。
江徵没法对这样一个人下手。他确信针扎下去,自己一定会后悔。
“小乐!!”
沈乐的父母赶来了,江徵默默收回尾针,将沈乐毫发无损地归还给他的家人。
万融带着人亲自出了回现场,他在电话里听到盛霁松说赵百路被刺杀还觉得不可思议,急着问还有没有救,盛霁松让他直接带法医过来。
取证的警察在地上发现了一堆成分不明的灰烬,其余再无收获,只能寄希望于那根烧尽的烟蒂和现场可能存在的指纹。
江徵并不畏惧技侦,他确认现场毫无破绽,唯一潜在的线索,是醒来后的沈乐。
从沈乐被送进救护车起,整件事情,就在脱离他的掌控了。
他无法确定沈乐醒来后会说出什么。
人,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订婚宴变成了凶杀现场,宾客被疏散,并被要求保密,警察试图找酒店要监控,却被告知这座尊贵奢华的皇家酒店是没有监控这种易暴露隐私的监视设备的。
负责人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出入这座酒店的都是重要人物,我们没有权利监视他们的行为举止。”
而参加宴会的人,早在被邀请时就筛过一轮,都是背景干净,身世显赫的贵宾,就算有几个外人,也往往是被大人物带进场的,没人能查,没人能管,酒店归根究底,只是服务者,不是掌控者。
唯一一个有异常情况的就是那位被割了衣服的贵妇,警察得知她的裙子被可疑人员用刀具割破,还以为掌握了不得了的线索,毕竟这种场合,是不能携带刀具入场的,照着这个思路,只要搜身,很快就能确认嫌疑犯,这时,惊魂未定的服装师说了一句:“割裙子的是餐刀”。
万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扫了一眼一旁的长桌,同款式的餐刀有数十把,每把都被不同的人握过,根本无从筛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