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当导演(36)
金雀听着不断点头,那种不安渐渐驱散了,因为她知道了该从什么方向努力。
即便这样,听到最后,金雀还是惊讶了,“外语?咱们还要排给洋人看么,我可没试过把洋文给唱出来……”
“不用唱洋文版啊,但以后你要上国外唱华夏戏曲给洋人听,不得和洋人打交道么。”纪霜雨轻描淡写地道。
金雀嘴巴都张大了,当别人还在说,让她上外埠闯时,纪霜雨已经剑指海外了……
要知道,就在前不久,还有人用西洋戏剧的标准,来指责纪霜雨的错漏,他却扬言要把戏曲搬演国外。
纪霜雨“哎”了一声,“不说了,我得找东家讨薪去了。拜拜。”
金雀还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纪导演语气随意,别人可能会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金雀隐隐觉得,也许日后,真的有机会站在异国他乡,表演华夏戏曲……
……
接下来,金雀推了名流们的社交邀约,随纪霜雨练字,就用回戏迷的信,和写海报作为练习。
她人是越来越红,心情也越来越好,唯独慌乱是消失了,愈发自信的她,发现自己即便是素颜之时,也能收获无数爱慕的目光——虽然有部分是粉丝滤镜。
眼下,两个版本的《感应随喜记》看起来旗鼓相当,都是每天满座,观看者众多,对台戏演得好生热闹,每天出门倒垃圾的伙计都要相对互相瞪一眼。
媒体上的争端也越来越激烈,都在断言自家会取得票房冠军。
徐新月每天疯狂盯着票房和报纸,一看到有什么骂导演的,就比纪霜雨本人还要痛苦,他可实在是太太太担心被莺歌舞台碾压了,“你们懂什么!他没有文化,能赚我那么多钱么!!”
纪霜雨:“……”
纪霜雨:“你少造谣了,最占便宜就是你……”
靠,投资人什么都不用懂,都是我们打工人在帮他赚钱!他还要嫌给我太多!
但徐新月的解脱之日很快就要来了。
就在最新一期为莺歌舞台摇旗呐喊的期刊,再次刊文,矛头直指纪霜雨之时。
昆仑书局推出最新期刊《书学教育》,在旗下各大报刊为其广告,并有邹暮云为首的高官名士刊文,内含对刊头的赏析。
最惊爆眼球的,还是昆仑书局直接喊出口号“此君比之谭佑安君更可胜任刊头书写”,单这点,就够让人想了解一下这位横空出世的“葫芦老人”是谁了。
而这刊头的书家“葫芦老人”者,也没刻意隐瞒马甲,事实上大概只蒙住过周若鹃的眼。翻开《书学教育》即可知道——
葫芦老人,正是刚被骂了几轮“失学之人”“没文化工匠”的纪霜雨导演。
作者有话要说:
周寒鹊:说好的脾气变好了呢?你们有问题……!
第二十章
戏曲刊物和书学界专业刊物相比, 邹暮云和冲锋陷阵的剧评家之评论对比,傻子都知道哪边更具权威性……
邹暮云的特约稿件里赏析了刊头书法,也对夸张的广告语进行了解释, 为何说它比谭佑安更合适,因为确实很有意义。就是谭佑安本人, 想来也无二话。
纪霜雨本人确实没上过学, 架不住高官名士给他站台,还直接拉了一下谭佑安, 有对比那真是有概念。虽然是因为钢笔的缘故, 但路人哪管那许多啊, 只知道这人了不得!大文化人!
这些天揪着纪霜雨失学攻击的人,简直像被当众处刑。
他们实在想不通:你一个能写过谭佑安的人,为什么要去戏园打工??我们对你那么放心, 去打你的脸,你却一点都不讲武德,摇身一变成了教育部长口中可堪开宗立派的书学家?!
能够写文章刊登, 不说都是饱学之士,肯定读过书。如此罔顾事实, 在演员、机关上都无法胜过, 便强自指责导演,立刻成了笑话。你要不是罔顾事实就是学识浅薄, 自己选一个吧。
这些人自己都羞得恨不得设法销毁已经卖出去的刊物,剧评里的指责, 如同一个回旋镖把他们自己都戳死了。
吃瓜群众很是笑了一阵, 剧评家互相攻击看多了,这种被打脸的看得少,还挺有意思。
从这日起, 对面的剧评家都心有余悸,一时都不敢再发文攻击。
以《书学教育》的创刊号发行为节点,双方票房涨势渐渐可见区别。
刊头事件其实是个导火索,只是被《书学教育》加快进程,事情早已明白——
本来嘛,莺歌舞台机关令人眼花缭乱,也做得实在太满。大家看彩头戏,彩头重要,戏也很重要。如此热闹得一时,却不能长久。
否则,京城也有游乐场,魔术、杂技表演都可以看到,总得和他们有区别吧?
长乐戏园的《感应随喜记》堪称雅俗共赏,又红了个美貌旦角,票房排的队肉眼可见一天比一天长,呈上扬趋势。
再说这《书学教育》发行后的影响。而今书学界钢笔、毛笔之争,不比戏界新旧之争硝烟味淡。
此刊一出,原来那些争论钢笔和毛笔的人士有新事做了,那就是调转枪口——一起骂用钢笔图快不好好写的人啊!
怎么,你以为买了钢笔就不用练字了吗?你都放弃传统毛笔了,还好意思把华夏书法也放下吗?
听期刊上说纪葫芦先生要出字帖的,看看人家,邹暮云部长的赏析里都透露了,纪先生年幼失学,在戏园打工,都能顶着生活艰辛练出一手好字……不说了,赶紧预定字帖先。
就是成年人,也大有被吸引的,觉得字帖出了应当买一本,练好了后写得又快又好。在这个社会,字写得好是真的挺受待见的。
善书者,亦有对钢笔书法动念好奇的,去尝试一下写出自己的风格。可以想见,直接就推动了华夏硬笔书法的发展。
而这所有的一切……
对长乐戏园亦反过来又造成了影响。
那就是,他们往外贴的戏报子都被“有识之士”连夜偷走了!
也不知谁透露出去,长乐戏园的戏报都是纪霜雨在写。
纪霜雨书名大盛,好多投机取巧的人士就琢磨,搞不好人家以后就是书法大家,墨宝不知能卖多少钱。虽然是毛笔字,管他的呢。
很好,立刻偷走!收藏!等涨价!
徐新月知道后差点气哭,直跺脚:“这些棒槌缺德不缺德啊!那海报我都花了钱雇人贴的,还要租位子……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只能重新让人写,当然这次不是纪霜雨了,然后重新雇人张贴。
结果吧,那些人也不知什么毛病,把他新写的海报又给偷了。恐怕是不明情况的,不知道到底谁写的,反正揭了再说,也不亏。
徐新月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
这不但浪费他的宣传费用,他的宣传效果大打折扣,影响更大。他只好又写第三版,这次故意写得像狗爬一样,并注明“此字并非纪霜雨书写,请君手下留情!”。
此事闹太大,很有喜感,搞得宣传倒是更上一层楼了。
更有些书法爱好者,在这种氛围中,听说《感应随喜记》开场以书法为布景,于黑白间出彩,也都跑去支持。
雅俗共赏四个字,还真是被贯彻得很彻底了。
如此一来,后劲十足的长乐戏园最终把票卖了一个月,直接将京城最高纪录翻倍!已经与沪上红戏常演的场次差不多了!
莺歌舞台大为鼓吹的沪派布景,票房最后落点则是在连演十六日。若没有长乐戏园,称得上是极好的成绩,在京城绝对能打响头炮。
偏他们选择了踩着长乐戏园上位,直接对线。
现在有了对比,这场声势浩大的对台戏,莺歌舞台输得很是明显,票房固然高,却也被奚落为马戏团。
……
目睹这一切的徐新月,简直如坠云中。
不只是这一天,从《感应随喜记》上演的第一天,他每一步都像走在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