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达摇头。
“邵娘娘刚怀孕,正是圣恩正隆的时候,犯不上为了这事儿铤而走险。栢娘娘没有了三皇子,没有什么好斗争的。其他的娘娘们这更加犯不着了。”
“皇宫娘娘呢?”
邱子晋突然问道。
“王娘娘?十多年来,活得跟一滩死水一样,哪里有这个心思。”
万达摇了摇头,“而且不管是谁做了太子,她都一样是嫡母,没必要主动蹚浑水。”
据说这十多年来,朱见深临幸她的次数连一只手都数的出来。不知道是真的不讨皇帝的喜欢,而是皇帝压根就不想让嫡妻生下嫡子……所以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我说的,是另外一个皇后。”
邱子晋叹了一声,“你们难道都忘记了吴皇后了么?”
吴废后?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要不是小邱今天这么一提,他们几乎都快要忘记这个女人了。
再说了,她一个被废弃的皇后,谁做太子也轮不到她翻身吧。
“怎么轮不到呢?”
邱子晋叹了口气,“你们难道都忘记了,现在太子的生母在内安乐堂住了这么多年,是谁在一直接济她的?就是吴氏啊。如果说贵妃娘娘养了太子两年的话,这么吴氏可是看着太子出生和长大的。你们也不想想,她为什么要帮助纪氏,难道是因为她善良?”
万达恍惚地点了点头。
“是啊,吴氏和周太后他们花了这么多心血,将纪氏和她的孩子扶持上位。为的就是太子有朝一日登上皇位,能够将吴氏重新扶正,赐还她大明皇后本应该有的荣耀……甚至为她打击报复我姐。”
只可惜,她俩机关算尽,却没想到这孩子最终还是被万贞儿给收服了,早就对她放下了仇恨。
而且孩子的忘性最大,再过两年,周太后还倒也还好说,毕竟东宫日日都要去太后的宫里请安。
但是吴氏呢……等待她的,岂不是再一次被彻底遗忘的命运么?
按照吴氏的心性,她又如何会甘心呢。
“这事儿吴氏一人是翻不了风浪的,想必宫内还有她的帮衬。”
邱子晋肯定地说道。
就在此时,汪直携着一身的风雪走了进来,见到众人正在吃火锅,立即笑了起来。
“看我,来的真是时候。刚才走在男爵府外头,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我想着今天来一定有口福了。没想到除了烤肉,还有火锅,哈哈。”
他在万家随意惯了,也不用人伺候,自己脱了外头的披风,搓了搓冻红的手,就走到惯常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正好,烧烤的东西也熟了,梅千张和高会一块走了进来,将装满了肉类的盘子放在火锅旁。
汪直拿起一根烤的滋滋儿冒油的羊肉串,咬下一块肉来,一脸满足。
“如何?宫里查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周太后和吴氏搞的鬼?”
邱子晋迫不及待地问道。
“邱大人神了啊。”
汪直放下铁签子,瞪着眼睛看他,“刚从尚铭这边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两位搞的鬼。”
“这段时间不是司礼监乱哄哄的么,吴氏买通了几个小太监,在宫里四处散布易储的消息。就是想要挑拨贵妃娘娘和邵娘娘反目,另外引起陛下生疑,从此断了邵氏的恩宠。”
另外邵氏现在刚有了身孕,说不定惊惧之下,孩子不保,这就是“一石三鸟”之计了。不可谓不恶毒。
“除了太监,吴氏还收买了妙应白塔寺的番僧雒筱西。让他在民间散播如今太子命中并无帝王之相。其所应之地,不在京城,而是在梧州的传言。”
广西梧州,就是纪氏的家乡。
雒筱西,藏名洛桑益。父亲是汉人,母亲是乌斯藏人,从小在大昭寺学习佛法。
大明这十多年来,尤其盛行藏传佛教。雒筱西在成化五年自拉萨入京,因为佛法深厚,宝相庄严,京城的无数士绅们都供奉他,宫内的内侍宫人们更是尊他为“上仙”。之后被皇帝封为“传奉官”,享受朝廷俸禄。
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自然比小太监们传播的风言风语来的让人信服,所以这消息才能很快在前朝散布开来。
“不,我没能理解。”
万达放下碗筷,满脑袋问号,“这事儿若是吴氏干的,我还能理解。怎么周太后还要掺和进去?她也不是照顾过阿樘么?”
“阿樘现在养在贵妃娘娘身边,已经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了。但是四皇子还小,才一岁多。正是可以塑造的时候……”
汪直叹了一声,“今早陛下去仁寿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已经提出,邵氏如今有孕,四皇子又是最难带的时候,邵妃不适合再带孩子了。她想要将四皇子接入仁寿宫中亲自教养……”
“哇,这个老太太真的是绝了。”
万达拍案道,“陛下怎么说,不会答应了吧。”
“陛下没有答应,不过也没有拒绝。”
汪直苦恼地说着,“陛下在为另外一件事情烦恼。”
“什么?是辽东又出事儿了么?”
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家里准备行李呢。
听说辽东很是疾苦,哪怕到了春天也是天寒地冻的,所以冬天穿的皮料子也要带上路呢。
“是为了修大行皇帝裕陵的事儿。”
汪直叹气,“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不过周太后她真的……一言难尽……”
“说好的一墓三穴,先帝棺椁居中,钱太后居左,周太后居右么?还能怎么样?”
万达问道。
“在钱太后下葬的时候,周太后命人将从左墓穴到正中墓穴的隧道,用大石块和木料彻底堵住了。”
汪直垂下头,“这样一来,即便同穴,钱太后和先帝,这也是‘咫尺天涯’了。”
万达等人听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周太后真的是……一桩桩一件件的,实在也太能折腾了吧。
“陛下知道之后,预备如何呢?”
万达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自然是想重新打通隧道的。但是现在先皇和钱太后的棺椁已经安置完毕。如果轻易动工的话,一来害怕动摇风水,二来害怕惊扰先皇和太后的阴灵。所以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听完汪直的话,万达一脸无奈。
“陛下……”
安喜宫内,万贞儿刚从东宫这边安慰了太子回来。
知道自己的储君之位可能动摇,朱佑樘吓得发起了一场高烧,拉着万贞儿的手不肯放。
睡梦中,他一会儿叫着“娘”,一会儿又叫“娘娘”,也不知道他到底喊的是谁。
朱佑樘在这个皇宫中除了太子之位,和万贞儿的怜惜,真的就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了。
“朕每次,在觉得母后这回实在太过分后的不久……母后她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朕,她真的还能再更加过分些。”
帝妃二人坐在靠窗的炕屏两边,捂着手炉。
朱见深长长的一声叹息,显示出他心中的无奈。
“周太后她……深爱着先帝,更在南宫之中,陪伴了陛下多年。这几年里,他们与世隔绝,互相扶持,比起天家的帝妃,更似民间的夫妻。所以她无法忍受,有别的女人抢走陛下的宠爱,哪怕是死后,都不允许。”
万贞儿依着炕桌,低声说道。
“太后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之前她本想亲自带大阿樘,结果因为臣妾的缘故,不能如愿。所以她又想抢走邵宸妃的孩子,亲自抚养,来培养感情。”
朱见深与周氏闹到今日的地步,起码在周氏的眼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朱见深是由周太后的婆婆孙太后带大,所以与她“离心离德”。
周氏想要亲自带大一个帝王,尝试一下真正“母仪天下”的滋味。
这次的“易储”风波,她故意配合吴氏,也是因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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