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最好不过,洛闻风客气应好。
这边解决了,顾雪岭已费劲架着宣陵起身走过来,面具遮挡了半张脸,但看得出来他有些焦急。
“宣小道友……”商秋池上前接人,刚想说不必劳烦风雨楼的凤陵圣主,话还没说完就被洛闻风拦下。
洛闻风朝她摇摇头,心照不宣地跟风青雉和顾雪岭道:“多谢风楼主与圣主出手相助,我这位小道友受了些伤至今未醒,也不知是何缘故,不知可否再劳烦圣主一回,为他医治?”
天道盟也不是无人,商秋池有些不赞同再留在鸣鸿楼,但人命关天,宣陵若真伤重她也无话可说。
顾雪岭才慢慢回神,他现在是凤陵圣主,当着这么多天道盟的人的面如此紧张宣陵恐怕不妥,他稍微定了定心神,轻声应道:“可。”
片刻后,二长老在客房中为宣陵诊治,顾雪岭站在床边紧紧看着,坐立不安,焦虑溢于言表。
“二长老,他如何了?”
二长老撤去灵力,放下宣陵的手起身,却是眉头紧皱。
“怎么了?”顾雪岭颤声问:“他身上没有受伤,怎么还不醒?”
二长老摇头道:“我也不知。他并无内伤,更不曾中药,为何迟迟不醒,我也看不出究竟。”
顾雪岭只觉心口一窒,呼吸随之一颤,“那他还能醒过来吗?”
二长老良久不语。
顾雪岭握着衣袖的五指一紧,眸中慢慢蒙上一层水雾,可就在这时,宣陵指尖一动,睁眼醒了过来。
顾雪岭和二长老俱被惊到,顾雪岭却是满目惊喜,下一瞬便扑到床沿来,眼眸水光中晕开一缕喜色。
“你醒了……”
这一开口,声音低哑得连顾雪岭自己也有些讶异。
宣陵闻声抬起头,朝他看来,随后半晌一动不动。
“怎么了?”顾雪岭察觉到哪里不对,回头用目光询问二长老。
不等二长老开口,宣陵便直勾勾看着他的脸开了口。
“你是谁?”
顾雪岭眸光一顿,委屈得连眼眶都泛了红。他从小就带宣陵上山,宣陵居然不认得他是谁了。
紧接着,宣陵又问:“我师兄呢?”
顾雪岭顿住,愣愣看着宣陵,从他那双明透如镜的琥珀眼眸里,只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红衣人。
这……好像是风青雉刻意给他设计的装束,是风雨楼的凤陵圣主的打扮。顾雪岭脑子一下卡壳。是了,他没告诉宣陵他还有一个身份。
宣陵见他眼底水光缓缓被敛去,才暗松口气道:“阁下就是风雨楼的凤陵圣主吧,不知我为何会在这里,为何昏迷,我师兄又去了何处?”
顾雪岭抿了抿嘴,抛去刚才那些叫他自己都不堪回首的想法,学着风青雉摆出高深莫测的态度道:“木旗主偷袭,你受了伤,不知为何昏迷不醒,你师兄托我们为你疗伤,既然你已经醒来,我这就去让你师兄进来。”
二长老在边上听着,眉梢慢慢挑起,倒是没道破谎言。
宣陵垂下头抿嘴忍了忍笑,才道:“那就有劳圣主了。”
顾雪岭点点头,保持着矜持与礼貌起身离开,二长老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分明留意到他几度偷偷回首,甚至与身后那白衣青年对上目光。
宣陵本不觉得不对,很快想起什么,朝顾雪岭礼貌地笑了笑。
顾雪岭这才安心转身出门,直到房门关上,与二长老站在走道上,眼前还是宣陵冲他笑的模样。顾雪岭想着,也不由自主扬起一笑,转身上楼道:“去看看风楼主审问得如何了。”
等顾雪岭走后,宣陵估计短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便盘膝坐起来,双目阖上运起体内灵力入定。
走到楼上门前时,一道黑影从怀里的玲珑宝镜里钻出,很快缠到了顾雪岭手腕上,顿时手上肌肤微微发痒,顾雪岭抬手一看,小黑龙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正拿脑袋蹭他手背。
宣陵醒来,顾雪岭心底的郁气已全消,不过想起小黑龙不久前将宣陵也一并拍飞的画面,虽说宣陵并没有受伤,顾雪岭还是有些不高兴。
小黑龙难道就这么讨厌宣陵吗?当初到太清宫山脚下是又为何那么激动?顾雪岭完全搞不懂,指腹轻揉了下玄金的龙鳞,便推门进去。他想,下回找到机会再问问小黑龙,宣陵才是它的主人,可得跟小黑龙好好说过。
商秋池等人仍在楼下大堂等着,已派了赫连玄回去报信。而洛闻风则跟风青雉在楼上详谈关于木旗主的归宿——是回风雨楼处理还是交由天道盟处理。顾雪岭来时他们已经谈妥了。
风青雉道:“我已答应洛城主,让他们将木旗主带走。”
洛闻风点头道:“木旗主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天魔宗的长老刚走,他就来了,他或许会知道什么。”
顾雪岭是没意见的,洛闻风又问:“你师弟如何了?”
“醒了,应该没有大碍。”顾雪岭道:“不过在押木旗主回天道学院前,我想先问他一个问题。”
风青雉如能看透人心般,问:“问他为何知道你是顾雪岭?”
顾雪岭点点头,“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在风雨楼的事。”
风青雉了然一笑,让左护法将人带过来,不一会儿,木旗主便被送到了,一进屋就被按着跪下。
木旗主显然不甘,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书生脸,嘴角旋即扬起一抹讥笑,“小楼主真是长大了,早知今日,当年叔叔就不该让你当上楼主。”
风青雉轻嗤一声,不甘示弱道:“叔叔现在悔也无用,事已至此,你不如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想想。”
木旗主逃了这些年,早已不复当初围困风青雉时的自信,但他始终不甘心,眸光恨恨瞪向顾雪岭。
顾雪岭能理解他对自己的恨到底从何而来,当年他只差一步就能当上楼主,结果因为自己的出现临门一脚被踢出风雨楼,逃了这么多年,他当然恨自己。而顾雪岭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招来这个麻烦实在叫人厌烦。
“木旗主,你早知道我就是顾雪岭,是不是?”顾雪岭问。
木旗主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讥讽地笑了起来,“不知道你是顾雪岭,我抓你师弟作甚?”
顾雪岭沉默须臾,索性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极好看的脸,“看来你早有预谋,想用我师弟威胁我。”
“是。”事到如今,木旗主也不怕承认,“可惜我时运不济,居然又碰上了风青雉这小崽子。”
风青雉一点也不气,笑说:“看来叔叔注定要栽在我手里。”
木旗主面色几变,由极怒到极恨,咬牙切齿半晌无言。
顾雪岭接着问:“你我也才只有一面之缘,这五年来你我定是没见过面,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木旗主冷冷一笑,撇开脸不做声。左护法见状抬手按在他肩上,看去似是很轻巧,木旗主却疼得咬牙痛呼,待人松手后滚倒在地板上。
此时他按着左肩大口喘着气,皱得一张脸狰狞起来。
顾雪岭等他缓过气,缓缓近前在他身前蹲下,漆黑双眼静静端详他满脸痛楚与屈辱的表情须臾,适才轻声说道:“你不说也可以,但你要知道即便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知道。”
“比方说。”顾雪岭道:“搜魂。”
木旗主身上一僵,本是想装死,可听到这话他还是犹豫了,眼底略过几分挣扎,忽而笑了起来。
顾雪岭不解,“你笑什么?”
“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木旗主恨恨瞪着顾雪岭,不知想到什么,笑得畅快又解气,“是姬如澜。”
闻言,屋中几人俱面露惊色。
顾雪岭眸光一沉,一手按在木旗主被卸掉的右臂上,只需轻轻一用力,木旗主便疼得笑不出来了,顾雪岭冷冷地看着他问:“他在哪里?”
木旗主如今修为被废了,还受了重伤,根本不是顾雪岭的对手,但他似乎也不怕,破拐子破摔般边抽气边笑道:“你怕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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