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狰狰通关,我欠你一次游戏。我不喜欢欠别人。”
虞衡把棋盘摆在酒店小茶几上,伸手脱掉外套,仍在一旁。
他就这么席地而坐,抖出棋子,一枚一枚的往棋盘上放。
“你不是说不玩网络游戏吗?那我们玩象棋。你看,楚河汉界、九宫肋道,十六子棋,十万兵炮,保证你输得心服口服。”
人醉了,说话竟然很有逻辑。
半点不让的认准赵骋怀必输无疑。
虞衡坐在地上,半晌没等到回答,表情催促的仰头看他,“你会不会啊?”
“会。”赵骋怀双手环抱,笑着端详他。
这么一个无拘无束的虞衡,衬衫衣领凌乱,坐在茶几旁摆棋,仿佛才十岁。
他将所有棋子整整齐齐落在格线交叉点,也不问赵骋怀愿不愿意,只问他会不会。
霸道得不讲道理,又自信于赵骋怀不可能拒绝。
“来!”
虞衡摆完棋子,扶着沙发站起来,脚步不稳的跌坐进去。
他笑道:“我先走。”
不等赵骋怀同意,他伸手就把九宫格里的帅往前移动。
等同于让棋的傲慢走法,仿佛是赤红的“帅”向对面漆黑的“将”挑衅一般,稳坐九宫,藐视天下,俨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王霸之气。
“帅五进一,御驾亲征。”
虞衡指尖点着赤红的“帅”,醉意晕染的眼眸,狡黠的微眯着。
“今晚,我要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赵骋怀:谢邀,我就是将军。
虞衡:???
第26章
象棋的规则简单。
红棋子帅车马炮相仕兵,黑棋子将车马炮象士卒,互相克制,各走其线。
谁先将军吃帅,或者困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谁就赢。
虞衡直接走帅,让了赵骋怀两手。
嚣张无比。
棋盘上诡异局面,令赵骋怀笑了笑,伸手动了象。
虞衡退了帅。
赵骋怀再进士。
你来我往,木制棋盘里的局势跟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象棋互相过河、走线,较量本身就需要耐心和时间。
棋盘上车九平六、马八进九几个回合,赵骋怀仍是游刃有余。
可是,虞衡越走越慢。
赵骋怀拿起漆黑的士走了一步,吃掉了虞衡赤红的兵。
棋刚落盘,再抬头,他的对手已经困顿的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虞衡,该你了。”
他温柔平静的声音散在夜色里,却没有人回应。
“虞衡?”
“嗯?”虞衡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脑子里都是一团棉花。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在下棋。
只不过,他皱着眉盯着棋盘,感觉这些黑红棋子,每一个都长得差不多,什么走田字、走日字,在思绪里搅成一团,变为了黑黑红红的一片星河。
“如果你困了,我们可以明天再下。”坏弟弟善解人意。
没有质量的游戏,玩起来也没意思。
可惜,虞衡醉酒,非一般的固执。
“我不困。”说着,他手指悬空在棋盘上,徘徊于漆黑的马和红色的相之间。
犹豫半晌,他忽然低沉一笑。
“有了,吃我这招!”
他拿起帅,轻松走出了九宫格,浑然不觉,还指点江山道:“你看,我的帅,落在这里,你就没棋了。”
有理有据,直接违规。
将帅之才,只能在九宫格范围内活动,他竟然把帅走出了九宫格,换成任何象棋规则,都等同于认输。
虞衡眼睛微眯,依靠在沙发,很是欣赏自己神来一招。
赵骋怀沉默的看他,声音无奈的提醒道:“你犯规了。”
“哪有!”他皱着眉,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抬手就要用吃棋子,低声嘟囔道:“我帅吃相,马吃卒,你没了卒,我帅就无敌了。”
说着,他拿起的帅棋准备把相砸出局。
忽然,一双修长的手指,拦住了他的动作,不由分说的取出他指尖捏着的帅,默默放回了刚才出格的位子。
“帅不能走出九宫。”
孤零零的帅,浑身血红,落在九宫之外线上,仿佛像个弃子。
赵骋怀严格的强调道:“你犯规。”
“犯规?”
虞衡盯着那局棋,喃喃自语,重复着赵骋怀的话。
他疲倦的靠在椅背,抬手撑着太阳穴,“……我再想想。”
如果不是他睫毛一扇一扇,说完没多久就合上了眼睛。
这么帅气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沉思的棋手,考虑刚才那一步算不算犯规。
赵骋怀凝视着他,看着虞衡视线渐渐昏沉,撑着太阳穴的手臂垂了下来,依靠着舒适的沙发睡着了。
房间里只有中央空调轻微响动,窗户隔绝了夜色所有喧嚣。
唯独赵骋怀的视线,由下至上,凌厉如刀,一寸一寸的逡巡于猎物身上。
虞衡衣领敞开的脖颈,显露出分明的脉络。
皮肤白皙的掩盖着血管,不可能看清任何的痕迹,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皮肤之下,鲜血汩汩的响动。
这对他来说,像极了一场引诱。
仿佛输家毫无保留的敞开一切,等着赢家予取予求。
“你输了。”声音浅淡散进夜色,宣判着这场临时起意的游戏结束。
赵骋怀从沙发站起来,在明亮月色照耀的棋盘,投下一片昏暗的阴影。
他微微俯身,不用多么费劲,就能撑住沙发扶手,居高临下的端详虞衡。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输了会有什么下场?”
他冷清的声音砸在夜色里,没有人回答,依旧激荡出一丝兴奋空气。
赵骋怀手掌盖住虞衡的大腿,愉快的提醒道:“我会砍掉你儿子的脚趾。”
房间安静得只有赵骋怀的声音,赵骋怀的视线,赵骋怀的呼吸。
他说:“当然,现在砍掉你的左腿,好像也很不错。”
西裤布料遮掩的肌肉,崩起流畅的线条,灼热的温度烧得赵骋怀的掌心克制不住的收紧。
他循着温度,缓缓向上,虚握起虞衡的手臂。
“或者,挑断你的手筋。”
醉酒的男人,好像哪里都散发着酒精热度。
他安然睡着,宛如展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朦胧黑沉的阴影之下,虞衡的脖颈嫣红一片,一直蔓延到耳根、脸颊,眼角都泛着红晕,仿佛脆弱得经受不了任何的摧残。
赵骋怀掌心所到之处,烧起一片野火,刺激得心跳剧烈。
然而,赵骋怀的视线始终落在虞衡的咽喉。
他的脖子很细,喉结突出,有着漂亮的弧度。
赵骋怀伸出手掌,不怎么费心,就能虚虚圈住。
咽喉的微微颤抖,虞衡的脉搏,随着手掌一点一点拨弄着赵骋怀心跳。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仅仅需要收紧指尖,那双染满醉意轻轻合上的眼睛,在此生最后一刻,一定会溢满惶恐惊讶的看着他。
也只能看着他。
这样的念头越发清晰,令赵骋怀心绪激荡。
虞衡犯规了,就是输家。
他无论是杀了虞衡、砍掉手脚,还是徒手划破脆弱皮肤抓扯出鲜血淋漓的血管经脉,都是他应得的奖励。
是他赢来的。
赵骋怀屏住呼吸,视线低垂,能见到虞衡宽阔的额头,俊朗的眉眼,凝练了成年人独特的魅力。
他笑着捉弄小崽子的时候,眼睛里总是稳操胜券的了然,不在乎任何拙劣的小把戏,却又总是暗藏着赵骋怀看不透的寂寞和忧虑。
此时,虞衡像陷入了一场安详的美梦。
浑身散发着静谧舒适的气息。
赵骋怀在他平静温柔的呼吸中,忽然想看,当他骤然从睡梦惊醒,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时候,会怎么样求自己放过他。
宽大的掌心贴紧脖颈的皮肤,温度烧灼得赵骋怀甚至兴奋得指尖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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