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雪:……
沈庭雪默默看了殷玉离一眼,警告殷玉离不要胡来。
殷玉离唇边笑意愈发明显,心态也更轻松了。
而好在两人的衣袖都十分宽大,外面也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只当是道侣关系亲密,牵着手而已。
等殷玉离心态彻底平静下来,他就施施然转过头。
果不其然,一袭青衣的宁瑜就这么从赌场二楼的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身后还站着两个身披轻纱,模样妖娆的侍女。
殷玉离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他看到已经死过的人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瞳孔还是免不了微微一缩,但他这个动作十分细微,一纵即逝,寻常人根本捕捉不到。
下一刻,殷玉离便懒懒一笑,朝宁瑜拱手道:“这位道友是——?”
宁瑜神色从容温和:“卿天宗宁瑜。”
殷玉离立刻露出一点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卿天宗的宁仙尊,失礼了,久仰久仰。”
宁瑜看了殷玉离一眼,目光又静静落在一旁的沈庭雪身上。
他看殷玉离时神色十分温和,但目光在落在沈庭雪身上的那一刹那,就变得有些诡异。
只是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道友和夫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只这么玩两手便走,看起来很是自律啊。”
殷玉离听到宁瑜这句话,一下子就明白宁瑜在试探他的虚实,大概是觉得他赌得太小,又刻意分散开,怀疑他公仪家外戚这个身份是假的。
这么一想,殷玉离反而就愈发坦然地笑了笑:“从前好赌,输了不少家产出去,差点被夫人赶出家门,今日一时手痒,忍不住就让夫人陪着来小赌一番,让宁道友见笑了。”
宁瑜听着殷玉离这话,再看着殷玉离那澄湛明亮的黑眸,一时间倒是真也分辨不出殷玉离这话是真是假。
不过很快,他便笑了笑:“既然夫人也在,那不如这样,我陪道友玩两把,赢了算道友的,输了算我的,就当是宁某尽一尽地主之谊欢迎二位来我们大梁做客,如何?”
殷玉离故作惊讶:“这不太好吧?”
宁瑜微微一笑:“就当是朋友之间消遣交流,有什么不好的?”
说着,宁瑜又看向沈庭雪:“夫人若是担心,我们单独开一间雅房,边赌边聊便是。”
感受到宁瑜语气里的咄咄逼人,殷玉离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结果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沈庭雪忽然开口道:“赌可以,输赢照旧,不必宁道友相让。”
见到沈庭雪开口,宁瑜微微一挑眉,而沈庭雪这时又缓缓续道:
“但他最多只赌三把,这是我给他定的规矩,若是赌多了,回去不好管教,还请宁道友见谅。”
这是沈庭雪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开口,他嗓音清冷,如同玉石相击,却又略带一点柔婉的低沉,韵味十足。
听到这嗓音,许多赌徒都莫名被酥了一把,纷纷便忍不住朝这边看了过来。
宁瑜见到沈庭雪开口,如此不卑不亢,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玩味一笑,拱手道:“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大气,那便按夫人的办。”
说着,宁瑜便对身旁的两个侍女使了一下眼色,那两个侍女立刻去做准备,宁瑜这时便侧过身,伸手对二人示意道:“二位这边请。”
殷玉离微微一笑,拉着沈庭雪的手,便从容上了楼。
在上楼之时,沈庭雪轻轻在殷玉离掌心写了四个字。
量力而行。
殷玉离立刻会意,也写了两个字回去。
放心。
只是,在写完最后一点的时候,殷玉离的指尖似是故意又似是不经意地,轻轻在沈庭雪掌心挠了一下,引来一阵酥麻。
沈庭雪不由得冷冷看了殷玉离一眼。
殷玉离却又在这时故意别开眼,笑着去同宁瑜攀谈套话了。
沈庭雪:……
·
赌场的雅间果然是十分上档次的存在。
花鸟屏风,汝窑瓷瓶,还有几座雅致华美的博古架放在四面,上面陈设着各色来自四海的奇珍,水晶珊瑚树,鲛珠,发晶观音像。
都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华彩,将整个雅间都照得隐约有了灵气一般。
而雅间外,更是有一泓温泉缓缓注入面前的水潭,水潭旁疏疏落落分散着几株白梅,花瓣飘落,烟雾袅绕,宛如仙境一般。
殷玉离目光落在那几株白梅上,眉头微挑:“是蓬莱洲特有的独倚玉阑,宁道友好品味。”
心里却想的是,这住处可比他住的那个客栈条件好多了,若是日后有机会,也找个一样的地方同沈庭雪一起来住。
独倚玉阑幽香可以安神,那温泉泡起来,定然很舒服。
想着,殷玉离眸中笑意不由得深了几分。
而殷玉离一口便说出了这么名贵的梅花品种,一旁宁瑜目光一动,看向殷玉离的神色愈发多了几分探究,但很快他就微微一笑:“正是,道友好眼光。”
殷玉离凝视了片刻那些独倚玉阑,随后又摇头笑道:“不对,方才是我看走眼了,这不是独倚玉阑,是玉陵春,这二者虽然相似,但玉陵春四季可开,独倚玉阑仍是只开冬季。”
宁瑜眸光愈发精亮:“知道独倚玉阑的人多,知道玉陵春的却是少数了,看来道友也是爱花之人。”
殷玉离随意一笑:“不过略懂。”
一旁的沈庭雪却在这时静静开口:“确实是他学艺不精,蓬莱洲的独倚玉阑只供西洲皇室,这里应该是见不到的。”
沈庭雪这句话一出口,屋内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一下,随即宁瑜就抚掌笑道:“不错不错,道友和夫人说得都对。道友和夫人果然都是妙人。”
殷玉离勾唇一笑,没出声。
沈庭雪这时却抬头看向殷玉离,状似在问殷玉离,实际上意有所指:“还赌么?”
殷玉离故作懵懂地怔了一下,一旁的宁瑜立刻就道:“自然还赌,我这就让她们把东西呈上来。”
这次宁瑜说话的态度明显同之前出现了区别,却是带了几分真心实意。
殷玉离和沈庭雪都觉察到了这一点,却都只当做没发觉。
在等待赌具上来的过程中,宁瑜又问道:“还不知道道友和夫人的名讳?”
殷玉离:“我姓高,单名一个祁字,我母亲是公仪问琴。至于我夫人——”
殷玉离淡淡笑笑:“她不喜欢被人知道名讳,我还是不说了。”
沈庭雪听到殷玉离说话间竟然都精细到姓甚名谁,不由得眉头皱了皱,有些替他担忧。
但宁瑜怔了怔,却没有质疑,反而恍然大悟,笑了笑道:“久仰久仰,原来是高道友,从前就听说高道友喜欢带着道侣四海为家,没想到居然在大梁遇上,真是缘分。”
殷玉离勾了勾唇:“可不是么,真是缘分。”
说话间,一套异常精致的白玉镶金赌具就被拿了上来。
宁瑜轻轻挽起一截袖子,让侍女给他擦了擦手,便示意道:“高道友先请么?”
殷玉离也没客气,这时便也挽起袖子,可等侍女走过来的时候,殷玉离却含笑朝沈庭雪看了一眼:“夫人要帮我擦擦手么?”
沈庭雪这次却不惯着殷玉离了,只淡淡道:“自己擦。”
殷玉离怔了一瞬,摇头一笑,却果然自己拿了手巾,擦了手。
宁瑜看着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下手指。
等一切准备就绪,宁瑜便取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灵气四溢的夜明珠:“既然是朋友之间,小赌怡情,也就不用那些筹码了,若是我输了,这颗夜明珠便让给高道友拿去。若是高道友输了,不拘出个什么彩头便是。”
殷玉离想了想,就伸手摸向了储物戒。
结果这时,沈庭雪却在桌案底下悄悄按住了他的手。
殷玉离的动作微微一顿,沈庭雪便已经从殷玉离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殷玉离掌心。
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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