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受伤的弟子当中,伤势都很惨重。裸.露在外面的伤口都是致命位置不说,内里的伤势却更为诡异,残留在他们体内的那些灵力一直在吞噬他们自身的灵力。”
回想起谷之磬说的话语,谢云冥的神色稍凝,那名五极门的出窍期修为的弟子定然是有古怪的,可偏生让人找不到证据。
据说,那名五极门弟子原先在五极门之中一直藉藉无名,但因为太不起眼,注意到他的人几乎没有多少,就连五极门之人,也含糊不清他的来历。
但他既然作为五极门的弟子参加了门派大比,展露出来的实力还是出窍期,五极门的掌门便一口咬定这就是他们门派的弟子,之前藉藉无名,但是近日得了不得了的机缘,一举突破了出窍期云云。
反正,这名弟子赚得的分数,也是归五极门名下的。
谢云冥省略了他早上去书肆的过程,将后面去药馆的事挑出来给楚衍仔细的讲了讲。
听得楚衍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幽幽的叹气,“那要是五极门在参加门派比试中作假,这事我们也只能认了吗?”
师弟的注意力转移得飞快,正中谢云冥下怀,他顺着楚衍的话语继续往下说道,“现在的问题,重要的不是五极门有没有作假,而是那人大费周章的参加门派大比,有什么目的。他想要从中获利什么。”
谢云冥说完后,没忘再叮嘱楚衍一句,“明日擂台赛决赛,你若是抽到了五极门的那名出窍期修士,便直接弃权,不要上台。”
根据那人暴虐狠厉的手段,可能上台了,给对手说一声“认输”的时间都不会有。
“弃权不上台好像要扣分……”楚衍回想了一下比试的规定,从记忆之中找到了这一条。
“让他扣。”谢云冥的目光慵懒,话语带上几分漫不经心,“一次也才一百分,擂台赛第一有一千分。”
楚衍抬头看着他。
白衣剑修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随性妄为的神采,好似他这人此刻伫立在这里,就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去信服他的话语。
谢云冥的目光也落在了楚衍的身上,接着他的上句话,“师弟,你能弃权十次。”
楚衍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弃权十次的机会给了他,那要拿下擂台第一的名次,只能是谢云冥。
大树底下好乘凉,那也得是人去树底下。
可谢云冥不同,他将楚衍纳入了庇护的范畴,就像是雨天撑开的伞,无论楚衍走去哪都淋不着。
“哪能、哪能弃权那么多次啊,那要扣好多分的,最多一两次我就会被淘汰……”
我迷宫比试也赚了不少分数。应该不会拖师兄你的后腿。
楚衍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到后面半句话,他甚至没说出口。就实力而言,其实他自己一直都在拖谢云冥的后腿。但他师兄从来不介意不说,无论他做什么都会顺着他的意愿。
直到如今,楚衍蓦地清醒过来,发现他自己的实力,依旧是个很重的拖油瓶。
而且这次门派大比擂台赛决赛,有那名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五极门弟子,谢云冥想要拿下擂台第一定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谢云冥几乎不用开口询问,都能感受到自家师弟耷拉下来的情绪。
他嗤笑了一声,无情的打破了楚衍还在继续沉淀的伤感之情。
“你又在乱想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方才那句话有些不太温和,谢云冥又补了两句。
“你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那一千分,剑宗依旧是第一。”
话本里接下来怎么说来着?
谢云冥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沉下来的夜色,语气自然而然,“天色不早了,不如师弟和我一块休息。”
“……”
“……”
半刻钟后。
褪下外衣和发冠,穿着里衣躺在床榻上的楚衍双目皆空的看着头顶垂下来的床帘。
他今日还是睡在了床榻靠里面的位置,床榻外面的位置被他师兄占据了。
而且——今日给楚衍自己清洗的洗涤术,还是谢云冥的法诀。
按理说,人洗干净了躺平在床榻上,应该算作人生一大乐事。但楚衍此刻只觉得有说不出的不对劲。
事情是怎么又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今早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又和师兄躺在一张床榻上睡觉,第二天醒来又把人压着了怎么办?
楚衍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怎么乖乖脱了鞋袜外衣,拆了发冠,然后躺下的。
好像是他师兄一开口,他就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下意识的去听他师兄的意见。
楚衍:“……”
他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只是,还没有等楚衍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的意识便在熟悉的气息包围中安心睡去。
依旧一夜好眠。
*
今夜没有明月,深沉的夜色好似从天际泼下来的浓墨。
卦象占不出个结果,今日无事,明日不知。
楚阙收起了罗盘,他最近老捣鼓这玩意,算太多次到最后也会算不准,还是不算了。
不过荒虚那边,自从第一次传讯过后,就一直没有下文。
也不知道楚幽那家伙怎么样了。
等这个什么东境门派大比结束,那个天脉继承人还没和自己有所交集,他就直接去云霄界楚家了。
从目前打探到的消息来看,云霄界楚家好像也不太平,掌权者分成了两派,一派是长老,另外一派才是楚家嫡系。
想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之后,楚阙的心情也没有放松多少。现在哪里都不太平,要顺心可太难了。
正在楚阙准备继续打坐休憩的时候,东之巅的方向倏然传来了一道他熟悉的灵力波动——
刚刚闭上眼眸的楚阙蓦地睁开眼,灵力运转之下,他的瞳孔是鎏金的竖直兽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古老气息,过了片刻才缓缓消褪。
“怎么回事?”楚阙望着东之巅的方向困惑不已,“方才的灵力波动,是我的?”
没犹豫太久,楚阙便分出自己的元神朝东之巅的城内赶过去。刚刚他在打坐,并没有在东之巅动用灵力。但那里却出现了自己的灵力波动。
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但这也让楚阙想起昨日买书回来时遇到的怪事,他用来护体的灵力在撞到一名人族少女后,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起初楚阙还觉得那可能是有什么意外,比如灵气不足,护体灵力自己消散了。
如今看来,应该和那名人族女子脱不了干系。
*
楚阙的猜测不假,他的灵力的确是从柳枝璎的身体迸发出来的。
此时,柳枝璎的状态很不好。
她还穿着药王谷的弟子服饰,素雅的白衫染了污渍,翠色的璎珞凌乱不堪。
她像是溺水之人短暂的抓住了一块浮木,仰着头努力呼吸。又像是被强行拖出水里,即将旱死的鱼。
汗水氲湿了她的发丝,再从她的额头沿着眼角往下滑落。
眼睛好像有些痒。
但比起身体上的疼痛,那点如同细枝末梢的感觉便显得不值一提了。
柳枝璎听着自己愈发吃力和粗重的呼吸声,她觉得,此刻自己应该快死了。
但这和她之前见过的将死之人有些不同,药王谷的病人在死亡的时候,都是安静无声的。
但自己还能呼吸。
或许是不一样的死法吧。
“你失踪了这么久,也不见药王谷的人出来寻你。不如将实话都说了吧,你在何处得来的这身灵力?”
身前,那带着面具的黑色斗篷之人声音喑哑,说出来的话语还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什么灵力……
什么才是实话……
不知道。
说了也没用,要是柳枝璎知道他们想要的答案,她早就说了。
柳枝璎从有意识起,就被养的很娇气,她的身份被捧的很高,药王谷中的弟子都让着她,就算是谷之磬,也不会动手打教训她,顶多是挨顿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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