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前,段钺是整个暗卫营最锋利的一把刀。
杀人越货,抄家灭族,无一不精。
王府上下几百人,只他有资格牵主子的手。
后来主子从宫里捧回一只小娇娇。
小娇娇,软又甜,金玉筑的身子,明珠镶的骨。
还有宠妃系统各种光环加持。
段钺成了没人要的破铜烂铁,扔在血泊里腐朽。
以身殉忠,万箭穿心,也换不回主子半分怜悯。
重生后,段钺立誓做暗卫营最没出息的废柴。
主子有难就装死,一到杀人就装怂。
本以为能远离纷争保住小命,没想到这一世不小心绑定了个炮灰求生系统。
【任务一,抢在女主之前替男主英勇挡刀】
段钺:我选择先砍了刺客谢谢
【任务二,代替女主用身体帮男主解情毒】
段钺:我拼死拼活找来的解药是摆设吗
【任务三,勾引男主做他后宫唯一的女人】
段钺:滚你娘,劳资不伺候了!
——
长安城无人不知靖王府有个杀人不眨眼的暗卫,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只有靖王知道他的小暗卫腰有多软。
靖王永远都记得,他被亲生兄弟们丢进深井快窒息时,有个小暗卫拽着他的手,将他一点点从黑暗的深渊里拉上来。
段钺是他手里的刀,也是他心上的月。
——
忠犬呆萌时刻想跑路的穷逼暗卫受VS病娇妖孽每天都在自我陶醉的大雕王爷攻 ——
第一章 暗卫忠心不二
段钺死的那天,长安城飘了一场大雪。
六月飞雪,连老天都在为他鸣冤。
可惜他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暗卫。
谁会在乎一个暗卫的贱命呢。
他低头看了眼衣襟那一口黏腻黄痰,叹口气。
这是今天第七个从他身边经过并唾弃的人。
今日靖王府大喜,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迎娶大周朝名满天下的第一郡主过门。
所有人都喜色满面。
只有他一身单薄囚衣,鲜血淋漓,罚跪在冷硬的钉板上,膝盖骨被钢钉刺出细细密密的血孔子,冷雪中如风催枯枝。
来往宾客对他指指点点,神色莫不讥讽。
长安这几日的笑谈:靖王府出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暗卫,不仅对主子生了龌龊心思,还胆大包天到想去刺杀准靖王妃。
幸而靖王英明神武,识破奸计,将这小暗卫擒获。
据闻这奴才已经被废去一身武功,挑断手脚筋,酷刑折磨了许多日。
据闻靖王今日特意将这奴才罚跪在这里,便是要用他的命震慑宵小之辈,为准王妃立威。
据闻靖王爱惨了准王妃,深情厚谊,羡煞旁人。
啊呸。
只有被这男人虚假面孔欺骗过的段钺深知,靖王他谁也不爱。他爱的只有自己。
吉时已过,拜堂礼成。
新人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和郡主,无人敢闹洞房。
但大喜日子怎能不热闹一番。
于是靖王临时加了场助兴节目。
他吩咐暗卫将段钺带上来,交给新过门的靖王妃处置。
段钺被自己以前的兄弟拽着头发,一路硬拖过来,随手丢在堂上。
他本想体面一点,自己走过来,但他兄弟叫他老实点,别逼他动粗。段钺才只好束手就擒。
他兄弟对他可真好啊,生怕他不秃顶,使劲扯他头发。
段钺揉了揉剧痛的头皮,从地上艰难爬起来。
他一眼就瞧见靖王和靖王妃身着一袭朱红华贵喜服,牵手坐在正堂上相敬如宾的和睦之景。
谁看了不称赞一句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段钺却笑了一声。
一条披了人皮的狗,他就是再像个人样,也还是条狗。
旁人都以为靖王罚他,是爱护靖王妃,想替她出气立威。
可段钺知道,这男人只是想看他被羞辱、被折磨的惨状。
他不过就是想看他痛哭求饶。
段钺才不会让他看。
他是暗卫,但他有尊严。
靖王眉目冷淡,左手支颐,慵懒靠在太师椅上,薄唇轻启就是一声低沉威严的质问:“段十六,你可知错?”
段钺眼中冰凉,盯着他不做声。
他根本说不出话。
嗓子早就在几年前被这人哄骗着吞了火炭,烫哑了。
这男人想要一条听话的狗,能不能说话他根本不在乎。
段钺朝他龇牙,做了个“滚你妈”的口型。
靖王低低笑了一声。
他并不在意,甚至觉得有趣。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贱奴才。”他道,侧首对靖王妃勾了勾唇:“王妃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这老狗比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一双潋滟桃花眸,笑起来简直比长安最名贵的美酒还要醉人,眉梢眼角都是春意风情,能叫天下所有女子心甘情愿为他去生去死。
靖王妃和他对视,脸上泛起嫣色云霞。
她怎么好直说自己想将这小贱奴千刀万剐呢。
那显得她多恶毒。
她执起喜扇挡住半边花容,笑得娇羞腼腆,说自己不懂这些,不若交给诸位宾客定夺。
这招妙极了,筵席中多的是义愤填膺的看客,能替她兵不血刃处死这奴才。
一个说:“此等心比天高的贱奴,就活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一个说:“死多便宜?不若砍了手脚,绑了铁块叫他浸猪笼去!瞧他下辈子还敢不敢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丑事来!”
还有一个说:“廉耻?这么个只会伺候男人的淫物,他懂什么叫廉耻?就是窑子里教出来的腌臜女人也没他这般坏的!”
叫嚣的几位皆是靖王妃闺中好姐妹。
靖王妃在一旁娇嗔:“叫你们拿主意,看你们说的什么荤话,快住嘴,可别让王爷生气了!”
仪态优雅的贵女们纷纷巧笑,眼波流转。
段钺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在她们娇俏的面容上一一掠过。
他想不通那一张张呵气如兰的朱唇里,怎么能吐出如此恶毒的言词。
他也懒得想,反正他不喜欢女人。
而且他就快要死了。
最后靖王妃几番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将他浸猪笼。
但她又很不忍,还嘱咐暗卫道,莫砍手脚,莫伤性命,只叫他尝些苦头认错便好。
多善良大度的王妃,所有宾客都在称赞她,连靖王看她的眼里也多了几分深情。
段钺也觉得这个主母其实很不错。
如果她能不使诡计陷害自己,那就更好了。
下人很快抬上来一只脏黑的竹笼,一股子腐臭味。大概是用来养猪的。
段钺被自己兄弟一脚踹了进去。
疼死了。
他兄弟干嘛这么粗鲁。
段钺躬起腰缩在笼里直抽搐。
靖王唇角噙着笑意,一副斯文败类模样,好整以暇欣赏他的痛苦和屈辱。
段钺耷拉着眼皮和他对视,说不出什么心情,好像很难过,好像又什么都感觉不到。
连续半个月的酷刑已经叫他心底麻木了。
一片雪飘下来,落在他眼睫上,化作雾气朦胧了他的眸。
他恍然瞧见了自己刚从暗卫营出来的光景。
圣上吩咐他们各自选一位主子伺候。
彼时靖王还是个小皇子,挑着双艳丽桃花眼,像只傲娇小孔雀似的站在那儿花枝招展,笑得可勾人了。
皇族十六玄卫,各个都是顶尖高手,只追随强者。
靖王又娇又弱又不受宠,没人愿意去服侍他。
只有段钺被他美色晃花眼,不争气地走向他。
他还很矜持,朝段钺伸出尊贵的小嫩手,绷着脸训诫他:“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需谨记,切勿背叛,否则本宫可不饶你。”
末了娇哼一声。
真招人。
那时段钺太天真了,被他容貌欺骗,拿他当需要呵护的小娇花。
现在才恍然,这分明是个老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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