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个脑子进水的。
【那你就快行动吧。】它声音已多了几分不耐,可惜赵景幼听不出。
她命令系统启用“蛊惑人心”技能,扬起引以为傲的娇媚面孔,泪眼婆娑:“王爷,景幼身子好疼,您能先抱抱景幼么?”
“蛊惑人心”是宠妃攻略的主要技能,没有任何男人能抗得住诱惑,哪怕对着一条公狗也能叫它发情。
连向来无情的暗卫也变得目光恍惚。
靖王却仍旧无动于衷,甚至挑起艳丽眼尾,笑得比她还魅惑勾人:“看来王妃还没想明白,继续用刑,本王下次再来瞧你。”
语罢便拂袖离去,背影比世上最负心的男人都要绝情。
出了暗卫营,迎面吹来阵劲风,路旁一颗光秃秃的细瘦枯树拦腰折断。
靖王步子顿住,记起什么,下意识唤道:“段十六。”
段七现身,跪在他膝下:“主子,段十六已被您处死。”
靖王眸中有一瞬间放空。
是的,段钺死了。他忘了。
段七:“主子有何吩咐。”
靖王目光落在折断的枯树上:“去给它浇点水。”
段七回头望了眼,恍惚想起那是小十六种下的树,说要等秋天结了果,给主子吃甜梨,治治他的痨病。
暗卫们都取笑他。
主子怎么会要暗卫送上的低贱东西。
况且还种错了,桃树可结不出梨子。
段七沉默片刻,应是,正要闪身离去。
靖王又道:“他的尸首呢。”
他,是指段十六么。
段七拱手:“后山万骨坑。”死了的暗卫都扔那。
靖王:“去捡回来,本王有用。”
活人不要,要尸体。尸体有什么用。
段七规矩死板多年,第一次抬眼直视主子。
男人面上一如既往冷情,只是凉薄的桃花眼里,似乎藏了异样的情绪。
段七攥紧拳,垂首:“遵令。”
……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段钺以为自己到了地府。
地府也太磕碜了,一文钱三截的灯油都买不起。
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有人开门,刺眼光线照进来。
段钺眯了眯眼,巡视好片刻,才发现这里分明是靖王府的审刑司。
他没死?靖王又把他关起来了?
一袭玄色身影走进来,身姿挺拔修长,容貌俊美妖冶。是靖王。
他站定在三尺外,仍用那双凉薄的桃花眼俯视着段钺,眸光冷淡:“本王不听废话,想好了么,招还是不招。”
招什么,和主子上床?那是靖王主动勾引。刺杀靖王妃?那是靖王妃陷害。
他一清二白,忠心不改,有什么好招的。
段钺抿唇不语。
靖王漠然:“父皇病重,太子薨逝,三哥失踪,七弟入狱,没人会来帮你,识相点,别逼本王脏了手。”
这些人和他有屁干系。
段钺越来越听不懂了。
接着就见靖王迈步朝他走来,越逼越近,薄如刀的唇直直朝他眉心贴上来。
段钺呼吸微窒,身体僵在原地,满脑子只剩那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眼。
回过神再想躲避时,已经迟了。
他连忙将人推离。
谁料手一伸却什么也没碰到,反倒一个趔趄朝前栽去。
段钺惊讶回头——他竟直直穿过了靖王身体!
往下一看,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如同透明烟雾,根本没有形体!
他、他不是又活了。
他是变成厉鬼了!
段钺震惊地摸摸自己,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死时明明无怨无恨,也不曾有牵挂,还幻想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怎么就成了个鬼!
靖王……靖王也不是跟他说话。
他正在审讯段钺身后那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子。
娇俏清丽,眉心一点朱砂。
分明是他才过门不久的靖王妃!
第四章 暗卫挫骨扬灰
这世界玄幻了。
段钺胆大包天坐在靖王案头,歪着脑袋,晃着小腿,看他奋笔疾书写下一封封密信,马不停蹄传出去。
他这么善良的人,成了厉鬼。
靖王妃这般心机貌美的女子,新婚夜成了阶下囚。
而二十四孝的好皇儿靖王殿下,毒死了他最崇敬的亲爹、暗杀了他最尊敬的太子、囚禁了他最亲近的三哥,顺带把他啥也不懂的蠢蛋七弟一脚踢去了刑部大牢——正野心勃勃准备登基称帝。
他现在写的这些信,无一例外是撺掇城外守将逼宫、勾结太监假造圣旨的大逆不道之密谋,传出去都是要砍头的死罪。
就在不久前,他甚至还将自己的明媒正娶来的亲亲王妃扔进狼堆里,硬生生逼着她招供出了传国玉玺所藏之地。
这男人简直没有心,费劲千辛万苦娶个女人,竟只是为了问一句话,问完就丢。
他一定是个断袖。
段钺深觉自己抓到了主子的大把柄。
可惜了,他已经死了,即便去马路牙子上扯着嗓子嚎靖王要篡位,也没人能听到。
段钺叹气,还是不死心,飘过去在靖王眼前张牙舞爪做鬼脸,朝他挑衅地竖中指。
靖王笔下狂草一顿,美目微凝,沉沉盯着眼前那只手。
段钺心惊,立时缩回手,还真以为他瞧见了。
谁料靖王下一瞬却冷冷抬眸,朝外头吩咐一声:“进来。”
一个暗卫悄无声息掠进来,怀里抱着个古旧的莲纹木匣。
是段钺他兄弟。
段钺愣了片刻,他们暗卫营常年一袭黑衣,从不会出现别的颜色,可他兄弟今日腰带却是缟色的,极违和。
“事情办好了?”
靖王扫过去一眼,也注意到了那条显眼的腰带,未多言。
“是,遵主子令,已将十……段钺的尸体烧毁。”他兄弟话不多,呈上木匣,“这是您要的骨灰和小指。”
靖王表情没变化,广袖一拂,揽过木匣,让人退下。
段钺总算晓得自己为何会做鬼了。这杀千刀的主子,竟将他尸骨烧了。死都不让他安宁。
他一脸幽怨飘在靖王身后,眼神凌厉如刀,已然气得将他后背盯出个窟窿来了。
靖王丝毫未觉,坐到书案后,也不写他的谋逆信了,只垂眸沉沉盯着掌心木匣,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匣面花纹,也不知在想什么。
段钺心生奇怪,不懂他要这个做什么,总不是连骨灰也要给他扬了罢。
便是杀父之仇也没见报复这么狠的。
靖王倒没那般丧心病狂,沉吟片刻,将装着他骨灰的小瓷瓶取出来,放在了自己案头。
段钺更疑惑。
那书案上,砚是价值连城乌金砚,笔是千金难求狼毫笔。一纸生宣十两银,一点墨迹半碗金。更别提其余珍奇古玩皆是无价之宝,便连黑漆漆的书案也是黄梨木精心刻造,奢华无双。
这样一堆琳琅满目的宝物里,却混进了一只不起眼的粗制瓷瓶,别提多怪诞惊悚。
靖王却不觉有异,甚至对骨灰瓶勾唇笑了下,似乎心情不错,拢袖提笔,又继续开始他的造反大业。
不过两日,朝堂变天,六部官员大换血,以太子为首的内阁党和三王爷麾下的东厂一脉两败俱伤,反倒被不起眼的靖王横插一刀,失了先机。
中承三十二年,圣上病薨,皇后代宣遗旨,传位四子靖王。举国哀丧,戴孝三日。
半月后,靖王登基,号启乐。
因服丧,立后一事搁浅。
靖王终于不是小可怜靖王了,如今是万人之上的启乐帝。
段钺站在他身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年少的诺言成了真,只是他却已埋葬在靖王脚下尸骨中。
入主紫禁城那天,靖王将他的骨灰瓶也一并带上,规规整整放在御书房案头。
大太监伺候时,以为是底下人乱放的杂物,拿出去扔了。被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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