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看一眼靖王。
对方已经收回目光,没有露出一丝异样,但它就是觉得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
“爸爸小心点哦,我觉得靖王有点奇怪。”
奇怪?
段钺尚未来得及问,它就消失了,扫了眼靖王,还是那幅与世隔绝的冷淡样,正盯着之前那两人躲藏的方向发呆。
“你看什么呢?”他故意问。
靖王收回视线,垂下眸:“没什么。”
“哦。”段钺眼睛转了转,不怀好意提起:“说起来,这次的袭击真奇怪,按理二皇子不该是这么冲动的人,我总觉得有小人在暗中捣鬼,你说呢?”
“小人”靖王点头,冷静无比:“你说得对。”
段钺心底“呸”了一声。
他装模作样叹口气:“就是不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竟敢叫统领因此而受伤,若让我抓到他,定要刮皮抽筋剜心,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靖王抬眸,定定看他一眼。
段钺朝他弯弯眼:“对不对?”
靖王:......
靖王这回静默得久了些,才道:“对。”
呵呵,骗子。
段钺皮笑肉不笑,狠狠在他大腿上打了个结。
靖王疼得倒吸口凉气,陡然弯下腰,浑身抽搐。
段钺没管他,包扎好之后,便打算离开。
靖王还等着他抱自己,结果见他甩手离开得潇洒,不由怔了下:“你、你不带我一起走?”
“我怎么敢带四殿下走。”段钺挑眉冷笑,“这里等着带您走的人多的是,我可不敢从那些大人物手里抢人,万一他们围攻我,我却是打不过的。”
说罢脚步一点,闪身掠远了。
靖王望着天边消失的身影,渐渐地,蹙了眉。
疾风很快现身。
一行黑衣人跪在他脚边:“主子,属下来迟,害得主子受伤了,请您责罚。”
靖王不言语,仍锁着眉,细想方才段钺的一言一行。
小暗卫生气了,难道他发现什么了。
“主子?”
靖王抬眸,眼底冰冷:“你们的身份暴露了?”
疾风没反应过来,猎鹰便道:“绝对不曾。”
“既然没有,段钺为何知晓你们藏身在此。”
猎鹰一顿。
段钺,应当就是方才那个少年的名字了。
听主子这意思,似乎与他熟识。
疾风知道自己闯了祸,正要认罪。
猎鹰直接打断:“主子恕罪,属下方才一时激动,泄露了气息,让他发现了。”
疾风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猎鹰仍然冷静:“您放心,他绝不知晓我等铁骑卫的身份,计划也万无一失,不可能被任何人察觉。”
靖王脸色却仍没有好转。
疾风见他似乎惦念方才的少年,便道:“属下送您去找人?”
靖王摇摇头,让他们直接离开去善后,自己从雪中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瘸,往段钺消失的地方踉跄地走。
他以为段钺已经走远了。
然而绕过枯木山林,却看见一身玄衣劲装的修长少年,正立在山道上。
第七十一章 暗卫勾引主子
雪天一色,他站在枯竹松石下,眺望远处皑皑山河,眼底藏着谁也看不透的空茫,如同与世隔绝。
靖王步子停了下来,仰头怔怔注视他。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段钺距离他是如此的遥远。
“四殿下。”段钺很快发现了人,收回那些无聊情绪,低头俯视他,唇角带着几分讥诮的笑意:“怎么没和你的人一起?爬不动了?”
靖王避而不答:“你在等我吗。”
段钺又是一声轻笑:“你觉得可能么。”
一声尖哨。
靖王循声望去,见是一头纯白的雪鹰,正从天空疾速俯冲而下。
那是暗卫营的传信鹰隼。
段钺伸出手臂,雪鹰乖顺地落在他臂上,将口中含着的信筒放在他手心。
段钺摸摸他头顶:“辛苦你了,阿宝,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阿宝高兴地清啸一声,扑棱着翅膀蹭蹭他脸颊,便飞进天空。
段钺拆开信筒。
是宫里情报司传来的消息,庄贵妃带人到锦衣卫,强行将吴徵从诏狱里提出,带回了宫中,不知在密谋何事。
如果他猜的不错,想必是为今天晚上的宫宴做准备。
段钺转眼,看了看站在岩下发呆的段初初。
不晓得狗王爷知不知道这件事。
“殿下,我要回去了,你自己慢慢走吧。”
靖王抬头时,暗卫已经消失在树下。
雪地荒芜,只剩下脚印。
像他的心一样,空落落的。
他站了会,艰难地爬上山岩,摇摇晃晃上山。
段钺并未用轻功,走得不算快,靖王还能远远地看到他背影。
小暗卫似乎有意无意在等他。
靖王忍着痛,走得快了些,想追上他,却没注意脚下积水结冰,陡然滑倒在台阶上,滚了数圈才停下。
他轻吸口气,扶着腿,站不起来。
再抬头时 ,段钺身影已经消失了。
他走了。
靖王垂下眼眸,说不清心底盘旋的情绪落寞还是什么。
“段初初,你到底还走不走了。”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清越的少年音。
靖王微怔,抬起头。
他看见玄衣的少年暗卫正蹲在树梢看他,嘴里嚼了根刚发的嫩芽,眉眼擒着不耐。
他回来了。
那一刻,靖王死寂已久的心,突然雀跃地活了起来,桃花眸如同天边拨开乌云的日光,大绽耀华。
段钺被刺得眯了下眼,下意识遮挡目光。
狗王爷实在过分地漂亮了。
上天为什么要赐予一个人渣如此美丽的容貌,太不公平了。
他敲敲树枝,催促:“快点爬,我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靖王颔首,摇晃地站起身,却因大腿处伤痛剧烈,受不了地闷哼一声,往前栽去。
段钺嘴角一抽,吐出草芽,转瞬跃下,弯腰半蹲在他身前。
靖王便稳稳地趴在了他背上。
“十六……”他喘口气,疲惫地闭上眼:“谢谢。”
“废物。”段钺骂他,把他背起来。
靖王很瘦,身体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段钺力气大,背着人也很轻松,脚下轻点几步,须臾便到了山门。
中承帝等人已经抵达静安国寺,率先进去了。
他是当真一点也不关心自己这个四儿子,寺门前只留了个王霖在守着。
“哟,十六大人,您可终于来了,陛下担心得差点就要亲自下山去找您了。”
段钺道:“劳烦公公在此等候,是奴才的不是,叫陛下费心了。”
“嗨,这话说的,您没事就好。”王霖拍拍他胳膊,又看一眼他肩上昏昏欲睡的靖王。
这回他态度冷淡了许多,只道:“四殿下也回来了啊。陛下托杂家告诫您一句话,您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下次遇险自己当心些,别总是连累十六大人陪您一起遭罪。”
段钺回头看了眼靖王。
少年垂着眸,神色平静:“是,儿臣遵旨。”
王霖随意点点头,看向段钺时,又露出笑意:“十六大人,别杵门口站着了,多冷啊,快请进,陛下在佛堂等候您多时了。”
段钺跟着他进去。
静安寺虽为国寺,建造却朴素无华,墙砖上陈年累积的旧青苔,昭示着这座寺庙的悠久历史。
因着在山上的缘故,香客并不多。
院子冷冷清清,夹道都是守卫的禁军,只有零星几位僧人在扫雪。
“几位施主好。”
一个年幼的光头小和尚迎上来,脸颊粉嘟嘟,还带着婴儿肥:“方丈差小僧来请几位施主进去。”
王霖道:“这位是禅婴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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