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书调出刚才的录像:“爸爸别担心,你在别人眼里其实没什么反应。”
段钺抽了下嘴角,小黄书还真是什么都有。
他凑过去看了眼,因为虚弱,表情也慢了半拍,确实没露出什么异常。
松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忧虑:“按你所说,时间线错乱,那重生的人,会不会不值司乘雪一个?”
“有可能哦,爸爸以后行动要更加小心点呀。”
段钺心事重重地点头。
他细想从前发生的种种异样,忽然开始怀疑暗卫营里是不是也出了几个重生者。
也不知司乘雪在谋划些什么,幸而只是将他关起来,并未做其他事。段钺夜里倒是睡了个好觉,难得没有做噩梦。
半夜他迷迷糊糊察觉身侧多了一个气息,但只以为是小黄书工作完又钻进他怀里睡觉了,以往也常常发生这种事,因此并未多想,翻了个身把人搂进怀里,便又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段钺想起这事,才觉得有些奇怪。
不对啊,那人体型和小黄书不一样啊。
问起小黄书,小黄书说自己并未和他一起睡。
段钺惊了,那他晚上抱着的人是谁!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司凛便开门走进来,命人将他带进牢房审讯,逼他供认下毒的事。
段钺这才知道,自己那天夜里进养心殿时,被东厂的人尾随了。
他武功比前世低了许多,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探子。
段钺懊恼的同时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自己动手脚的事。
反正东厂没有证据,他咬紧牙关不松口,司乘雪也奈何他不得。
司凛久审不下,心中恼怒,直接叫人把他绑起来上刑。
他到底顾忌着段钺的身份和以往情面,没下狠手,只上了一套夹刑,但饶是如此也够疼的了,加上段钺如今没有内力抵挡,这一回吃足了苦头。
从刑架上下来时,他浑身冷汗湿透,肿胀充。血的手指无力下垂,看起来像是断了。
司凛冷道:“再给你一日时间,明日。你若再不供认,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罢就将段钺关回暗室的牢笼里,扔了支膏药。
段钺用脚勾过来,犯了愁,他两手都动不了,怎么上药,司凛简直不干人事。
小黄书见此,化成个小人落下来,哼哧哼哧抱着膏药,往他淤血的指关节上抹。
边抹还边掉眼泪:“爸爸咱们跑路吧,多疼呀。”
段钺叹气,他倒也想走,可老皇帝不死,他走了之后不还得被抓回来,恐怕还要连累六皇子。
就算要跑,也至少得想个法子,让六皇子独善其身才行。
段钺实在精疲力竭了,这么一想,便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然到了深夜。
手指火辣辣地疼,灼痛难忍。
段钺轻吸口凉气,想找点水敷一敷。
还没动作,不远处地板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响动。
段钺一惊,反射性地平躺回去,闭眼装死。
很快,地板就被掀起一块。
一个人影从地洞里钻出来,走到他身旁,弯腰伸手想将他抱起来。
第八十三章 暗卫带伤跑路
段钺倏然睁开眼,一脚狠踹过去,拼尽力气扑上去,把人死死压在身下:“你是谁!?”
恰巧乌云散开,月色透过天窗洒落。
一双桃花眸在清晖下荡起涟漪,熠熠生寒。
“段初初?”段钺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靖王僵着脸:“你先、起来。”
他的手快被绞断了。
段钺无语,自己爬起来,靠坐在一旁墙壁上。
“你什么时候挖的地道,这么大动静,难道司乘雪是聋子?”
“东厂落址时,是我外祖亲自督建,这条密道,在东厂建成时就已经埋下。”
靖王的祖父,宋卿行,是先太皇的左膀右臂,官至镇国大将,世袭罔替,乃宋氏一族的脊梁骨,德高望重,深受爱戴。
段钺也不由佩服:“大将军高瞻远瞩。”
说罢看了眼靖王:“可惜被他外孙用来偷袭。”
靖王被误会惯了,也不愿争辩,平静道:“我带你走。”
“走去哪?”
靖王低眸,看一眼他伤痕累累的手指,声音低下来:“去看大夫。”
段钺一脸无所谓:“不走。”
靖王蹙眉抬头,尚未说话,段钺便问:“昨夜,是不是也是你?”
靖王顿了片刻,没回答,只道:“你若担心连累阿裴,我已经让他写下诀别书,将你驱逐,你以后,不再是六皇子宫的人了。”
段钺一瞪眼,都忘了自己要问的事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靖王也不嫌烦,原话重复了一遍,还好心加了一句:“阿裴说,他对不起你,叫你不必再管他,自己保命要紧。”
段钺见他一脸平淡模样,好像在说一件根本无关紧要的事,当即气得抓狂,猛然就扑了上去,用手肘捶他胸口。
“你都他娘干了什么!劳资好不容易跟着六皇子过了几天好日子,你就迫不及待来搞破坏!段初初你他娘还是不是人!你有没有良心啊!”
靖王并不理解他为何反应这么大,皱了下眉:“我是为你好。”
“我好你奶奶!给我把六皇子还回来!你还我!”
段钺这次气得不轻,下手没个轻重。
靖王被他压着,左躲右躲避不开,被劈头盖脸乱捶了一顿,两颊眼角都被打出一片红晕,看着像是要哭了。
段钺手一顿,拳头在他漂亮的桃花眸前停下来,愤怒地咬牙,撇开头:“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靖王问他,“没了六皇子,你还可以回暗卫营,如果你只是想找个靠山,我也可以......”
“你可以个屁,你自己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清楚吗!我若投靠你,五年后的今天就是我的祭日!”
靖王瞳孔缩了缩。
段钺和他对视。他眼底只有虚无,一分一毫的喜怒哀乐都看不出来。
段钺颇觉没意思。
段初初什么都不知道。
那五年里刻骨铭心的经历,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他一概不知。他们好像很熟悉彼此,其实不过陌路人。
这一世的段初初,和上一世的靖王,到底是不一样的。
段钺长出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指关节因为方才剧烈动作,又开始疼了起来。
“你滚吧,我不会走。”段钺闭着眼,拼命忍下剧痛,“段初初,你记好,我永远都不要你救,哪怕死我也要死得有尊严。”
靖王无言地凝视他。
年少的段钺还未长成那般冷峻的侧容,带着些柔软的稚气。
可他的心已经死了。
原本朝气蓬勃的、比所有人都耀眼的暗卫,被他一手赐死。
靖王再不说话,沉默地起身,走到角落坐下。
他要守着他。
段钺撩起眼皮,烦躁地看他一眼,懒得多管,在草垫上翻了个身,便闭目睡去。
靖王并不知他是否睡着。段钺的呼吸向来很浅,哪怕躺在身侧也听不见。
到凌晨时分,他估摸段钺应该不会醒了,才悄声走近了,将他血迹斑斑的红肿手指小心捧起来,仔细地清理干净指缝的血迹,从怀中取出特制的药膏抹上,打圈揉按片刻,才轻轻放下。
段钺睡颜平静,仍没有清醒的迹象。
靖王盯他片刻,伸出手,将他眉眼轻锁的痕迹缓缓抚平,无声道:“对不起。”
......
靖王离开后,段钺才睁开眸,眼底一片清明。
从靖王碰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醒了。
他其实有点想不通狗王爷的行为,不符合他自私的性格。
不过,这和他无关,他也不关心。
天很快大亮。
今日来的人并不是司凛,而是司乘雪本人,也不是来审问的。他带了个太医。
段钺有幸出了暗室,被抱到司乘雪的房间,接受治疗,好茶好喝地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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