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将军远道而来,总不会就是为了看一眼本殿下的脸。”
荆鸿大笑:“四殿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如今我北夷三十万大军尽数将山海郡包围,任你是神也插翅难逃!”
靖王眼角轻垂,意味不明哼了声。
语气很凉,奈何声音却娇娇的。
段钺心被勾得一抖,忍不住用余光瞥他。
这狗王爷,怎么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人呢。
“覃墨川呢,死了么。”
荆鸿笑笑:“四殿下要失望了,覃将军可没那么容易被杀,他在城外营地修养。”
靖王桃花眸微眯,语气如叹:“那真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不能早点来杀你?”荆鸿笑出声,“放心,要不了多时你就能见到他了。段初初,本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跪下向我北夷大军求饶投降,放你一条生路,二,让本将砍了你的脑袋,挂在这城墙上受天下人耻笑!”
段钺最听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这么说段初初。
他心神一凛,长剑飒然出鞘,一步横在靖王面前,面冷如寒霜:“荆将军倒也挺看得起自己。你若能碰到段初初一根寒毛,今日我段十六跪下来叫你爹!”
荆鸿冷哼:“区区暗卫也敢口出狂言,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来人,给我抓住他!”
段钺眼中杀机四泄,正要动手。
“等等。”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清冷男音。
段钺动作一顿,抬头。
一袭紫衣锦袍的俊美青年走下御驾。
墨眸凤目,鼻若悬胆,唇似丹涂,五官俊朗如雕刻,是个极其罕见的美男子。
甚至与前世靖王的相貌不相上下。
段钺愣在那儿,盯着他的脸,多看了好几眼。
好像靖王啊。
明明五官眉眼都不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神似。
北夷太子单于紫宸常年称病,隐于深宫不见外人,很少有人真正见过他相貌。
竟如此俊美。
单于紫宸神色平静,淡淡扫来:“荆将军,既说好要将这小暗卫交与孤处置,还请您勿插手。”
荆鸿恭敬拱手:“是,末将知错。”
他领着士兵后退,让出一条路,单于紫宸走上前,定定看向段钺:“段十六。”
段钺顿了顿,身体依旧处在防御状态,但嘴上四处跑火车:
“真荣幸,我一个卑贱奴才之名,竟能被堂堂太子殿下记住。”
“你不是奴才。”单于紫宸走上前,朝他伸出手:“你是北夷未来太子妃。随孤走,你想要的一切自由逍遥,孤都能给你。”
段钺怔住了。
什么情况,这是向他求婚?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还没反应过来,靖王便骤然起身捉住他的手,将他强势箍进怀中,一字一顿宣誓主权:
“痴心妄想,段钺是我的暗卫,永远只属于我一人!”
段钺被他攥得疼,眉头皱了下,但没说什么。
单于紫宸却很快注意到他的微表情:“松手,你弄疼他了。”
靖王一顿,随即绷紧下颌,扯出个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如何对我的暗卫,何须经过你同意?”
说着勾住段钺的腰,身体紧绷。
段钺倒也没反抗,顺着他的力道站稳身体,抬眸看他一眼。
靖王脸色森寒,看起来极不喜这个北夷太子。
他自恃身份,向来看不起旁人。
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幅如临大敌的尖锐模样。
段钺想了想,又看了看单于紫宸,想看出个究竟。
然而落在靖王眼中,那意思就变了个味儿,就好像是段钺移情别恋似的。
靖王心中憋闷,脸色也跟着沉了沉。
“你休想带段钺离开!”
荆鸿冷哼:“殿下,不必同他多言,直接杀了便是,末将派人探查过,山海郡里的将士百姓都已经撤离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这个四皇子,恐怕是被当做弃子扔下了。”
单于紫宸喜怒不辨,唯有一双薄唇轻轻开阖:“荆将军,你从军多年,怎么也还会犯这等低级错误,山海郡是边境要塞,段云绝不可能放任它被侵占。既然城内无人,那就说明,我们中计了。”
荆鸿眼皮子一跳,登时察觉到不对。
“殿下是说......”
单于紫宸瞥了眼靖王:“这就是轻视敌人的代价,连我也昏头了。”
随即侧眸吩咐:“速速通传下去,大军撤离山海郡,动作快。”
靖王愉悦地眯起桃花眼,微微翘起唇角,眼底尽是凉薄:“来不及了,太子殿下。”
他话音将落,梁上快速落下四名黑衣人,甩手便射出几颗迷烟弹。
北夷军一阵兵荒马乱。
待烟雾散去,眼前已空无一人。
段十六和段初初逃了。
同时,外头探子连滚带爬奔进来,大惊失色:“将军!不好了,城门、城门不知被谁封了!街上四处都是大火,咱们、咱们被困住了!”
“大火?哪来的大火?”
“不知道,地上、还有房间里,到处都埋了炸药!将士们根本不敢随意乱踩!”
荆鸿脸色难堪,看了眼单于紫宸。
“看来他们打算炸了山海郡。”单于紫宸倒没有惊慌,仍然冷静地出奇:“用一座空城,换三十万大军性命,倒也划算。”
两人离开城主府。
城内四处炮火连天,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天色被浓烟熏成了灰黑色,雾蒙蒙地看不清路。
单于紫宸摇头:“看来城门附近也埋藏了炸药,若想一一仔细排除,定然来不及了。”
荆鸿勉强镇定下来,吩咐将士集中攻击城门。
然而十数批人马尚未靠近城门,就被地上暗藏的火药炸得尸骨全无。
荆鸿无法,只能让人撤回来。
“殿下,咱们该怎么办,强行破城门的话,只怕会折损更多人。”
“这种事,荆将军不是应该比孤更清楚么。”
单于紫宸眉眼冷漠,余光毫无温度地扫过他:“继续顶上。”
“可是.....”
“人命多的是,这个窟窿填不上,三十万大军都会葬送在此,区区几千人,和三十万大军比起来,孰轻孰重,将军难道不会判断么?”
荆鸿心口一滞。
他当然清楚。可知道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的兵去送死却是另一回事。
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像单于紫宸这般冷血,直接拿数千人命去赌的!他们可都是北夷的同胞啊!
......
段钺立在屋檐上,看见数以千计的北夷将士,用身体堆叠成人墙,艰难靠近城门。
他终于知道单于紫宸哪里像靖王了。
那种轻视旁人性命的冷心冷血性子,简直一模一样,难怪越看越熟悉。
段钺想着,看了眼身侧摇摇晃晃的靖王。
屋檐角难以直立,靖王内力不够,无法久站,只能扶着他肩膀勉强撑住身体。
这人又不肯露怯,见他看过来,勉强挺直腰脊立了会,绷着脸:“走吧,这里不安全,先离开。”
段钺伸长手臂,将他带进怀里,长眉一挑。
“殿下,站不住就直说,我等着抱你呢。”
靖王耳尖有点红,半搂着他的肩,抿唇道:“莫胡言乱语。”
段钺轻笑,咬着他耳朵:“连那种事都好意思做了,还在这装什么纯情。”
靖王耳尖更烫了,红得好似滴血。
“行了、快走。”
段钺见好就收,揽住他的腰纵身一跃,掠出大火漫天的城主府。
密道在水库附近,段钺到时,这里已经聚集了数人,段飞也赫然在其中,身穿北夷军铠甲,看起来应该是刚脱身。
“统领!”
段钺眼神一亮,当即将靖王随手一扔,兴冲冲飞奔到段飞眼前:“快、快让我看看,您有没有受伤?”
段飞无奈,被迫举起手,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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