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高成功的愤怒,高悬异常冷静:“不就是觉得花钱了嘛。我若是去了,这才哪到哪啊,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不去了,才是真替你省钱。”
高成功不愿意再多说废话,抬手指着他:“你不去也得去,学我已经帮你退了!你不去美国,在国内也没得书读了。”
高悬眼神终于犀利起来,大声质问:“你给我退学了?”他之前只是办了休学,如果不去美国,只需回学校办理复学手续,但若是退了学,学籍都取消了,就不是简单的复学了。
“若不是蔡校长告诉我,你要取消休学,我还不知道你打定主意不出国了。我已经帮你退学了,退路都给你断了,除了出国,你别无选择!7月10号从上海飞旧金山,你自己看着办。”高成功说完转身就走。
高悬的怒火从脚底窜到头顶,握紧了拳头,就要冲上去踹高成功,被眼疾手快的秦镜一把拦腰抱住了。高悬怒吼:“高成功,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的人生!”
高成功没有回头,还将门给带上了。
高悬气得朝空气中踢了两脚:“你放开我!”
秦镜抱住他:“高悬,你给我冷静!你难道还真要跟他打一架?”
高悬停下来,扒开腰间的手,双目赤红瞪着秦镜:“你为什么拦着我?那个王八蛋把我的学籍都取消了,逼着我去美国!”
秦镜也很郁闷,本来以为高悬不用去美国了,没想到高成功技高一筹:“去美国就去美国吧,等读完书再回来也不是不行。”
高悬鼻翼微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房里走来走去,想砸点什么来泄愤,但他还记得这是在秦镜家,他只能跑到卫生间去洗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秦镜跟在他身后,看他将自己的头发衣服全都泼湿了,说:“其实美国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我觉得你的个性不适合去美国上高中,但既然去了,那你自己多保重吧。”
高悬从镜子里看着秦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愤恨地说:“气死我了,就因为这层血缘关系,我就要受他摆布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出身不是我们能选的。”秦镜无奈地说。
高悬扭头看着他:“你知道我有时候多嫉妒你吗?恨不能将你爸妈抢过来。”
秦镜一愣,然后哈哈笑起来:“这么说来,我是挺招人嫉恨的。我爸妈这种的,还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概是我上辈子积德换来的。”说到这里,秦镜忽然莫名有些伤感起来,他上辈子出了车祸,那个世界还存在吗?要是存在,爸妈要是知道他出了车祸,可怎么办呢?
高悬看着秦镜的脸由大笑慢慢变得伤感,到后来眼眶里竟都蓄满了眼泪,顿时有些慌张,心也莫名揪了起来,他只看过各种笑脸的秦镜,从没想过秦镜会流泪,他茫然不知所措:“秦镜,你怎么了?”
秦镜回过神来,扭过脸去,用力吸了一下酸涩的鼻子,眨眨眼,说:“突然想起了一些伤感的事。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去。”
高悬看着秦镜的背影,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秦镜找到手机,准备拨打电话,想起妈妈这会儿正上班忙着呢,周末上医院看病的人格外多,便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想她了,叮嘱她中午记得按时吃饭。
给妈妈发完信息,又给爸爸发了条差不多内容的信息。
刚发了不多久,秦肃就打电话过来了:“怎么啦?是不是又想买什么东西了?”
秦镜说:“爸,您不忙啊?”
“不忙,刚开完会。你好好的突然发一条这么感性的信息干什么?”秦肃笑着问。
秦镜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您了,好久没跟您和妈妈说我爱你们了。”
秦肃笑得更开心了:“你这孩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或者有什么东西要买?”
“不是,我在家能犯什么错,真的没事。就是想告诉您,我爱您!好了,爸,您去忙吧,我也在做家务呢。再见!”秦镜笑着把电话给挂了。
跟着出来的高悬看完秦镜跟他爸打电话的过程都惊呆了,秦镜坦荡得像个三岁的孩子,那么毫不掩饰地跟他爸表达爱意。
在他自己的记忆中,他们一家三口从来都不曾将爱字说出口过,听得最多的就是要求和挑剔,哪怕他每次考了全校第一甚至全市第一,他爸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从来都吝于夸赞。
秦镜挂断电话回头,看见一脸震惊模样的高悬:“怎么了?”
明明是秦镜在大剌剌地表达爱意,尴尬的却变成了高悬,他转身朝阳台走去:“没什么,我花还没浇完。”
秦镜笑了笑,放下手机继续去拖地。过了一会儿,他走到阳台边,对高悬说:“你10号就要从上海出发,那至少得9号就出发去上海吧。我送你一件礼物吧,你想要什么?”
高悬扭头看他一眼:“我还没想好。”
“你想好了告诉我吧。”
高悬有些烦躁地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秦镜惊讶地说:“你爸都帮你退学了,你不去美国,还能怎么办?”
高悬垂眸,没说话。
秦肃和周慧英得知高悬很快就要出国,都很意外,旋即表示了祝福,周慧英说:“高悬,那你这两天是不是要回去收拾行李了?”
高悬喉头滑动一下:“阿姨,我还想在您家住几天。”
周慧英笑着说:“没事,你就继续住吧,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周一早上,秦镜起床洗漱完毕,发现高悬还躺在床上:“高悬,你不起床上学?”
高悬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都退学了。”
秦镜才想起来这回事:“也是。可最后几天了,你真不上了吗?期末考试也不考了?”
高悬说:“不考了。”
秦镜嘿嘿笑:“你不考也行,这次期末考试是全市统考,你不参加,我排名还能靠前一名呢。”
高悬扭头看他,有点想笑:“那不是杯水车薪吗?”秦镜就算是九中的第一,但他目前那个成绩,跟一中垫底的比还差不多。
秦镜并不介意:“那也总归是好一点点。我会努力争取排名靠前一点的。”
“祝你好运!”高悬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秦镜听见他的声调,说:“你要不还是起来吧。要么回去收拾行李,反正这会儿你爸妈也不在家,回去了不用见到他们。要么跟我去学校,别躺着了,懒骨头都躺出来了。”
“去你学校做什么?”
“可以陪我上课啊,总比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好吧。”秦镜说。
高悬一听,坐了起来:“行,我跟你去学校。”
于是秦镜便将高悬带到了自己教室,给他找了张桌子和椅子,就放在自己后边:“你就在这坐着,看书睡觉都行,现在复习了,我们老师基本不会管。你要是觉得教室里吵,就到外面去溜达。”
秦镜他们上课讲题复习,高悬就在后面看书,还是图书馆借的英文原著。
高悬看累了,不想在教室里待着,就跑到外面去瞎转悠,结果碰上了巡堂的王建元。
王建元认识高悬,叫住他:“你不是一中的高材生吗。怎么大白天跑到我们学校来了,你不上课?”
高悬也不瞒他:“我退学了。”
“为什么?”王建元吃了一惊。
高悬突然想到一个事:“王校长,我请教您一个问题,我已经办了退学手续,有没有办法恢复学籍?”
王建元说:“什么情况,具体给我说说。”
接下来几天,不用秦镜催,高悬每天都主动跟着去上学。
秦镜说:“你也不用每天都跟着我去上学,你白天抽空回家收拾一下行李。”
高悬含糊地说:“没事,我自己会安排的。”
期末考试那天早上,高悬依旧跟着秦镜去学校。
秦镜说:“今天我们考试,你不能进教室,得在外边待着。天这么热,就别去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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