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求谁,是天上的神佛还是手里这块铁疙瘩, 或是旁的什么东西。但是要有用,谁都好。
“嗒嘀嗒嘀嗒——”
手机屏幕亮起,清脆的开机音乐打破了夜晚的静谧。
*****
“你说什么?!”
电话挂断后,俞九方穿着家居服就往门外走, 脸上的表情是管家多年来从未见过的慌张。
“大少爷?怎么了?”
他顾不上回话, 正要推门出去时身后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
“刚是谁打的电话?”
俞九方顿了下,哑声道:“俞海。”
“俞海?”
俞伯东闻言皱起了眉, “他和小九不是已经上飞机了吗?”
不等俞九方回答,俞父心里突然有些发紧,像是有只手在他心尖上重重地掐了一把, 他声音顿时沉了下去。
“是不是小九出事了?”
“父亲……”俞九方双手握拳。
“小九不见了。”
深夜。
与港都千里之隔的京华,国家安全指挥局的局长张峰突然接到电话。
“老张,手机响了。”
爱人没好气地推推他,张峰迷迷糊糊从枕头底下摸出电话,正要挂断就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
“伯东?怎么这么晚联系我。”
“什么?!”
“在哪儿不见的?!”
“国际机场?好,我知道了!”
被吵醒的爱人不耐烦道:“打电话到客厅打去,吵死个人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丈夫唰的一下坐了起来,急匆匆地套上裤子。
“老张,咋了这是?”
“你睡你的!”
今晚的京华如同一池深潭,潭上水平如镜,潭下狂风恶浪。张峰带着一队人直奔京华国际机场,同俞海会和后三言两语沟通了具体情况。
“先去调监控再说!”
首都国际机场无疑是国安部门监管范围内的重中之重,高清摄像头密布在每一个角落,确保无一遗漏。
在出示证件后,不久前还在同俞海扯皮的机场安保小组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带人去了监控室。
视频里,他们清楚看到俞九如只身出了候机室后直接离开了航站楼,随后便上了辆出租车往北边驶去。
张峰联系交管部门共同协作,没一会儿就根据车牌号找到了车主。正准备收工回家的出租车司机在接到三位数的电话后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儿,问起话来知无不言。
“三河仓库?”
“对,人送到后我就走了。”
“我知道了。”
张峰一秒也不敢耽误,带着小队开车直奔三河仓库。
如果说在进入仓库前,他还觉得俞伯东有些小题大做了,那么在进入仓库后,他就彻底意识到事情恐怕比老友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俞海怔怔地看着地上那滩尚未完全干透的血迹,脑袋里嗡嗡作响。
张峰带领的小队共有二十余人,一小半在仓库内寻找线索,其余的则在厂房外围巡视。
“张局!”
刑侦组的小黄挥了挥手。
“您快过来看看!”
张峰赶忙走了过去,小黄指向被子射穿的发电机。
“我怀疑人可能借黑跑了。”
话音刚落,几名负责巡视外围的队员跑了进来,“张局,我们在井盖旁发现了几个脚印,井盖也被掀开了。我们下去看过,井底有血迹,应该是有人顺着下水道逃走了。”
这两个消息都不算坏,张峰稍稍缓了口气,“知道了,你们马上去把城市下水道的地图要来,东西带好后沿着下水道搜!路上都照应着点,现在还不能确定逃进下水道的是谁。”
“是!”
张峰环视了一圈仓库,无论是散落的弹壳还是血迹斑斑的地面,或是杂乱无章的脚印,都让他心里一沉。不管俞九如有没有如他们所愿顺利逃脱,这都是一等一的恶性.事件。
当务之急得先找到俞九如,但作案者的身份也必须调查清楚。
他留下几人看守现场,又临时从部队借调了两支小队,共计一百余人地上地下分头寻找,力求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时间过去了大概一刻钟,张峰和俞海的手机同时响起短信提示音,俞伯东的电话紧跟着打了进来。
“短信里是坐标!”
张峰精神一振,赶忙带队上车。
俞伯东和俞九方正坐在开往京华市的飞机上,电话里清楚听到直升机螺旋桨转动时的哒哒声。
“老张。”
俞伯东的手紧紧地扣在膝盖上,仿佛要把骨头生挖出来一般用力。
“帮我把儿子找回来……”
“算我俞伯东拜托你了。”
张峰愣了一下,握在电话上的手先紧后松,声音郑重地回道:“好。”
这边电话刚挂断没几秒,张峰的手机又一刻不停地响了起来,“张局,我们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不等他回答,听筒里突然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你那边怎么回事?!”
“张局,那个,人好像没死。”
“什么?”
“人还活着。”
“问清楚是谁了吗?”
“他说自己叫陆明阳。”
00:58
俞孟茗回到下水道,小心翼翼地把弟弟扶到离井口最近的地方。俞九如身上冷得厉害,一直在发抖。
她心疼的同时也为之庆幸,那幅度微弱的颤抖便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脱去外衣给弟弟盖上,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些自己都听不懂的话。仿佛只要她一直一直说下去,俞九如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回应他。
“沙沙沙——”
沉寂的下水道里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俞孟茗心中一凛,第一时间将失去意识的俞九如护在身后。她抓起地上不足拳头大的碎石块,虚张声势的动作昭示着她的无助,却也带着份破釜沉舟的义无反顾。
军用手电筒的刺眼亮光切割开了黑暗,直直照进俞孟茗眼里。
“快通知张局!人找到了!”
“联系医院!有人重伤!”
*****
“叮铃铃——”
“老张,找到了没?!”
坐在一旁的俞九方看到父亲的脸色稍有放松随后突然沉了下来,他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不受控地越抻越紧。
张峰先是说人找到了,后又尽可能轻松地继续道:“伯东,你跟九方直接到京华市医院跟我们汇合吧。”
俞伯东顿了顿,“什么意思?”
“你先过来,过来咱们再说。”
听到这句,俞父的脸几乎是瞬间就白了下来,哑声回道:“我知道了。”
“父亲,怎么了?”
俞九方问得声音很轻,仿佛是害怕听到答案。也许是他的声音太轻了,俞父低头看着手机久久没有回话。
“父亲?”
俞伯东这才回过神,“改道去京华市立医院,联系他们借用停机坪。查查看有哪些外科医生在京华市内,请他们尽快赶过去!”
随行的助理赶忙马不停蹄地把事情逐一落实。直到飞机降落,俞九方都没听到父亲的回答。
张峰等在医院顶层,飞机降落后赶忙迎了上去,“伯东!”
他张口想再说上两句,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在沉默中带着一行人下到急诊二楼。俞伯东看似镇定,身体却不自觉地朝拄有龙头仗的一侧歪去,平日里家主身份的象征如今竟真的成了支撑他不倒下去的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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