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俞九如轻轻拉住她的手,低低一声呼唤像是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
病床上,容貌迭丽的女子缓缓睁开眼。待看清来人后,她略显迷蒙的目光微微一亮,抿起的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个温柔好看的弧度。
“九儿。”
俞孟芪抬手抚过他的眉眼。
“姐姐好像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她的声音像是从窗外飘了进来,本该有的中气都被风吹散。
“我家九儿越长越俊了。”
俞九如眼眶微红,俯身趴在她颈边。姐姐身上一贯好闻的花草香气被冷冰冰的药水味所取代。
他声音沙哑,“我才几天没给你电话,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子,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一点都不上心。”
“好小子,一来就知道教训姐姐。”
俞孟芪点了点他鼻梁,“我这不是得找个由头骗你过来嘛。”
她笑得太温柔,苍白的脸色和略显吃力的呼吸声仿佛都没那么明显了。
“我听小茗说大哥也来了?”
“嗯。”俞九如点了点头。
“大哥他应该还很气我俩吧。”
俞孟茗眼底浮起一丝怀念,继而又想起了门外坐着的“爱人”,她突然觉得自己一路走来既荒唐又可笑。
起手便是天和的牌,硬生生被她们姐妹俩一点点打烂,到最后丢了自己的人,也污了俞家的脸。
“姐,不哭。”
俞九如抬起指尖,试图擦去她脸上的那抹卑怯和滑落鬓角的泪痕。
“九儿,你知道赌徒心态吗?”
话问出口,俞孟芪却并没有要等他回答,不停顿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原以为我很爱他,爱到为了他屡次三番顶撞父亲,甚至愿意为了他连家都不要,将自己活成了笑话。”
俞孟芪笑得自嘲,“如今再看,发现我自以为的非他不可,不过是个赌徒的心态。为他犯下的错事越多,输掉的筹码越大,我便越放不下。仿佛一旦放下,那就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作为俞伯东唯二的两个女儿,俞孟芪和俞孟茗本该是所有世家子弟争相攀附的存在,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她们却在最好的岁月里撞上了错误的人,也许原本只是懵懵懂懂的心生好感,最后却在父亲的怒斥和大哥的阻挠下化作了倔强的偏执。
《俞氏千金执意下嫁浪荡子》
《家主俞伯东脑淤血入院》
《俞氏两女共侍亲兄弟》
类似耸人听闻、勾人眼球的新闻标题在港都轰炸般的散播了近半年。
俞家下属公关部门连轴转,连续叫停了近百家媒体,却总少不了野路子出生的小报小刊顶风作案。
俞家两姐妹相差四岁,却爱上了一对亲兄弟。姐姐爱上了弟弟,妹妹喜欢上了哥哥,听说二人还不顾脸面偷跑出去和他们同居,气得俞家家主深夜脑淤血入院抢救。
这些半真半假的新闻变成人们口中的谈资,原本“高高在上”的俞家仿佛也成了能被他们肆意讨论的存在。
俞孟芪借着阳光看了看自己透明苍白的指尖,低喃道:“九儿,你知道我最讨厌父亲什么吗?”
她轻声咳着,胸膛里像是漏了风。
“为什么父亲他总是正确的呢?他说我看错了人,说我意气用事,说我蠢骂我笨,还说我一定会后悔的……”
她的声音弱下去了几分,举着的手也搭回了床边,“现在回头再看,父亲说得都对,你说讨不讨厌。”
俞九如的心像是被拧进颗螺丝,每跳动一下都刺痛得厉害。他起身按下呼叫铃,一滴温温热热的水珠滚落眼角砸进了俞孟芪掌心。
“九儿,你靠姐近些。”
俞孟芪目光有些涣散,“我家九儿怎么眼睛里头流水了。”
她温声喃喃着:“乖,不哭。”
“姐……”
俞九如弯下腰依偎在她身边,声音低哑干涩,“父亲他也会错的。”
“真的吗?”
俞孟芪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同我讲城西那家糕点铺子里的荷花酥香甜可口,比姐姐做的还好吃。他还说梁家的女儿生得白净漂亮,都快赶上姐姐出生时的模样了。”
俞九如阖了阖眼,一层水雾弥漫在眸底,“我去买来吃了,又干又腻,难吃死了。梁家的小女儿也跟个没长毛的小猴子似的,一点儿都不好看。”
“你这张嘴真是又馋又坏。”
俞孟芪笑了笑,嘴边微微扬起的弧度却仿佛载满了沉甸甸的悲伤,一点点被压垮。
她抿着嘴角,轻声道:“那时父亲让我选是要走还是要留,我选错了。”
“九儿。”
她搭在他背上的手停了下来,“姐姐想再选一次,你说还来得及吗?”
进到观察室内的护士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离开。
俞九如附在姐姐耳边,声音郑重,像是在给出承诺。
“来得及,姐,来得及的。”
*****
重症观察室外,沉寂的气氛同不远处的吵吵嚷嚷格格不入,就连那陌生男人怀里抱着的婴儿都分外安静。
“俞孟茗。”
俞九方的声音如同她记忆中的一般低沉,短短三个字却像是重达千斤的巨石,瞬间压垮了她的脊梁。
“大、大哥……”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抱着孩子的男人在听到她的称呼后心中大惊,愈发不敢吭声。
“医生说导致她产后大出血的主要原因是生产前腹部受到过挫伤。”
俞九方眼神冰冷,“你是打算自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想让我派人去查?”
话音一落,俞孟茗和那抱着孩子的男人不约而同地身体一颤,俞九方见状神色瞬间沉了下去。
“哥,不用问了。”
房门打开,俞九如脱去隔离服。
“孩子给我。”
男人闻言愣了愣,由着俞九如抱走小猫般大的奶团子。
“阿海,抱好。”
站在一旁的俞海赶忙上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揽入怀中。
“砰——!”
一米八几的男人被俞九如一脚踹在腹部,整个人重重地砸在了椅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第6章
“咳咳——”
男人一只手捂着嘴不住地咳嗽,另一只手撑在凳子上想要站起身。
不远处的护士和医生听到巨响后吓了一跳,赶忙快步跑了过来。走廊两边的房门一扇接着一扇打开,人们探出半边身子好奇地张望着。
“喂!你们干什么呢?”
不等值班主任靠近,一旁站着的保镖面无表情地上前把人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们处理点私事。”
五名身材高大的保镖不约而同地跨出一步,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陆明辉。”
俞九如拽起他的衣领,面前的男人不过才二十四岁,身上却已透出些放浪形骸后的老态。
那双淡灰色的眸子里像是结了厚厚一层冰霜,看得陆明辉忍不住一哆嗦,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
“小、小九爷,您这是做什么……”
“我只问你一遍。”
俞九如伸手扣住他的脖子,拇指抵在脆弱的颈动脉上,男人的脉搏近乎慌乱地跳动着。
“是不是你动的手?”
陆明辉愣了愣,“您说什么?”
俞九如一双眼睛如同两池深不见底的寒潭,又冷又沉。他突然重重一拳打在他腹部,拳头落下的位置和方才踹的那一脚完全重合。
“你现在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吗?”
离开病房前,护士掀开被子替俞孟芪检查伤口,他清楚看到了姐姐小腹上那块暗紫色的淤青。
俞九如上一世师承杂家,习得一身武艺,后又为了混口饭吃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当了个下九流的武旦。那种模样的淤青是怎么来的,没人会比他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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