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想着自己的事情,星使却还在说,似乎是失了友人的缘故,又是这样的朦胧夜色,对着宛若信仰的星煌,他有太多的话需要倾吐,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在说,无所谓是否有人旁听。
‘原来星使有促成外域的战争?’
‘为什么这些星使会联手呢?别人的命星登顶,带给他们的利益是什么?’
‘祭司呢?干看着吗?他就这样放任别人登顶?’
‘若是战星登顶,祭司换人,之后呢?换下来的祭司会怎样?’
‘以星族固有的惩罚来看,不会有死刑,这种程度,学术争端,也不用分个死活那么残酷,那么,会怎样呢?’
‘哦,对了,祭司所占的那颗命星下方并没有银叶,意味着再没有人研究这颗星星,那么,当祭司落败,该从哪里落下一片代表祭司的银叶呢?还是直接掉落星星?’
‘星星会掉落吗?’
此起彼伏的问题仿佛在开展大联欢,你方唱罢我登场,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让纪墨的头脑之中好似要爆炸一样,无数的问题都亟待思考解决,可他偏又没有解决的方法。
很多问题,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答案。
即便研究命星也有三十来年,但他所知,还是太少了,身边儿的这位星使,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难不成……纪墨的脑筋急转,很快想到了让他继承了改运事业的星使,对方死在了外面,当时以为只是星使之间看不顺眼的比斗,一不小心要了命,现在再看,该是怎样的矛盾才能冲着生死去啊,莫不是早在那时候就有某些争端凸显。
祭司一脉的,战星一脉的,以及其中无意参与,却在行为上给两方都添加了麻烦的绊脚石。
头皮隐隐发麻,纪墨想到了自己继承那座庄园之后出现的问题,被战乱逼得不得不换地方,真的是因为战乱吗?不是某些人想要再次搬掉自己这块儿绊脚石?
许是他的做法范围小,改动不大,没有影响太多,这才有了活命的机会?还是他的能力太过弱小,没有造成更多的影响,这才……
一片银叶从星煌树上落下,就在纪墨眼前,纪墨吓得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站定才反应过来,又上前,捡起了地上的银叶,抬头看,并不是那战星之下的,也就是说这场夺位还没有正式上演。
真正的杀机还远,可他,也许早在其中几经波折,几乎都要如同这片银叶一样掉落。
叶纹字上所书的依旧是一个失败者的留言,生平略略,多有研究之中的得失困惑,并没有涉及一点儿有关外域的言语词汇,包括争端,在此之前,纪墨从未觉得这般简略有什么不对,但此时看来,仿佛再次明白了外域的特殊,一切的始终,怎样的始终?
第537章
星使研究星煌……之上的星星,在外域实验各种研究,通过实验反过来影响到星煌,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局面,內域改变外域,外域影响星煌,星煌影响內域,三者正好成了三角形的三个点,互相联系,不可分割。
这种联系,是否能够逆转呢?
思想稍微飘远了些,很快拉回来,不管能不能逆转,目前的情况就是,有一位星使带着若干星使谋划的事情,已经快成了。
比起这些前辈,纪墨发现自己哪怕专业知识点快要满百,所掌握的东西也的确是太少了,宛若还站在第一层沾沾自喜,觉得六阶世界不过如此,谁料到,那些人其实早已站在高层争锋,他却看不到。
外域是一切的始终,所有的实验都要在外域进行才能够看到效果,而这效果所产生的影响变化,最终也会着落在外域,內域的星使,说是操控者,似有几分那个意思,可操控出来的结果也和他们自身息息相关,影响着研究的方向,甚至影响着他们下一步的研究,更甚者是星族人的存续。
这样的大局面,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而自己一无所知。
纪墨仰头看着星煌,突然有些望而生畏之感,这棵大树所撑起的天空之广阔,他是否能够看到一点儿边际呢?
夜不能寐,纪墨在星煌之下站了一夜。
“我还以为你又去外域了,怎么在这里站着,给。”
纪四哥找过来,自然地从怀中摸出两个果子,一个给了纪墨,一个自己吃,突然发现纪墨身上露水湿了衣裳,问道:“你这是站了一夜?”
纪墨当年在家中住着,未成年,还能跟父母住,后来去了外域,就是一去二十年没回来,在內域之中,是没有属于他自己的住房的。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对星族人来说,住别人的房子也能跟自己家一样,不然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也没什么问题,內域之中也有寒热变化,但想要让星族人生病,到底不太容易,星族人的身体素质,好了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常年都不见生病的,死亡除了意外死,就只能是老死。
健康满值的情况下,纵是老年,也能看到不少星族人活力四射。
纪墨轻轻一笑,接过果子,低头吃起来,一口咬下,还是以往的味道。
“昨日都没问你,你这次来要住多久,可是要建房子?”
一般星族人只有成亲之前才会考虑建房子,正式定居,在此之前,一个个飘叶一样,今日不知明日的。
纪四哥知道纪墨性子,并不认识多少人,找个借宿的友人都不容易,干脆问起了纪墨的打算,本心来说,他是不想跟纪墨一起住的,哪怕是兄弟,但这个兄弟实在是事儿太多,怀念的时候想一想就罢了,这都多大了,他可不想把这根尾巴捡回来。
“……建吧,我要住得离星煌近点儿,一睁眼就能看到的那种。”
纪墨说着就开始打量四周,准备选址。
星煌附近并没有多少人住,这倒不是地段好没人敢占的缘故,而是不合适。
别的不说,就说星煌树那到了晚上,反而好似更盛的光,跟开着白炽灯睡觉也没什么区别了,能睡好的必然天赋异禀。
此外还有一些莫名联系的缘故,跟命星越近,能够接收到的从联系之中传递出来的信息就越杂乱越复杂越频繁,对星使来说,尤为要命,自择定命星之后,身上就好像多了一根无形的线,离得远的时候,这根线飘飘荡荡,就像衣服刮丝,知道有丝也不妨碍什么。
可离得近了,那“丝”就成了一个传递通道,不断的耳边絮语真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若是能够听清具体说了什么,恐怕也不会着恼,好像睡觉前听小说一样,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也没什么影响,可偏偏听不清,这就很要命了,大晚上的噪音扰民,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星使也是人,没有三头六臂,在外域的种种神异到了內域,不说全部封印,自废武功,却也大半无用,就是个普通人,只能忍受这种连续不断的骚扰。
在此之前,纪墨还怀疑过有人后来“自废武功”,断了跟命星的联系,重新择定命星是因为在挑选频道,只要当星使,就无法避免这种骚扰,但,骚扰的内容还是能够挑一挑的,总要挑自己感兴趣的才行吧。
这个六阶世界对纪墨来说就跟白捡的一样,哪怕还是要完成任务,流程什么的仿佛都没变化,但纪墨心理上轻松很多,受了星族人热爱自由的感染,选的也是自己喜欢的方向,以自身的观感,还是能够对很多失败的星使感同身受的。
纪四哥不知道星煌跟星使还有这层联系,见纪墨选定了建房地点,就直接大包大揽,表示自己一日之内就能给他搞定,让他晚上睡个好觉。
找人的时候还跟人说自家弟弟从小就热爱星煌,真的是那种一眼见不到,吃饭都不香的那种,现在当了星使,更热爱了。
听到他这番说辞的邵南星目光奇异,过来帮忙建房子的时候还多瞟了纪墨几眼,纪墨问他看什么,对方的回答只有不屑冷哼。
看着那力能扛鼎一般,扛着好几根立木走路的邵南星,纪墨满眼的无奈,你要是真看不惯我,你可以不来啊,来了,出力了,帮忙了,还给冷哼,几个意思啊?
我是谢你还是不用谢。
好了,知道了,反正不是我的人情,没那么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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