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动作利落的开始调酒,手指翻飞,摇壶在手间旋转,最后变成冰蓝色的液体落入高脚杯,推到云舟和徐泽面前。
“请用。”
“谢谢。”
洪泽的酒也开了,他在旁边嚷嚷:“徐少,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定要尽兴啊,我们一会儿比一比谁先喝醉。云舟也是,我们不醉不归!”
酒杯依次的碰撞声响起,少年抿了一口鸡尾酒,由于是龙舌兰调制的,有烈酒火辣的味道,但瞬间这种热辣感就又被青柠的温柔冲淡了,入口酸酸甜甜,在炎炎夏日中口感非常清爽。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DJ和MC站在中心的舞台上调试着设备,为马上到来的疯狂做着准备。
很快,喧闹的音乐声带着沉重的鼓点开始响起,重重敲击着人们的耳膜,一瞬间所有声音都被台上的音乐声掩盖,像是无尽的音浪翻涌而来,淹没了人潮。
什么都听不到了,灯光也变得光怪陆离起来,斑驳的灯影在每个人头上移过,为整个酒吧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此刻成为了人们最期待的放纵时刻。
等四人喝完第一轮,洪海立刻精神亢奋的拉着薛一凡往舞池走去。
酒吧里的音乐渐渐降了下来,MC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节目要开始了。
云舟提前说明了自己不参与这种活动,徐泽则用手半撑着额头,凝神看着眼前如海洋般湛蓝的鸡尾酒,一副谁也不搭理的冷漠模样。
两人走后没多久,一位打扮靓丽的美女踩着高跟鞋来到徐泽身边,一屁股坐在了刚才洪海的位置上。
她优雅的撩了撩自己的酒红色的卷发,端着酒杯对他道:“小帅哥,一起喝一杯?”
“旁边的小弟弟也可以一起哦。”她朝云舟抛了个wink,招呼服务员上了一瓶人头马路易十三,这种酒很贵,要两万多一瓶。
云舟识趣的笑了笑,“不用了,我先去个洗手间。”
“...别去。”徐泽终于像有反应了似的,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云舟愣了一下,随即见到小玉龙莹白的身子浮现在左腕上,气愤地甩了甩尾巴,张开嘴毫不客气对着‘坏人’的手咬了下去。
“别——”云舟还没有来及制止小玉龙就咬上去了,只能捏着它的身子把它拉回来。
徐泽感觉指尖蓦地一痛,皱着眉看着流下的血珠,不过他仍然没有放开,而是转过头对女人说道:“这是我朋友的座位,请你离开。”
“......!”
女人脸色一变,没想到平时无往不利的自己今晚刚出手就被拒绝了,像这种没开过荤的小处男不是应该很容易得手吗?
她扫了一眼对方死死握着的手腕,猛地翻了个白眼,“切,原来是个gay啊,浪费老娘感情。”
说完生气地踩着高跟鞋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把酒拿走。
听到对方的话,云舟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应该是被掰弯了,但徐泽绝对是个直男。
他前世似乎听人说起过徐总和另一个珠宝商千金联姻的消息,后来他死后就不知道了,总之徐泽不可能是gay。
女人走后,徐泽终于放开了云舟的手腕,那里被长时间的紧箍弄出了一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他愣愣地看着这圈红痕,脸色有些发白,哑着声音问少年:“是我弄的吗?”
“对啊。”云舟瞥了他一眼,在心里吐槽,‘大少爷这是失忆了?这不是刚刚发生的事吗?’
不过这痕迹看起来吓人,其实只是肤色衬托的罢了,一点也不疼。倒是徐泽的手指还在流血,看起来挺疼的。
云舟轻轻捏了捏小玉龙冰凉的身子,示意它下次不要这样了,小玉龙嗷呜一声,气呼呼地用尾巴尖拍着他的手腕,将身子蜷了起来。
“...对不起。”徐大少沮丧地低着头,长长的眼睫垂下,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可怜小狗。
“你怎么了?”云舟感觉十分不对劲,平时的徐泽完全不是这样的性格,大少爷自尊心强的很,又格外注意形象,哪会像这样可怜巴巴的。
过了几秒钟后他恍然想到一个可能:“不是吧,你、你喝醉了??”少年看着对方酒杯里还剩了三分之一的鸡尾酒,徐大少这酒量,真是——
“没有,就是有点头晕。”徐泽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脸色微红,淡淡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里面。他觉得很热,仰起头靠在吧台椅上,单手解开衬衫顶部的两粒扣子,霎时多了几分慵懒随性的味道。
“要不要回去?”
“不回。”徐泽闭着眼喊道,“不回去,这辈子都不回去,除非老头子跟我道歉。”
云舟明白他确实醉了,完全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又想起之前在门口听到的话以及徐泽背上的鞭伤,沉默一瞬道,“为什么非要徐老道歉?”
他似乎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前世徐泽为什么会变了一个样子,变得那么阴郁、冷得像是一块冰,或许等他回去的时候,最爱的爷爷已经不在了。
从时间上来看,徐老去世就在四年后,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云舟蓦然想到了前世的母亲,‘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因为他欠我一个道歉,为了一个破瓶子就打我,我很生气。”
徐泽的声音又气愤又委屈,“我知道那是老头子最喜欢的瓶子,打碎了之后本来想道歉的,还打算请人修复好,可没等我说出口,那鞭子就不由分说的落了下来,好疼。”
他定定地看着少年,再三强调:“真的很疼——”
被那双无辜的狗狗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云舟只好轻声安慰:“帮你涂过药了,现在不疼了,乖。”
他心中一动,或许是对方的经历和他太过相似,他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如果...有一位大师能够让摔碎的瓷器彻底恢复到打碎前完美无缺的样子,你愿不愿意给爷爷一个惊喜,两人就此和好?”
“...不知道。”徐泽的声音闷闷的,“老头子为了一个瓶子打我,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破瓶子吗——”
云舟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考得特别差,最重要的是那些题目都会,却还是粗心大意做错了。我当时心里很自责也很难过,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于是撒谎说成绩还没有出来。
结果第二天晚上,老师打电话对他们说了我的考试成绩,妈妈挂断电话后就把我打了一顿。那是她第一次打我。”
“当时我的想法和你一样,难道我还没有一张成绩单重要吗?为了这个就要打我——”
他看向徐泽,“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那时候的想法蠢透了?这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也许再过几年之后,你也会觉得现在的想法很蠢,可是有些东西错过了就错过了,再也无法弥补。”
云舟顿了一下,“徐爷爷的年纪很大了吧?”
徐泽低头‘嗯’了一声:“马上75岁了。”
云舟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什么。
谁先道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对于一时来说,也许重要;但将时间稍稍拉长,就会发现这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他相信不管是徐老还是徐泽,两人此刻都已经后悔了,只是强势的性格让他们谁都不肯先低头,到最后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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