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些好听的话又要做什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尼鲁不相信闯入者们的善心,他认为对方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他必须要听到戚柏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目的?那的确是有。”戚柏轻笑了一声,他说,
“其实你知道吗,你和你的族人……你们的眼睛看向我的时候,好像在说一句话。”
戚柏垂眸,脑海里是那一双双苍老悲伤的眼睛。
他最初看不懂那些矛盾的眼神里述说的悲壮来自于何处。
直到现在,他懂了。
因为那里面住着的,原本就不是年迈的老人,而是一场场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衰竭的年轻的生命。
尼鲁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问题又绕回了他和族人身上:“什……什么话?”
“不是‘快点滚出我们的星球’,也不是‘我要杀了你们’,”
戚柏看着面前还没来得及真正长大,但是已经肩负起整个文明生死存亡的少年尼鲁,一字一顿道,
“而是,‘救救我们’。”
我们的文明奄奄一息,我们的星球岌岌可危,我们的同类正在经历痛苦,我们生存的意义也即将消失。
请救救我们。
……
尼鲁的眼睛豁然瞪大,眼睑无意识的震颤着,好像对戚柏的话感到不可思议,可却迟迟无法开口回应。
他的嘴张了又张,既不能反驳,又不敢认同。
尼鲁何尝不知道,暮生一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陷入了绝境,他们每一次睁眼看见的太阳,都可能是最后一场光明。
没人知道新的末日在哪一天就要到来。
当这里的人们衰亡,这场枯竭的文明也就自然会虽时间覆灭。
会有人来拯救他们吗?
那些来自遥远星球的人们,尼鲁曾把他们当做水中浮木,他们把外来者视为救世主。
可那些“救世主”们,非但没有给他们带来希望,反而一次又一次,让他们反复经历形同末日的灾难。
尼鲁的眼前忽然模糊一片,屈辱或脆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湿热中他惊觉,是的,他们一直都有在向外来者求救。他们渴望着,能有人带他们脱离这样的痛苦。
只是……
从过去到现在,来了一拨又一拨人,他们在失望和希望中最终变得恐慌,不敢信任任何人。
但如今,戚柏说他看见了。
他听到了他们的求救。
“好了,我把话说到这儿。”戚柏说,“我是来帮你们的,你明白了吗?”
良久的沉默,尼鲁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土崩瓦解。
眼泪再也受不住,他像个真正的无助的小孩儿,猛地一把抱住戚柏。
他抛下了暮生族族长的那副伪装的庄严,嚎啕大哭:
“你、你真的……不是骗我吗……你们真的……不是来找矿山的,不是来破坏,这里的……”
戚柏轻轻叹气,他摸了摸尼鲁的头,说:“嗯,我来救你们。”
新星联不会对这种,胡乱开采珞金石,破坏其他星球环境的事置之不理,只要戚柏他们上报了这里的情况,暮生一族就可以得到庇护。
这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但太多人有欲望,太多人视而不见。
“呜呜呜呜,”
尼鲁哭到一半,打了个哭嗝,把最后一句质疑问了出来,“可是,可是你的同伴,他们死了,我们,不去救他们吗……”
“不救。”戚柏想也不想,就说,“让他们死了算了。”
尼鲁的哭声卡住了,他惊恐地抬头。
“不……不救?!”
下一刻,尼鲁突然听到自头顶处传来的荀朝的叫骂声:“老子陪你演戏不累啊,救都不救?!”
尼鲁傻了,抬头一看。
在石壁两侧,荀朝,风思留,张厌吾,正坐在风干的石头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
“你们、你们——”他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没有去?!”
“废话,谁不知道那儿有问题?你当我们蠢啊!”荀朝翻了个白眼,然后从崖壁上跳下,走到尼鲁跟前,把尼鲁从戚柏怀里扯出来,
紧接着……
一把抱住了尼鲁,仗义地说:“可怜的小屁孩儿,这么多年,受苦了吧。”
尼鲁被他揉了一把,表情呆呆地。他这才知道,这群人根本就没有信过他。这一路上,不过就是做戏给他看。
或许是他们知道,以尼鲁的戒备心,强行解释没有用,所以才用这种方法,绕了个弯让他明白他们不是坏人。
尼鲁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怪的心情,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
“六千呢?”风思留跳下来后问戚柏,“你没让他来?”
“我不确定这儿有什么,怕出现意外不好收场,就先让他在岔路口等着。”戚柏往来时的路看去,说,“还好也没走多远,我们回去找他吧。”
那边的荀朝就像找到个新鲜乐子似的,一直在揉尼鲁的脑袋。尼鲁哭得一抽一抽的,挣不开他。
这时,戚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句:“尼鲁,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儿究竟有什么?”
尼鲁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涕,乖乖地回答了戚柏的问题:
“六年前,有一颗陨石砸下来,因为位置刚好砸在矿山入口,族群里的大家对辐射没什么免疫力,就不敢靠近。我在周围观察了几天,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没当回事。没过多久,来了一批要采矿的入侵者。当时稍微远一点的矿山已经被采空了,只能就近了,所以我就带他们去了那儿……”
那时候,尼鲁还不知道矿山出现了一头怪物,他带着外来者去到那里,告诉他们前面就是矿山的时候,心里还十分痛苦。
采矿的人兴高采烈地去到矿山口,尼鲁不愿意看他们破坏这里的一切,失魂落魄地要离开。
然而就是那时,突然地动山摇,乱石崩塌,在原本安静的矿洞里突然走出来一头高大得遮天蔽日的黑豹。
利爪锋利地削掉了外来者的脑袋,牙齿嚼碎了他们的骨头血肉。那些人甚至来不及掏出他们的机甲,匆忙逃窜。他们手中的机武对于变异的豹子来说不痛不痒,最终尸横矿洞。
尼鲁眼睁睁看着它咬死了那群闯入者。
或许是因为它食饱餍足,又或许只是没有看到尼鲁,最后便踩着遍地尸体回了矿洞。
那天以后,尼鲁又惊惧又兴奋——
他觉得他知道怎么就报复那些入侵者,怎么保护他的族人了。
“哇哦,七八米高的大豹子,那是挺吓人的!我们赶紧走吧,我可不想给豹子当食物。”荀朝打了个冷颤,不敢往矿山看去。
但戚柏却顿足在原地,他望向了另一条路,问了句:“……六年前?”
风思留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七百,探测仪带了吗?”
戚柏摇头:“按正常的探测距离,我们在飞行器上就可以知道这下面有没有东西。但探测仪没有显示,按理说应该不是……”
可戚柏总觉得奇怪,六年前的陨石,有那么巧吗?
“我好像没听说陆谴有一头豹子的契兽吧?”荀朝听懂了他们的话,挠了挠头,“不对,游寻指南似乎根本没提过他契兽的信息……”
“不管怎么样,如果是活物,太危险了。而且尼鲁说的那么邪乎,那群来采矿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我们去了还不是送死?”
佣兵小队稍微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去从长计议。
现在和尼鲁的误会解开,他们打算先回到营地先休息一下,等虚无及醒来,他作为团队军师,自然可以给出建议。
“那个……”尼鲁小声地说,“我,我可以带你们去真正的水源,那里,还有温泉水……就在营地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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