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做到最后,仅仅是因他心有惧怕。与萧霖无关。
“方才那事儿我也有不对,应该尽快跟你说明的。”
犹豫过后,沈星丛终于开口。
“我不是不愿,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途中出了什么差错,闹得你我都不愉快。我没有自信。”
正因过分看重,才过于谨慎。
他不想在萧霖面前露怯,所以才迟迟没能说出口。
不过他亦未想到,光是这点都会引起萧霖怀疑。是两人太久未见,彼此间生出了隔阂?
……不。
沈星丛想。
这是萧霖心性。天生魔种,原本就不会信任任何人。
原著如此。如今改变已是颇大。
既然是他选择,那么无论优点缺点,都该一同接受。
他挪开身子,将萧霖从榻上拉起。扫了眼对方手背:“没破皮吧?”
萧霖摇头。
这么点儿伤于普通人都无碍。何况是修士。不消片刻便没了印子。
“方才,”他道,“我不该对师兄说那种话。我只是……”
有些急迫。
可连萧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急些什么。
是因师兄即使回到他身边,却还记挂师门之人?
还是因隐隐觉得,师兄只是暂时安抚,有朝一日会离他而去?
可这应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绝对。
沈星丛并未察觉萧霖情绪。只觉对方道歉相比方才诚心许多,靠坐过去。
“那些话……倒也罢了。我只是气你每次闹脾气都弄疼我。现在是小气小伤,日后你生了大气,还不得把我搞残了啊。”他半开玩笑道。
萧霖闻言,指尖碰上沈星丛掌心:“还疼吗。”
沈星丛:“不疼了。”
屋内光线昏暗,白光微微亮起。是萧霖施了灵术,浅浅红痕立马消失无踪。
沈星丛叹气:“这也不太对。”
萧霖抬眼,夜中见得眸色微闪,似是不解。
沈星丛:“比起施灵术,我倒希望你给我吹吹。”
萧霖闻言,拾起了沈星丛手腕。
指缝间温风拂来。
沈星丛瞧见萧霖动作,心觉孺子可教。
萧霖吹了一会儿,又道:“这也不会缓解疼痛。”
沈星丛笑:“可是心暖。心暖了,也就不疼了。”
萧霖看着沈星丛,放下手:“比如师兄现在只穿里衣,也不会觉得冷?”
沈星丛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衣冠不整,连忙整理。
整理间察觉身旁动静,竟是萧霖下了榻。
他抬起头:“你要回了吗?”
萧霖望了眼窗外,血月浑圆悬挂天际。
“天色已晚。何况,师兄不是乏了么。”
沈星丛:“我,我也没那么乏。”
萧霖重新看来。
“啊、我的意思是。就算不做那档子事,咱们也可以躺一处。”沈星丛声音越来越小,“说说话也成啊。”
沉默。
屋内寂静,只听得见窗叶轻摆。
沈星丛以为被婉拒,心下失落。正想说算了,又听萧霖轻叹:“师兄可真会为难我。”
沈星丛:啊?
“罢了。”
身旁一沉,是萧霖重新坐回。
“既是师兄吩咐,我忍忍就是。”
沈星丛听见这句,才反应过来对方方才意思,立马脸上火烧云一般。
有那么夸张吗。
他有一搭没一搭往人下边瞅去,下一秒肩膀被摁住。
“别看了。”萧霖道,“再看下去,我可不保证能忍住。”
沈星丛一惊,立马收回视线。哪怕在黑夜都能瞧得见耳根通红。
萧霖看在眼里,不觉凑近几分。
二人肩并着肩,大腿紧紧贴着。
沈星丛只觉屋内温度仿佛又升高了。双手落在膝上,裤头抓得愈紧。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提议,干嘛想不开让萧霖留下。
虽然很早之前二人也同榻而眠过。可今夕不同往日,既已确定彼此心意,就算萧霖能忍住,他却有些确信自己能不能忍了。
不行不行,得要循序渐进!
沈星丛晃脑袋。
现在一时冲动,别待会儿又重蹈覆辙将人推开。他可不想再把气氛闹僵。
“上、上去吧。”
他要往后坐,手腕却被扯住。
“待会儿,”萧霖看着他,“我能牵师兄的手吗。”
沈星丛:“啊?可以啊。”
萧霖:“拥抱也行?”
沈星丛:“可、可以。”
萧霖弯了下眼:“亲吻呢。”
沈星丛不说话了。
因为他意识到萧霖这一句句问,是想要戏耍他。再问下去,还不知会出现什么虎狼之词。
他干脆猛凑上去,直接在萧霖嘴角点了一下,止住人后边的话。
萧霖貌似一愣。
“别问了。”沈星丛抓着萧霖的手,低声道,“虽然……最后一步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除此之外,我……”
他音量愈低,耳尖肉眼可见烫出了血红。
他喜欢萧霖。既是喜欢,当然会想要更多身体接触。
他实在说不下去,一把揽腰抱住人,额间抵住人肩头:“你别逗我了成不成,你本就知道我脸薄。”
上方传来轻笑:“师兄不是一直说自己脸皮厚?”
沈星丛闷声:“那是其他事。”
这种事他没经验,不成。
半晌,后颈覆来些微冰冷。
定是萧霖。因其体温偏低,尤其指尖怎么也捂不热。
不过现在这份冰凉,恰好缓解了沈星丛一丝燥热与紧张。
他不由抬眼,恰好与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对上。
对方眼帘半阖着,只觉神情较以往都要温柔。那原本深不见底的眼底,竟是映出了烛光,染上些微橘调。
沈星丛一时定住。
冰凉自他后颈扫过,又覆上他的耳垂,继而揽着他往下。
二人一同躺倒,棉被凌乱几分。
“那就这么睡吧。”
萧霖另一只手牵起沈星丛,在指缝间轻轻吻了一下。目光注视着眼前人,始终不曾移开。
“师兄睡着为止,我一直在。”
原本,沈星丛是想趁夜多与萧霖说说话。
交流感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想看能否找出些破绽,说不定能劝动萧霖随自己一起离开。
结果脑袋沾上枕头,便觉困意漫来。
大约是许久没这么好好休息过。鼻间充斥熟悉的气息,身旁又有温度贴着。悬浮半空的心脏终于落下一些。
嘴里说出的话变成了呓语,连他也不清楚,自己最后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做了一个梦。
或者说,这些日他总会做相似的梦。
要么是被同门追赶,要么是看见兰谨先生。
他原本开心想要上前搭话。却见对方通红着眼,颤抖朝他挥下长剑。
他想要张口,想要解释。却动弹不得,仿佛桎梏在了原地。
待一切消散,最终化成同一画面。
凄惨圆月挂于天际,透着刺鼻血腥。底下是千军万马,侵袭而去,淹没了原来的富饶与和平。
所经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一人悬于半空,面无表情注视这一切。
沈星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那些肆虐抢夺的人瞧不见他,那孑然独立之人更是未将他映入眼中。
他仿佛成了一个旁观者。
面前竖立一道看不见的玻璃,他再想穿透,再想阻止,却也是无可奈何。
大力拍打着玻璃墙,大声嘶吼,却无一人能听见。
原来,梦到这时便会戛然而止。
因他惊醒,睡不安稳。这回却持续了下去。
猩红圆月之前,那人眼瞳右移,直直注视过来。
沈星丛止住动作。
因他察觉自己与之视线对上。可对方表情陌生,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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