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开口,却见对方转身离开。
果然被拒后心情不佳么?
沈醇走到门口,轻轻掀开,看着站在外面忐忑的兰月道:“去取热水来。”
兰月看见他时呼吸轻滞,想要往帐中探一眼,却只能转身匆匆去端热水。
殿下不知道怎么样了?
沈醇放下帘帐时齐语白坐了起来,才觉凤冠已落,钗环已松,他一边整理着头饰,一边看着转身的人轻松蹙眉。
他竟不走么?
沈醇看着床上发丝散落的人,走过去低头取下了他头上的步摇。
“妾身自己来。”齐语白说道。
“别动,缠住了。”沈醇打量着顺序,将那些珠饰从发间轻轻解开,取下来放在了一旁。
“让侍女来就是。”齐语白不习惯跟他这么亲近,他到底不是女子,不需要另外一个男人成为他的夫君,
“我帐中一向不许侍女近前侍奉。”沈醇捋过他的发丝道,“你也不许。”
齐语白正要抬头,却被按住了头顶,只听头顶声音:“别乱动,拽到了疼的可是你。”
齐语白看着他的腰身,视线轻轻上抬,只能看到他的下颌和些许神情,认真又温柔,可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向外皆是女子,即使是在京城,知道他性别的人也不过五指之数,他不许侍女近身侍奉,莫非是刚才察觉了?
可若是察觉了,态度也不应该是这样,或许就像田战说的那样,喜怒不形于色。
兰月端着热水进帐,视线落在床边时怔在了原地,床边美人墨发散落,钗环已松,凤冠散落在床上,衣襟更是松了。
若只是如此还好,偏那唇上唇脂微晕,颈上一抹微红,眉目微湿,颇有海棠春睡之感,说是受了欺负,可两人站在一处却如一双璧人。
一人耐心解着钗环,好似深情两不移。
“水放下就出去吧。”沈醇看向了那久久不动的身影道。
兰月蓦然回神,连忙连同身后侍女一同放下了热水,迟疑的看向了齐语白道:“梳发之事还是奴婢来吧。”
沈醇未动,齐语白观她眸中担忧,也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开口道:“你先出去吧。”
兰月轻怔,低头退出去了。
沈醇将最后一个珠钗取下,手指理顺了他的发丝道:“好了。”
“多谢大王。”齐语白转身收拾着钗环道,“妾身今夜不能侍奉,还请大王恕罪。”
“葵水来几日?”沈醇从床上拿过了凤冠,假装没听出他撵人的意思。
新婚之夜不能洞房也就算了,再被赶出去是不可能的。
齐语白起身将珠钗放在了梳妆台上道:“十五日。”
沈醇起身将凤冠放在了他的旁边笑道:“你这身体着实不好,听起来不像葵水,倒像是下红之症。”
齐语白手指微滞:“妾身自幼身体不好。”
“那就好好调养。”沈醇说道。
他还是不走,齐语白思索着措辞道:“妾身不能侍奉,且葵水期间实在阴气大盛,脏污至极,大王不必在此处委屈。”
“你这话听着像撵人。”沈醇笑道。
齐语白扣上了状台的盒子道:“妾身不敢,此乃尚朝传统,女子葵水期间不可同房。”
这并非什么传统,不过是后宫女子葵水期间不能侍寝,自然他的父皇也不会踏足。
“尚朝传统与我南溪何干?”沈醇看着他的平坦的颈部,那里肤色稍有不同,应该是被遮掩住了,难怪亲到那里他就回神了,“既是阴气大盛,不正需要我这个阳气足的在此调和?”
齐语白话语堵住,看着那宽敞的床,想着不近身应该也行:“是,大王言之有理。”
“中原女子是如何侍奉夫君的?”沈醇解着自己的颈饰道。
齐语白闻言动身,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他的面前道:“妾身来吧。”
佩戴凤冠时,齐语白身量略高一些,如今脱了凤冠,他的身量才堪堪到男人的鼻侧,虽说未及弱冠还能长,但他们好像是同岁。
齐语白轻轻垫脚时沈醇低头弯腰道:“多谢王后。”
齐语白摘下了他的颈饰,避开他的视线道:“此乃妾身份内之事。”
颈饰去了,然后就是手饰,耳饰,齐语白小心触碰着他的耳垂,竟发觉那处分外的柔软,视线不自觉触及,却发觉对方似乎一直在看着他。
“大王看什么?”齐语白转向了另外一侧。
他装扮女子多年,一应礼仪自然也都学了,不至于笨手笨脚到不知道饰物如此解,也不觉得自己行动有何突兀之处。
沈醇笑道:“只是没想到被王后侍奉是这种感觉。”
齐语白将耳饰放下,开口问道:“大王从前没有侍妾?”
糟了,他问这个干什么,这个人有没有侍妾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脱身!
“妾身多嘴……”
“自然没有。”沈醇握住了他的手道,“有王后一人足以。”
齐语白手指微动,那一刻竟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但下一刻便从其中挣脱出来,世间男子大多薄情,为帝王者三宫六院更是寻常,律法规定如此,所有人也都觉得理所当然。
他如今说是专一,待尝到佳丽三千的甜头,这种话也就遗忘脑后了。
不过他专一也好,三宫六院也罢,都跟他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
“大王竟是专情之人。”齐语白打量着他的衣饰,却发现无从下手。
南溪的衣服与尚朝不太相同,其上还填了不少皮毛,更是找不到衣带在何处。
他明显不信,沈醇也不过多解释,只是低头看着他上下寻摸的模样问道:“王后在找什么?”
齐语白解释道:“两国衣物不同。”
“先解腰带。”沈醇握住他的手拉到了身后道。
齐语白猝不及防,竟是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想要挣扎,却被束缚住不能收回,他就势仰头,察觉男人唇角笑意知道他压根不是想解什么腰带:“大王!”
“嗯?”沈醇轻轻扬眉,“怎么?”
齐语白与他靠的极近,莫名想起了之前的亲吻,心绪微乱时有些着急:“大王,您先松开我。”
“松开你怎么解腰带?”沈醇问道。
“妾身可绕后。”齐语白仰头说道。
“就这样解。”沈醇松开他的手,却扣住了他的腰身,“来了葵水不能行房,还不能抱么?”
齐语白一滞,不跟他分辨了,只双手在他腰后摸索着,试图将其解开。
然而拉了半晌,却没有任何解开的迹象。
心绪微急,齐语白垫脚从他肩膀处探过去寻着关窍,沈醇深深拥住了投怀送抱的人,眸中兴味微深。
阿白被逼无奈的模样真可爱。
齐语白寻了半天,仍不见解开,他虽不精通机关术,却不至于连个腰带的关窍都找不到,然而试图后退时,却发现自己目前的状况实在不太对,他轻轻推拒道:“大王,你这腰带当真是从后面解么?”
沈醇眸中略有遗憾,松开了他道:“我忘了,这条应该是在前面。”
齐语白看着他的神色,觉得他应该不是忘了,而是故意的,后槽牙轻轻磨动,他从前方解开了腰带道:“大王下次万不可再记错了,这次记错了腰带还好,下次万一记错了军报,可就惹出大麻烦了。”
“多谢王后关怀。”沈醇笑道,“王后果然是贤内助。”
齐语白那一瞬间真的想把腰带扔到他的脸上去。
腰带最后还是好好的放在了一旁,衣带解开,一应外袍搭在了衣架之上。
沈醇上了床,齐语白灭掉了帐中的灯烛数盏,只留下自己旁边一盏,坐在妆台前看着微晕的唇脂轻轻擦去。
他竟然真的同男子接吻,甚至并不觉得厌恶,难不成真的扮女子久了,就真的对男子有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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