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顶得住啊。
苏沐笑够了,对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主事道:“记账去。”
库房前,两位主事一边清点军械厂搬到车上的材料,一边偶尔看看空空如也的库房,互相像看仇人似的看对方一眼,目光相接,火星四溅,但配合的太熟练了,甚至在怒火的加持下,比以往更快核对记账完毕。
苏沐全程背着手在一旁看戏,最后接过账本翻了翻,还是老话:“玩去吧。”
两人转身还没走出房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
“那么大人了,还打架。”
两名主事:“……”
艹啊!!!
这个草包竟敢嘲笑他们?
想合伙揍他。
就算是驸马又怎样!就算是安乐侯又怎样!大不了这官不做了!不能堕了大乾官员的威风。
之前还有七品所正揍过国公呢!不就是丢了乌纱帽,被打了几杖?
他们两个六品揍一侯爵又怎么了!
然而转身见到龙纹玉佩。
不敢。
掉脑袋就算了。
要没有这块玉佩,就这货这样子,早被军器司众人群殴了。
法不责众嘛。
两人气的呕血,转身迈着重重的脚步离开了。
月底,军器司第一次按时按量将制作好的军器交付给兵部武库司众人,兵部见不只数量合格,质量还提升了几个等级,兵部尚书破天荒的到皇帝面前对工部军器司大赞特赞。
工部尚书第一次被经常吵得脸红脖子粗偶尔动动手的死对头兵部尚书在御前一顿夸,怪不好意思的,于是禀过圣上后,将军器司上下包括军械所的所正等人都叫到了御前,帮他分担这份不可承受之重。
原本皇帝也为军器材料产量不足的事发愁,今日大喜,夸奖赏赐一番后,让被淹没在人高马大的文官们中间的苏沐过来站到身旁,越看越觉得讨喜:“沐沐当真是朕的福将啊!”
工部众人:“……???!!!”
不是?关这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草包什么事啊!
还我们圣明君主来!
你个祸国驸马!!!
*
勤政殿外,莫枭带着一名黑衣属下,正准备去御前奏报。
莫枭本来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一直派人密切盯人,然而却没有抓到两名主事何时将材料偷走,至于将材料藏在了什么地方,更是毫无头绪。
他身边的青年莫问被他周身阴鸷恐怖的气息压的抬不起头来,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压抑着恐惧道:“义父,属下办事不利,到了御前属下会承担所有罪责。”
莫枭垂眸,淡淡道:“不必。下次注意。”
就在此时,苏沐正好从勤政殿出来。
苏沐一见到莫枭,不知为何就像老鼠见到了夜枭,下意识摸了下龙纹玉佩壮胆,而后撒腿就跑。
莫枭阴鸷冰冷的目光追随着苏沐的背影,许久才道:“你亲自带人暗中监视他,有什么风吹草动要向我汇报。”
莫问躬身应是。
安国公父子三人例行在工部外转悠,而后就见到工部众人从远处过来,嘴里不断悄声骂苏沐草包,废物。
然而父子三人耳力极佳,楚岱修撸袖子想要上前,被安国公拦住了。
楚云书嘴角带着笑意,一双狐狸眼眯起,目光状似不经意的在一个个骂苏沐的人脸上微微停顿片刻很快移开。
已经是快下衙的时候了,六部官员很多都在外面留着等着下衙,工部众人也没注意他们。
过了一会儿,远远的见苏沐过来了,安国公父子三人偷偷看了苏沐一眼,躲到了人群后。
苏沐没看到他们,回到班房不久就下衙回公主府了。
夜里,工部众人在酒楼聚会庆功,宴席后醉醺醺的各自回家,路上被人套了麻袋狂揍一顿,揍晕后丢在街头巷尾犄角旮旯。
楚岱修一身布衣短打拎着被套在麻袋里晕死过去的人丢到一条黑暗的小巷中,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压低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和平日听上去完全不同:“还有吗?”
楚云书一身风尘女子打扮,捏着嗓子娇声婉转道:“没了。这是最后一个女票了奴家还不给钱的了。”
麻袋中被揍晕了一会儿又醒过来被堵着嘴的人闻言瞪大了眼:
“!!!???!!!”
楚岱修点点头,两人回到巷口,安国公一身车夫打扮带着个草帽坐在马车前,待两人上了车,一挥马鞭,驾车绕了很长一段路,换车换衣服回府。
第二天上衙,一多半人告病没来。
苏沐:“???”
*
朝廷休沐两日。
苏沐在宫竹的药园子里摆弄药草。
池染之和面首们开会,本来开会的地点一直都是宫松的松苑,但是今日池染之却说要在宫竹的竹院,还挑了个开窗就能看到一片药园和在药园子里玩的苏沐的房间。
众面首正各自汇报着,池染之听一会,便心不在焉透过窗子看苏沐。
见苏沐在药园子里玩的开心,却一直离窗子远远的,脸色越来越臭。
会议室众人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快压的喘不过来气来了,明明是炎炎夏日,房间中却越来越冷。
苏沐感觉有人在看他,向这边看来。
池染之身上的威压立刻一收,脸上和颜悦色。
苏沐也对他笑着挥了挥手,继续去玩了,可就是不靠近窗子一步。
众人:“……”
众人继续汇报。
池染之忽然道:“大声些。”
众人:“……”
众人提高了嗓音。
池染之:“再大声些。”
众人:“……”
苏沐在远离窗子的方向,原本什么都听不见,但渐渐的,有模糊的声音传来,接着声音不断加强,在能听清众人开会都在说什么之前,苏沐果断放下小锄头,转身就跑出了药园,去别处玩了。
池染之:“……”
众人:“……”
半个时辰后,正在药房磨草药的苏沐听见一阵脚步声,跑出房门只来得及看到院门合上。
池染之早上就跟他说今天有事情要出去一天,只是临走应该跟他说一声才对。
然而苏沐做贼心虚并没放在心上,反而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东西,颠颠跑到开会的房门前,扒着门探头往里看:
“他走了吗?他走了吗?”
众人看向苏沐,又看向他身后,开始拼命给苏沐使眼色。
苏沐:“……”
苏沐忽然感觉周围有些冷,背后有道十分熟悉的气息将他笼罩。
“谁走了?”
苏沐僵硬的转过身,只见池染之正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宫竹扶额,其他人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扭头看向别处。
苏沐眨了眨眼,恶人先告状:“你刚刚是不是走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池染之:“……”
苏沐从袖子中拿出一小袋用油纸包裹着的各种小糕点塞进池染之手里,气呼呼道:
“特意给你准备的垫肚子的。刚刚看到有人出去了,才过来问问你走了没。”
苏沐越说越顺。
池染之:“……”
池染之将信将疑的看着苏沐,伸手捏了苏沐软乎乎的脸颊,拿过桌子上落下的东西,转身走了。
苏沐目送着池染之离开,这次等了很久,才转过身悄声问:“这次真走了吧?”
宫竹笑道,“走了。我们也走吧。”
众面首簇拥着苏沐到了隔壁的安乐侯府。
安乐侯府有一眼活泉,众人这几日在后院挖了一个巨大的泳池,被半人高造型古拙的石头堆成的围栏一分为二,今日就是最重要的引泉水入泳池的日子。
苏沐站在树荫下,今年的夏天太热了,饶是他这不怎么怕热的体质,也热的难以忍受。
他迫不及待的问身旁一身紫衣的宫雅:“吉时到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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