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水平秤,”他把画了一半的图纸放在任无道面前,“一起研究研究怎么搞。”
任无道苦笑起来,以手扶额:“你别为难我了。”
易怜真不满地啧了一声:“你这两天都在给林越指导,他好歹算你半个学生,你这都不给看吗?”
任无道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一起来看吧,”易怜真把他拉过来,“做好的游标卡尺和三角尺都比较简单,但这个天平秤我实在记不全它的原理了,你来看看这个平衡杆和指针应该怎么放才合适。”
“以后还有显微镜呢,”他说,“那个更难,我只记得一个凹透镜和一个凸透镜了。”
任无道笑着摇了摇头,听话地接过图纸,和易怜真一起讨论其中的难点。
他偶尔也偷偷懒,把易怜真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枕着他的肩头,看易怜真整理那一堆纷繁复杂的图纸和设计。
易怜真倒也不说什么,这本就不是任无道的知识范围,而是他自己想给林越的东西。
虽然是主角,但有了他们影响剧情,林越就再与书中的那些情节无关,而是一个自由的、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的主角。
既然想研究修炼理论,那么他就不用再那么努力地修行,一心扑在研究上就好。
“不知道林越这股兴奋劲能维持多久,”易怜真终于做完天平秤的图纸,伸了个懒腰,“但万一他以后是个大科学家呢。我要趁早投注,以后我就是科学家的半个人生导师了。”
“科学家?”任无道问了一句。
“我那个世界对这种人的称呼,”易怜真解释道,“他们研究世界,再为世界作出贡献。”
“反正啊,”易怜真笑着补了一句,“他不用再像启示里那样辛辛苦苦地修炼,每天都想着怎么烧掉《法书》,杀掉张怀民了。”
“那只是一种可能性,又不是必然会发生的东西。”任无道不太赞同,“我知道很多类似的东西,包括天机演算,你看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的。”
易怜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索性没有回答。
透露的信息多了,任无道迟早会慢慢想通的。
任无向椅子背后靠了靠:“不过,你们那个世界,你要怎么称呼我?”
“称呼你?”易怜真偏头看了他一眼,故意道,“没什么特殊的称呼啊,大能,宗师,大神……”
任无道露出一点指责和不满:“不是说这些。”
易怜真没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
任无道平时并不多话,虽然粘人却总能保持住正经的样子,绝大部分时候都矜持有度。
主动说情话的时候还好,可每次撒娇,都像是在说正事。
认真算起来,反而是易怜真自己刻意撩拨的时候多些。
他带着点小得意走过去,双手撑着任无道的肩膀,凑到他耳边极近的地方,带着坏笑哈了一口气。
“男朋友。”
这下任无道总该满意了吧。
-
天平秤做好后,显微镜和其他物件的进展比易怜真想象中顺利得多,他很快就凑齐了一整套器材,把它们交给了林越。
在任无道和老爷爷们的指导下,林越终于成功做出了给芍儿的药,并写出了一沓厚厚的理论,精简一下便真的能出书。
然后当时夜心与三位掌门约战那天到来时,易怜真和任无道带着两个少年到了森林里的空间法阵旁边。
林越和芍儿都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害怕。
“行啦,芍儿你站到后面一点去,林越过来,”易怜真指挥着,“跟你任哥哥配合,听你脑子里老爷爷的话,他会教你怎么做。”
“好嘞!”林越几步小跑过来,芍儿则退到了空地边缘,扶着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看着这里的情况。
易怜真也稍微后退一些。
为了尽可能地隐藏更久,直到现在,任无道都没有彻底放开对自己修为的压制。
但即使如此,在空间法阵和林越老爷爷残魂的帮助下,他现在的能力也足够激活法阵,打开世界的夹缝。
提前画好的纹路在林越和任无道的操纵下发出淡淡的光辉,如水波一般流动,又逐渐收缩成一人大小的圆盘,上升悬浮在半空之中。
易怜真目不转睛,圆盘缓慢翻转,最后变成一个黑色的空洞。
任无道将林越推远了点。
“这已经好了吗?”林越问。
易怜真走上前去。
“已经好了。”任无道低声对他说。
“但……”易怜真不解道,“为什么跟我们之前见过的‘门’不一样。”
之前的“门”,透过洞口,便可以看到对面世界的景象。
但通向世界夹缝的通道,一眼望去完全是一片漆黑。
“启示里是什么样的?”任无道问他。
“世界的夹缝并不大,”易怜真为他复述,“里面主要是空地、记录功绩的碑铭和张怀民的行宫……”
他没有说完,突然停住声音。
有什么东西从洞口流了出来。
如一条黏稠的河流,又如大团温吞的雾气,半透明的黑色物质从洞口边缘淌下,落在地上缓慢地向四周蔓延。
易怜真离得最近,又什么都不怕,下意识把手放过去,想接住一些黑色的物质,看看他究竟是什么。
然而那些东西一碰到他的手便立刻散开,飞快地晕在空气里,再无踪迹。
地上的黑色也没有流淌多久,很快变得越来越淡然后消失。
与此同时,森林里的日光好像黯淡了些。
易怜真诧异地抬头。
白色的太阳依旧挂在天上,却好像不再那么明亮,即使直视也不觉得刺目。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污風染了。
他突然明白那些黑色的物质是什么了。
它们是黑暗本身。
世界的夹缝里没有日月,只有无边的暗色与无数的规则。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我有高人助我行(十八)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林越被任无道推到了后面,只能努力前倾着身子,踮着脚尖,越过任无道去看洞口的景象。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一股无形的气息从任无道身上缓缓扩散开来,如清风一般拂过,在空气中荡起阵阵涟漪。
林越刹那间心头惊起一阵寒意,竟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任无道还是站在那里,却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他莫名地畏惧与尊敬,如果不是曾经和任无道一起近距离地接触、请教过他很多问题,林越几乎都不敢靠近他。
“任哥哥?”他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声,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任无道并不意外,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作为回应。
易怜真完全感受不到任无道的威压和气场,但看林越和芍儿的反应,完全能猜到任无道已经放开压制,恢复了实力。
“让林越和芍儿留在外面。”任无道目光扫过两个少年和漆黑的洞口,停在易怜真身上,张了下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停住。
“我跟你一起进去。”易怜真说。
任无道无非是觉得里面太危险,所以想让他和林越一起留在外面。
但他不会受伤,也不会拖任无道的后腿,这种时候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
任无道眼神沉了沉,最后点了头:“好。”
易怜真露出一个笑容。
“我也想进去!”林越这时候已经不怕了,凑到两个人身边,却又被易怜真推到了后面。
“你进去干什么?”易怜真皱眉,“乖乖留在外面。”
林越骄傲道:“那几个老头知识很渊博,知道不少张怀民的弱点呢!”
“……”易怜真,“可两千年前,你那几个老爷爷加起来也没能打得过张怀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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