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宗楚他疯疯癫癫,一整年脾气都渗人得厉害,她的目的根本不在于少或者多了那个一个沈余,而是想让宗楚看清楚现状,看看他到底为了那一个人都做了什么事!
就连宗酶,也觉得有些稀奇。
她这一年都小心谨慎,不敢踩他哥一点雷。
她不明白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毕竟这个时间段沈余和宗楚的关系,还算是最好的时候一年时间两人已经足够亲密,宗楚虽然忙了点,但是每次回来必定直奔沈余那处房子,宗酶还悄悄和小姐妹吐槽过说她哥就只会対外人凶,实际上是个离了她沈哥就没法活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沈余说跑就跑了?而且更不可思议的,她哥这次发疯过发疯,却一点也没伤到沈余的家人。
无论是沈光光——总是和自己抢沈余的那个臭弟弟,还是明美冉,宗楚非但没动,还每个人都照料的好好的。
一整年的时间,连沈余的一丁点线索都没有,宗酶甚至开始往不好的地方想。
什么东西能让一个人就光天白日之下消失呢?除非——
这话她有一次不小心说出了口,当天就被男人开了一顿家法,从那之后宗酶再也没提过,她私下也觉得她哥有些疯魔了。
有好几次,她去公馆给他送宗夫人让带的东西,见过里边的摆放,就好像有另一个人居住过一样。
宗楚常年不徽老宅,还是临近小年,宗夫人安静了好长时间,冷静去叫他回来过个年,対沈余的事只字未提,两三天之后才见到宗楚的人影。
他瘦了,眼底常年压着沉甸的情绪,显得人棱角更锋利,几乎是不怒自威的代言词。
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年纪,甚至刚接手家里生意几年,手段老辣狠厉得却像是掌控了十几年一样。
原本几个叔伯辈还有些跳动,宗楚没给留半点脸色,他也没时间给这群蚂蚱敲打的时间,一年下去,整个宗氏老实得高度运转,半点失误没有过,只除了每个人见到最高董事,都会吓得一脸菜色。
宗酶也不敢直视男人,她捏着筷子,小声叫了句哥。
宗楚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宗酶被虎得立刻坐直了,快速小声的说:“我,我真的没见过沈哥,真的。”
男人盯着她,视线没有半点情绪,宗夫人下来,见到这场面,嘴角抿了抿,却只能上去打岔。
“小宗你怎么来得这么晚,都该开饭了快快,赶紧坐下,一年到头就这么几天,别太辛苦了。”
宗夫人学聪明了,她本来是叫了夏实然过来的,她不死心,总觉得宗楚是年龄小,还没定性。
结果夏实然刚露了个头,就被卫臣发觉,冷面着拦住送出了老宅,半分情面也没给留。
宗夫人拦也拦不住,知道这事是宗楚的授意,虽然气闷,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能全压在肚子里。
男人收了视线,没作回应。
宗酶脑袋埋进锅里,一个字也不再提。
全家只剩下个宗夫人,尴尬的起话头。
宗楚没有表示,一顿饭很快结束,他也没想多留,落筷的瞬间就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宗夫人叫住他。
宗楚抬眼看她,似乎没什么事情他下一秒就要离开。
私家侦探那里沿着去年的蛛丝马迹查到一点痕迹,沈余似乎是上了某个车。
一年了,一年他才抓到这一个点,宗楚当即下令追查下去。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几乎坐立不稳,狠辣和屈服来回变换,最后才堪堪稳住心神。
沈余当真是想一辈子远离他。
上一辈子他宁愿死,这一辈子,他同样是想来真的。
宗楚每天晚上都会在噩梦里醒过来,他梦见一片血色,苍白的青年,旋转的子弹,以及一大片血红。
他醒来,扑到的总是一片空荡荡。
他咬牙嘶吼,什么都没有,沈余不想见他,他似乎就永远不能见到他。
这让宗楚几乎濒临失去理智。
有时候他想,等他抓到沈余,一定把人捆死,大不了就把他捆在床上,他们俩一起,谁也别想离开。
但每次,他都会瞬间惊醒。
每一阶台阶的叩首沉沉的敲打他的恶念。
他不能离开沈余。
他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他只有屈服这一条活路。
第69章
“十年前,我有个男朋友。”
沈余动作顿了下,杨河侧头,朝他笑了笑,随手把又拿来的小木棍远远一扔,“听起来很不像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很意外……”
沈余轻声说。
就算杨河不解释,他大概也知道了当年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而这更可能是导致杨河潜藏在隆村的原因。
远处传来孩子们噼里啪啦的放小烟花的声音,合着热闹的吵闹声,大人笑闹的调侃声,沈余忽然意识到,要小年了,要过年了。
杨河也朝远处看过去,他忽然低头狠狠的砸了一下地面,拳头抵在沙地上,细小的石子狠狠碾进了皮肤。
沈余紧抿着唇,却没有劝阻他。
杨河平时总是温和的兄长模样,沈余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那势必是痛苦到极致,根本无法忍受。
杨河沙哑的说:“我俩都是师范专业,我志向不在继承家业,原本我家人已经默许了,说是聘请经理人打理产业,但是我没想到他们背着我找了联姻……为了巩固家里的地位。”
“我把男朋友带回家里,他们表面上接受了,还为他铺路,我那时候高兴啊,沈茶,我那时候是真的高兴,我以为家人和爱人都在身边,这一辈子生活圆满了,但是他们背着我,给把他安排到国外边乱的地方进修,他死在那了,你知道我那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他死的最后一秒,都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就只发了条短信,就几个字,让我别因为他和我家闹翻。”
除了风刮过的声音,堂园安静的可怕。
沈余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也没有想到,杨河和家人的矛盾中,还涉及到一条人命。
“我原谅不了他们……他是个孤儿,去的时候骗我说是去x国学习,他就是想赌一把,拼一把,让我家人同意我俩,不让我操心这些事情。但是他们都做的什么?他最后一个求救电话!打过去了没有人接!”
杨河似乎拼了命在嘶吼,声音传到屋里,正在炕上玩积木的沈宝被吓了一跳,安静的抬起头来。
沈余安抚地朝他看过去,沈宝与他对视着,静静的把视线落在躬着身子的杨河身上。
他似乎也发现这个叔叔正在伤心,一点也没有吵闹的安静继续玩积木。
沈余看了他一会儿,确定沈宝没有慌乱,这才看向身侧的杨河。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这种事情,外人没有任何自资格去劝说。
杨河闭关自守把自己关在这里十来年,现在忽然提到这件事情,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他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但是回去这件事,本身就在冲击着他当年深陷的绝望。
果然下一秒,就见杨河深深把自己埋到更低,他双臂高举着漠过膝盖,声音几乎不可闻:“我十年没有回去了,但他们今天联系我……说我爸重病,我知道他们是骗我的,但是我就是在纠结……今年是他六十大寿了。”
还有多长时间能见面?
他大概是原谅不了自己,也没办法替“他”,去原谅他们家所有人。
沈余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却也能感受到这股绝望。
他忽然想到自己。
有些事情,就是无解。
宗楚欺瞒他,伤害他,但是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人,毫不迟疑的就可以替他挡下子弹。
但是他却不能回去,也不敢回去。
他是为了活着,杨河也是为了活着。
但是他的家人已经用了这种手段,甚至让杨河心软,他还有几个几年能见到那些躲了十年的家人?
沈余知道自己没法参与这件事,他最好的选择也是该沉默的听着杨河诉说,而剩下的,他自己会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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