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都摇头。
那些军士的家人焦急地站在人群里,望着自己的儿子,丈夫。
顾凛和副千总骑着马在最前头,后边是把总,总旗,小旗,与两年前相比,他们这些人军士换了一副样貌,身上都穿着新的甲胄,手里的武器也比从前的刀剑更长更沉重,更有一些军士推着五架足足有一丈长,沉重无比的巨大弩床。
光是看着上边的凹槽,就能预想到到底要多大的箭驽才能填满。
林真跟随着出行的军士队伍,快步走上离州的城楼,他望着极速向远方奔驰而去的顾凛等人,直到看不见顾凛等人的身影才收回目光。
第二天一早,消息传了回来,顾凛和副千户带着的人马已将进犯扎伊的车罗国贼人击退,杀敌一千,俘虏六百,还获得不少车马。
在州府里的林真呼了一口气。
中午还没到,又有军士返回府衙门,带来新的邸报。
在距离扎伊四十里地外的郡县发现了另外一股车罗国贼人,邸报上还说,据顾凛和副千总抓住的车罗国人吐露,他们这些散兵游勇只是前来试探地,真正的大军不日即将到达离州。
官朋,高通,蒋靖,以及林真望着上面的数字。
十万。
竟然有十万人马。
*
在距离离州州府一百多里地,即将离开车罗国境内的平原之上,一座座简单搭建的毛皮帐篷像连绵起伏的小土包,密密麻麻。
车罗国大皇子,桑汗听着前边传回来的消息,一脚把人踹翻:“废物,区区几个郡县就折了这么多兵马,我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站在他身旁的人道:“大皇子,卑职愿领军前去支援,一定让离州的那些大禹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桑汗虽然性情暴躁,但并不是庸才,想到了这两年自己打探到的那些消息。
离州耕种的土地骤然增多,粮食增产,还弄出一种名为水泥的东西修筑道路和城墙。
他想尽了办法,也不能弄出大批的水泥来,更知要是任由离州继续这般下去,迟早会成为他们攻占大禹的一块绊脚石,所以在觉得时机成熟之际,趁着离州播种下去的粮食还有一个月就可以收进粮仓的时候悍然发兵。
只要拿下离州,他们就可以以离州的粮草养他们的军士,解决十万大军的粮草问题,有更足的底气打到京都去。
到时候,他要把京都皇宫里坐着的皇帝老儿抓来给自己洗脚,杀了那些唧唧歪歪的朝臣。
桑汗起身往外走,吩咐下边的军士向离州疾行。
他把十万人马分做三路,一路正面离州,一路奔向离州与外界连接的东阳郡,一路插入离州与京都的要道,把离州包了起来。
七月,正是地里的高粱荞麦等结穗,向着颗粒转变的时候,一片片绿油油的比人还要高的禾苗瞧着十分喜人。
可百姓和官员们却高兴不起来,这几天州府连发数条政令,命令看守各处要塞的哨兵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得缺人,一旦有敌袭就要燃起狼烟。
城墙薄弱,大部分暴露在敌人眼下的乡里要立即迁入州府,能带上的存粮都带上,地里的庄稼还不到收成的时候,但是不能留给车罗国的人,必须点火焚烧。
如今家家户户都是十几亩二十亩地,这么多庄稼全点火烧了,别说百姓,就是官员的心都在滴血。
可是不这么做不行,留下庄稼只会给车罗国的贼人平添粮草,让他们有更多的力气烧杀劫掠。
望着连片的烟雾升起,再有一个月就可以收割的粮食,百姓们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强压着自己不去看,背上家里的剩下的存粮,拉着幼子,跟着乡里的人往州府而去。
当桑汗带着五万大军到达离州州府的边缘,看着一个个空荡荡的村子,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
“该死的大禹人!”
车罗国人劫掠成性,来的路上就想着一定要在离州边缘劫掠一番,男丁和老人小孩全部杀死,只留下可以给他们寻欢作乐的女娘和哥儿。
没想到人竟然全部撤走了。
桑汗一脚踹塌土墙,目光在明显才搬走没几天的屋内看了看:“直奔离州州府,我要他们拿血来偿还戏弄我的下场。”
第298章
前两年人来人往,热闹繁华的离州州府像一根绷紧的弦,几次阻击敌人成功,杀敌上千,缴获数百车架的顾凛和副千户回来了,但是他们连口气都没有歇,即将赶去州府西边,一处名为绺子洼的地方。
在外几天,顾凛身上盔甲已沾染了暗沉的血迹,他手指落在绺子洼,“此处是西面进入州府的唯一通道,两边有山,中间狭窄,可以设伏。”
蒋靖皱了皱眉:“这样明显的地势,车罗国的贼人会走吗?”
官朋酱紫色的面孔显露出一些挣扎,望着顾凛道:“大人有几成把握他们会从此过?”
“没有把握也要在此设伏,离州地势平坦,除了此地,其他地方皆是平原,鲜有山丘,若此次伏击成功,最少也能留下他们上千兵力,这是我们在他们抵达州府之前尽力要做之事。”
高通这个土生土长的离州人对离州的危困之境十分心急:“大人,折子已经快马加鞭送往京都,缘何没有任何消息?”
官朋蒋靖,以及副千户他们也有同样的疑问,离州的城墙在这两年加固过,不缺粮食不缺水,可那是十万大军啊,就算堆人数也能把他们堆死。
能解离州之困的,唯有朝廷的援军。
顾凛回望着他们,道:“朝廷的人马什么时候来,来多少,非我等能控制,抓住眼前的一切机遇方是正道。”
“命,要握在自己手中,尽人事之后方可考虑听不听天命。”
从听到车罗国有十万大军,心里就蒙了一层阴影,把全部希望都寄托于朝廷援军的官朋等人望着才十八岁的顾凛,生出了些许豪情。
从他们第一次见顾凛,顾凛似乎就是这般,超乎年纪的沉稳,无论何时都不会慌乱的神情,成为离州主心骨一般的存在,让他们心中安定。
官朋酱紫色的面皮松了一些:“大人说得对,不要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于朝廷,就算朝廷往离州派遣援军,也要好几日,难道这几日我们就束手就擒吗?”
顾凛看了他一眼:“嗯。”
“车罗国的行军速度不会很快,我们要抢在他们的前锋到达绺子洼之前设下埋伏,传令下去,所有军士减重轻装,奔袭绺子洼。”
“是。”副千总本来就是个率直性子,二话不说转身向把总总旗传达此命令。
官朋高通蒋靖三人对着顾凛拱手弯腰:“万望大人与众军士凯旋而归,下官等在州府静候佳音。”
顾凛这几日已通知下去,让各郡县的巡检把军士全带到了州府,此刻,他手底下能用的人有一万三千人。
除开州府的一千军士全配了马,各巡检手底下的人大半都有马,且个个身着甲胄,手持与车罗国相似,但有所改良的长棱刺。
这是这一年多以来顾凛和林真废了不少银钱才装备上的,他们是离州最有战斗力,最精锐的军队。
而除了他们,这一年多顾凛也下令各州府勤练民兵,同样给他们配备了简单的甲胄和武器,也有一战之力。
两日后,绺子洼。
带领车罗国五千前锋的旗尔达望着前边的地形,勒住了马:“前边这地形对我军不利,停止前进。”
五千车罗国军士形成长长的队伍,停下来的军令传达下去都要一会儿。
副将望着前边两边奇高,仅中间一条狭窄道路的地势,对旗尔达道:“我先去探探虚实。”
旗尔达生性多疑,没有摸清前面的情况绝对不会贸然过去,点头答应了他的提议。
副将立刻驱马前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我把这条狭道走了一遍,两头窄,中间宽,有五百米左右,并未见到大禹人的痕迹。”
为了确保安全,副将特意驱马跑到狭道上边的山丘上,仔细巡查了一圈确定没见到有人的痕迹才回来。
旗尔达对跟着自己多年的副将很相信,听到他如此说,信了大半,回头道:“众将士听令,尽快通过此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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