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不管是谁都饿了,跟林柱子说完话,林真看了一下厨房里昨天随手买的菜,也不知道是被麻辣烫浓重的味儿熏着了还是怎么的,没多少胃口。
突然,他想起林小幺今天早上说的凉面,转身跟林小幺道:“我去旁边的粮油铺买点面粉回来做面吃。”
“我跟你去不?”
“不用,”林真伸手摸了摸还是很不舒服的脖子,“我先去医馆那里抓点润喉的药草回来泡水喝,再买面回来。”
还不是盛夏,下午四五点的太阳已经不是那么烈了,但林真在外边晒了一天还是有点晕乎,干脆抓了一个草帽盖在脑袋上,先直奔医馆。
医馆的那个学徒一开始听声音还没认出他,直到他摘了脑袋上的草帽才认出来,眼睛里闪着亮光,继而十分着急地问:“林哥儿,你嗓子这是怎么了,感染了风寒?”
“不是,今儿说话说多了,”林真天生白皮,晒了这么多太阳皮肤也只是微微泛红,就像喝醉了一般,他问学徒,“能抓什么药草熬水喝不?”
学徒心里对他有意思,他要是不来就老是念着他,再没有比能看到他更高兴的事了,“能的,我给你抓一副药,熬水喝个三四天就能好。”
“不过这几天你要少说些话。”
林真摸了摸鼻子,少说些话,明天后天估计也和今天一样,要跟那些客人说自己搬地方的事儿……
反正喝了比不喝好,大不了多喝完这副再来买一副。
治嗓子的药不贵,才花了二十多文钱,林真拿着药在学徒的目光里正要走,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他下意识看了看那人,那人察觉到他的目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着急忙慌地拉着曾经给顾栓子看病的大夫走了。
莫名其妙被人瞪的林真问学徒:“刚才那人是谁?”
学徒瞧了一眼道:“是镇上钱府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最近钱老夫人身子不大好,三五不时地就把大夫叫去。”
学徒也看到刚才那婆子瞪林真了,好奇地问:“林哥儿跟刚才那人认识?”
“……”没想到居然是钱老夫人身边的人,要知道原身就是被钱老夫人做主休了的,对钱老夫人的怨气不可谓不深。
他才不想和钱家沾上关系,摇头道:“不认识,她可能是天生长那样,看谁都不高兴。”
说完,林真拎着药走了。
第47章
从医馆出来,去马记粮油铺买了几斤小麦粉,然后回家。
林真刚一进后院就看到顾栓子用手指蘸着水在地上写着什么,悄悄走过去一看,是千字文。
虽然还瞧不出什么笔锋,但已经算得上勉强工整,对刚接触书籍几个月的顾栓子来说很不错了。
他道:“怎么不在纸上写?”
顾栓子抬头望着他:“在地上写就可以。”笔墨纸砚都很贵,顾栓子今天在摊子上一天,看到林真从一开始的活力满满到嗓子沙哑,知晓赚钱不易,他现在身无分文,吃的是林真的,喝的是林真的,用的是林真的,不能心安理得地趴在林真身上要这要那。
林真不知道这小崽子心里头的弯弯绕,道:“如你这般用水在地上写和在纸上写终究是不同的,不过先熟悉熟悉字的结构也行,等去了学堂先生便会教你。”
“练一会儿就进来吃面吧,我买了面粉。”过了这么一会儿太阳终于软和了,林真把草帽摘下来放到一边,提着面粉进厨房。
林小幺已经把灶头烧热了,锅里正烧着水,看见他进来把面粉接到手里:“哥,怎么样,医馆的大夫怎么说,你的嗓子要不要紧?”
“没事,喝一副药就成。”好家伙,刚才去的时候林真觉着说话还没这么费力,现在只能发出一点声音了。
他望着林小幺明显不信的架势,摊了摊手,把手里的药包给他:“我揉面,你去拿个煮汤底的泥炉来加点柴火,给我把药熬上。”
林小幺看他说话这劲儿,都要着急死了,二话不说起身去小推车上拿泥炉。
林真则把面粉倒进盆里,兑了一点热水后开始和面。
他是南方人,主食是大米,但是因为爱吃喜欢吃,所以什么都琢磨一点,他先把面揉得光滑发亮,然后用布巾盖起来发酵。
第一次做面,没有以前用剩的老面团,发酵要慢一点,不过这点时间正好,他能空出手做伴凉面的浇头。
家里蔬菜还是不少的,还有泡发好的菌子,木耳,干笋,就是受时节影响,已经没有多少萝卜了,现在用的都是年前收来存在地窖里的。
但是萝卜这东西跟菌子木耳干笋不一样,存的时间长了就会流失水分,里面变得跟棉花一样,根本不能用。
所以林真想着,等今年的箩卜收上来,腌一些酸萝卜放着,做麻辣烫应该别有一番味道,酸酸爽爽的挺不错。
不过这都是年底要做的事情了,还早。
抓了不少菌子木耳干笋,菌子切丁,木耳和干笋切丝,加少少一点芝麻油煸炒出香味,装进盆里备用。
再另外起锅烧烧芝麻油,把自己做的比较细的茱萸粉加调料加一点点水,烧热的芝麻油直接倒进去。
“嚓——”滚烫的芝麻油香气扑鼻,瞬间激发出茱萸的辛辣味儿,屋子里满是这股又呛人又让人忍不住多闻闻的味道。
在外头给他熬药的林小幺现在也是个很喜欢吃好吃的,做好吃的,闻到味道跑了进来:“好香啊。”
“烫点茱萸油,待会儿拌面吃,”林真无辣不欢,做清口的凉面也少不了这个,他望着林小幺手里扇火的扇子,想了想问,“柱子呢,我刚才进来没看到?”
刚才他进来顾栓子在地上写字,林石头在院子里很有活力地蹦来跳去,唯独不见林柱子。
林小幺手里的扇子顿了顿:“刚才来问我要不要帮忙,我说不用,就回屋去了,一直没出来。”
这几个侄子也算是林小幺带着长大的,心里也是喜欢的,林柱子今天的样子让他有些难受。
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真把烫好的茱萸端到一边:“那孩子心思细腻,以后他要是问你要不要帮忙,你多少找点事儿给他做。”
“行。”林真就是林小幺的主心骨,他这么一说林小幺总算放下了一点心。
外边的药刚刚熬上,水好多,不用频繁照看都行,林小幺便走到案板边,戳了戳布搭着的面团:“哥,我来给你切面吧。”
林真摆手:“不切,我做拉面。”
“拉面?”林小幺面露好奇。
林真看着他:“咱们这儿吃面都是切面?”
“对啊,大家都是吃切面,面不切怎么吃,那么大一团。”
不不不,弟弟,还能拉啊。
林真脑子里想起来了,他来这里这么久,林家偶尔做高粱面也全是用菜刀切的面块,没有拉的面。
他之前没在意过,也只是以自己的角度想当然地以为是林家人怕麻烦,哪知道是根本没有。
林真突然觉得凉面这生意还是能做的,只要做出一点不同来,就能借着麻辣烫的那些客人迅速扩展出凉面的受众。
他走过去把面团上的布巾揭开,在面板上撒了一些面粉,防止面粘在一块儿,然后在林小幺看杂技一样的目光里把一团面抻开,从手腕那么粗抻到拇指那样,然后越来越细越来越细,最后只有草茎那么粗。
林真再往面条上撒了点面粉,手腕一抖,将根根分明的面条放到面板上:“这就是拉面了,因为粗细差不多,煮起来不会出现一些生一些熟的情况,也更能沾上调料的味儿。”
林小幺看得两只眼睛张得大大的,哪怕只是看着,他也觉得这个面一定会很好吃:“三哥,我们卖这个面吧,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今天干脆先做给你们尝尝味儿,”林真对他道,“你去叫孩子们进来,这个面很容易煮熟,来了就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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