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玉:“啊?”
容穆又捏了一个雪人道:“你知道南代花君吗?”
怜玉摇头。
容穆不欲和怜玉说太多,只道:“总之就是南代每五十年会出我这样的一个奇人,与王莲共享身体成为人形灵物,这些历代花君,无论大小没有一个有过感情史,到了我这里可好,直接和敌国皇帝谈上了。”
怜玉惊讶:“难道以前心悸,不单单是因为那里受过伤,还和这有关?”
容穆点头:“不叫商辞昼谈恋爱是不可能的,没有路他都能劈出路来,况且我感觉这个人处起来还不错,索性也就随他去了,至于天道严厉?以前还担心,现在随便吧,我反正感觉它干不过帝王紫微星。”
怜玉经过西越战场一事后就对商辞昼彻底改观,他深有所感的点了点头。
商辞昼,是个猛人。
两人又岁月静好的喝了两口茶,怜玉又对着容穆道:“最近怎么不见那个弹琵琶的找主人了?”
容穆:“哪能啊,你往后看。”
怜玉一愣,转过头,就见钟灵正蹲在角落,用小石子在地上划着什么。
怜玉起了起鸡皮疙瘩:“我怎么感觉这人有些古怪?……主人不知道,每晚他在我隔壁,不是弹琵琶就是扔龟壳,中邪了一样。”
容穆侧目:“能在商辞昼面前还不腿软的,应该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本事。”
怜玉朝钟灵招了招手:“奏乐的,过来!”
钟灵小心的看了看容穆,面皮有些红,容穆咳了一声:“过来玩。”
钟灵这才急匆匆转身回屋取了琵琶,然后快步跑了过来,容穆示意他坐在廊檐下,后者规规矩矩的屁股沾了半边。
容穆:“看到我,又写出新的曲子了?怎么最近都悄悄的看?”
钟灵恭敬道:“回殿下的话,是又有一些新感觉,只是前些时日草民瞧陛下似乎对我不满,于是便避讳了些许。”
容穆安慰了他一下:“没事,他那就是活生生醋的,你住在我身边,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钟灵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他拨了两下琵琶弦,朝着容穆轻声道:“殿下瞧着,似乎比冬初的时候疲累了一些,要听曲儿吗?”
容穆眉梢微挑,不着痕迹道:“先不听了,不过你怎么看出来的?”
钟灵看了看他,一双浅淡瞳孔有些漠上异域的无机质,但他又偏生了一双笑眼,便冲了冲这点叫人不舒适的距离感。
他道:“只是前些日子草民卜卦,隐约算到殿下近来遇事坎坷,需要好生将养身心。”
容穆嗯嗯了两声:“你果然有一手啊,还算到什么了?”
钟灵摇头:“没了,草民除了弹琵琶,也就这一手家传的占卜算命技艺,往日里琵琶不挣钱,草民便会去摆摊算卦。”
容穆好玩道:“多栖发展,果真是个人才。”
钟灵听不太懂,但还是抓住难得能接近容穆的机会道:“殿下若是好奇,可将发丝于我一根,草民或可勘破一些天机,算出您心想之事顺与不顺。”
容穆嘶了一声,想着一根就一根,冬来压力大,有时候早上起来枕头上都会掉毛,不过他正要伸手拔发,就被从外面回来的男人给拦住了。
容穆动作一僵,连忙挤眉弄眼朝钟灵暗示道:快撤!
钟灵也还算机灵,正要收拾琵琶走人,但还是晚了一步被商辞昼抓了个正着,他假笑着朝皇帝行了礼:“陛下万安。”
商辞昼:“干什么呢,孤一不在,你们就这么热闹?”
容穆裹着棉被站起身道:“没干什么,在这聊会天,陛下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商辞昼走过来摸了摸他的手心,感觉热热乎乎的才道:“事情都处理完了,自然就回来陪你了。”
容穆正要转移商辞昼的注意力拉他进屋,就被皇帝打岔道:“孤方才远远都听见你们在说什么卜卦,算命,怎么?亭枝对这些也很好奇?”
容穆眨了眨眼睛,知道这一关是过不去了,干脆破罐破摔道:“也不是好奇,就是看钟灵刚好会一点,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随便玩玩。”
商辞昼对着他表情温和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亭枝怎可随意揪头发?”
容穆小声嘟囔瞎编道:“我这不是叫他看一看咱俩的姻缘线嘛!”
商辞昼转头看向钟灵,表情还尤带笑意,他道:“你叫亭枝给你头发的?”
钟灵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容穆忙道:“不是不是,我自愿的!”
钟灵连忙跪下请罪,眼睛余光看到皇帝黑色的锦靴在地上动了动,其上的金线长龙纹路彰显着主人尊贵滔天的身份地位。
钟灵看了看,觉得那走样实在灵活,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他眼神凝滞,半晌才听到皇帝在叫他。
怜玉在一旁小声道:“回神!吓傻了?陛下问你这算姻缘准不准呢!”
钟灵这才回神道:“……回陛下,若是随意一算,只需看面相,若是仔细算,需起阵占卜,若更要精细算尽二人因果,则必须要贴身之物,又要看天象,龟背,往来平生——”
商辞昼慢慢的“哦”了一声:“既然如此,孤也挺有兴趣的,但不可用亭枝的东西,不若你用孤的头发试上一试?”
郎喜在一旁惊道:“陛下不可!”
商辞昼微微一笑道:“无碍,且看看你有几分真本事,不过孤可要说清楚,你算了,孤还要找护国寺的神僧去对一对,若是算对,则说明你没骗人,若是算错,孤可要容不下你了。”
钟灵一愣,半晌皱眉叩头道:“陛下明鉴,草民不是骗子,平生从未算错过!”
商辞昼:“好。”
他伸手,从一旁侍卫的腰间摸出利刃,容穆都来不及拦着他,就见商辞昼侧头,割下了四五根黑色长发。
发丝在雪花中飘荡,郎喜连忙心疼的用锦帕包住,这才愤愤的递给了钟灵。
此乃大商天子身体之物,钟灵伸手接过深深叩首,余光里的黑色龙纹靴远去,伴随着那位小贵人不满又有些担心的声音。
钟灵将琵琶立在风雪一侧,小心打开锦帕,对着里头的发丝屏气凝神。
大商帝星强盛无比,钟灵每晚都可以看到它在北方灿烂闪烁,只是看的越久,就越有一分奇怪在里面。
好像,有些过于强盛了。
大有一种加速燃耗的趋势,钟灵实在不解,扔了几个晚上的龟背都没有占卜出来,他本就对此事好奇无比,不曾想阴差阳错之下直接拿到了皇帝的贴身之物——
“这下可就好办了……”
父亲说有些星象极难遇到,但一旦出现,那必定是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一百年太短便是两百年,罕见星辰甚至能存在千年之久,而若是星象庇佑的主人一世尊贵,那往后世世都要尊贵无比。
可大商这颗帝星燃烧的实在太快了,钟灵甚至担心它的寿命不足百年,更别说一旦星辰暗淡消逝,轮回转世的主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钟灵小心翼翼的收起皇帝的发丝,表情复杂的抱上琵琶往屋内走去。
他还是更钟爱琵琶乐理,此次顺手算上一算,也能给那位小贵人一个交代,免得日后突生变故,叫他没了创作灵感。
门外又恢复了宁静,郎喜指挥着小宫女将茶盘挪走,这才捋了捋拂尘站在了门外。
容穆拉着商辞昼的胳膊,满脸不开心道:“我们只是玩玩,你为何直接将头发给了出去!天子能这么草率吗?!”
商辞昼顺着他的力道:“当然不能,孤浑身上下都被宗室盯着,唯恐龙体欠安。”
容穆:“那你还抽刀断发!”
商辞昼眼眸有点笑意:“可是他说他能算我你我二人的姻缘,孤心痒难耐,想着和亭枝长长久久,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容穆将防寒的大棉被一把扔回小塌上:“你怎么不去找悯空?悯空指不定也知道,他佛法高深还不用你贡献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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