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玛塔的夏天(313)

　　血咳是一种肺部流行疾病，穆仲夏第一感觉是肺结核。但血咳的发病速度很快，传染性也更强。却又是一种很折磨人的流行疾病。从咳血开始到死亡，至少要经历三四个月的折磨。血咳可能出现在任何时候，任何时节，任何国家。穆仲夏听得是毛骨悚然，在血咳面前，痘疮和尸瘟似乎都没那么可怕了。不过穆仲夏马上就知道自己天真了。

　　接下来的虫脑才是穆仲夏听得最为起鸡皮疙瘩的。虫脑多出现在炎热地区。虫脑是被蚊虫叮咬后引发的一种大脑坏死，病患最终死于七窍流血的一种最为可怕的流行性疾病。感染上这种疾病的人传染给他人的几率很低，主要感染源来自蚊虫。听起来虫脑似乎比前四种疫病更容易预防，但实则，一旦能引发虫脑的蚊虫出现，在无法把所有这类蚊虫扑杀干净之前，感染虫脑的人就会持续增加。哪怕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严实，也不能百分百避免不被叮咬。伊甸南部最为炎热，并有大量森林的地区，每年都会有人死于虫脑。可以说，虫脑是一直困扰罗格里格大陆炎热地区的疾病。

　　虫脑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流行”疾病。但因为传播虫脑的蚊虫无法消除，所以也被看作是一种严重的疫病。据说伊甸的皇帝从来不会去南部最炎热的城市视察，原因就是害怕被携带有虫脑病毒的蚊虫叮咬。

　　亚罕在历史上多出现的就是痘疮、春热和血咳。而这三种流行疫病中，春热的出现率又最低。穆仲夏深以为亚罕的低温和漫长的雪季是控制大流行病发病率普遍低的主要原因。哪怕是春热，也多发生在暖季，而亚罕的暖季只有5个月，只要坚持到雪季，春热自然就没了。帝玛塔人严防死守的是痘疮和血咳，因为这两种疾病在低温环境下一样会快速传播，而且传播的速度比别的国家更快。因为亚罕雪季的时间满场，人们多呆在室内，一旦发病就很容易控制不住。

　　了解了痘疮的发病病症，穆仲夏也更清楚他该怎么做。他拿来纸笔一边写一边交代塔琪兰。穆仲夏的镇定影响了塔琪兰，让她慌乱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同时又让她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写完之后又看了一遍没有遗漏的，穆仲夏用对讲机接通了泰瑟尔，让他拿纸笔来记。刚才走得太匆忙，有许多没提出来。对照自己写的，穆仲夏让泰瑟尔全部记下，而塔琪兰已经戴上口罩，换了衣服，在泰拉逽赶过来时，把包裹好的儿子赫索伦还有一包喷洒过消毒药剂的儿子的衣物和用品交给了泰拉逽。赫索伦现在还没有任何被传染了痘疮的症状，但也不能就这么把他抱去别的朶帐，必须安置到隔离朶帐。穆仲夏让泰瑟尔父子三人住到一起去，阿必沃的朵帐全面消毒，把赫索伦挪过去，由塔琪兰的海奴去照顾。赫索伦也不得不提前断奶，好在部落有奶粉。

　　穆仲夏现在是不能离开塔琪兰这边了，泰瑟尔也很快亲自送来了穆仲夏的衣物和用品。两人隔着琉珀窗，用对讲机说了几句话，泰瑟尔在穆仲夏一遍遍的保证自己不会有事的安抚下，这才离开。

　　有了穆仲夏罗列出来的详细的痘疮治疗、防御的措施安排下，寨拉穆部落头领部落的混乱很快变得有序起来。泰拉逽和泰瑟尔无疑是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的指挥官，穆仲夏则是“远程”遥控的参谋长。

　　缪什卡派出人前往左右象王领地和另外4个部落。寨拉穆部落出现了痘疮，其他四个部落也不保险。寨拉穆部落有穆仲夏坐镇，其他4个部落如果也出现了痘疮，绝对会混乱。这对刚结束与荒兽大战的帝玛塔人来说不亚于是一场比兽潮更严重的危机。

　　整个头领部落凡是暂时不用被隔离的成年男女都行动了起来。在远离主营地的空地上，一顶顶朶帐、帐篷被快速搭建起来。整个部落内外都充斥着浓浓的艾草燃烧后的气味，就连大风都未能吹散。寨拉穆部落在穆仲夏的影响下开垦出大片的新的耕地，种植艾草。穆仲夏从部落得到的私人土地，种植了粮食、茶叶、蔬菜，也种植了许多的艾草。这一季的暖季，部落收获了大量艾草，这一次寨拉穆部落把所有储存的艾草、艾绒、艾柱全部搬出来备战。这时候，无数的人都在庆幸穆大师为他们带来了艾草。

　　家中有条件的，熏艾草消毒，泡艾草浴。没有条件的，也要尽力创造消毒的条件。噶素和额松带着部落的医疗队一部分千万左右象王领地指导痘疮防治工作，还有一些人被派往另外4个部落。在痘疮这种对罗格里格大陆的人们有着高传染性和致死性的疫病，谁也无法独善其身。酒精只有寨拉穆部落的少数医者会制作，现在寨拉穆部落也拿出了自己的这项技术。只是制作酒精需要用到白薯或大麦，都是对帝玛塔人来说很关键的食物，哪怕是最富有的寨拉穆部落，也做不到不计成本的大量制作。好在在寨拉穆部落的带头下，另外4个部落或多或少都种植了艾草，手里也不缺“进口”过来的消毒药剂。

　　但酒精又具有易燃性，在室内使用又不够安全。如果有双氧水或84消毒液最好。如果这场疫情不能在短时间内消弭，那整个亚罕需要的消毒液的数量会还分庞大，单靠各部落的艾草、能制作的酒精和储备的消毒药剂还是不够。双氧水穆仲夏知道化学公式，毕竟他的初高中化学还没有完全还给老师，但怎么制作他全屋头绪，毕竟他工作后接触最多的是农学。而84消毒液……穆仲夏把手里的艾条交给塔琪兰，冲到桌边拿起笔。塔琪兰一看他这副状态，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穆仲夏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84消毒液是利用氯来消毒。因为84消毒液不能和洁厕灵一起使用是可以在许多平台都能看到的一种科普性新闻，原因就是两者结合会产生有毒的氯气。那什么含有氯？盐！哪怕这里是罗格里格大陆，盐也和他上辈子吃过的盐是同一种物质！

　　他又想起来，有一年也是遇到了严重的疫情，口罩、消毒液、酒精脱销。当时所有的学生被拘在学校，为了缓解消毒液的紧张，学校化学院的老师还组织起来自己制作84消毒液，同样被拘在学校的他还听了几耳朵，是什么过程来着……

　　穆仲夏一边努力回想，一边在纸上利用写的方式帮助自己尽快回想。氯……盐……84消毒液……氯……氯酸……对了！84消毒液的主要成分是次氯酸钠！那时候化学院有一位年轻的老师还跟他调侃过，家里的盐都拿出制作84消毒液，自己家做饭都没盐了。

　　对！对方说没盐了！还说用盐和铅笔，还有电池就能自己制作84消毒液，不过那个气味实在是不好闻，感觉自己身上都是一股的消毒液味道。

　　穆仲夏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来没有如此灵光。抓过对讲机，穆仲夏打开：“穆希！穆希在不在！还有乌哈根！通旭！”

　　很快。

　　“哥，我在！”

　　“老师，我在！”

　　“我在！”

　　穆仲夏：“你们三个做好防护，现在去我的工作室，钥匙跟泰瑟尔拿，带上足够的盐……”

　　穆仲夏把制作84消毒液的简易步骤一步步告诉三个人。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原理，只告诉他们如何利用炭笔芯、食盐水来制作84消毒液。其中最关键的步骤需要电线和电池。这两样东西只有穆仲夏的工作室里有。穆仲夏都不由在心里庆幸自己当初一定要制作电击枪，不然他现在去哪找电池这么高级的东西。

　　“记住，水要无法再溶解盐巴。你们要戴好口罩，开窗通风。如果成功，电解出来的消毒水应该是黄绿色的。还有，切记，在制作消毒水的过程中，一定不能有明火！不能有强光照射！在窗边制作。都记住没有！”

　　“记住了！”三声。

　　“那你们去吧！”

　　放下对讲机，穆仲夏看向塔琪兰：“我们继续吧。”

　　塔琪兰点点头，这一刻，她无比的充满了希望。

　　怕电池不够用，穆仲夏又联系泰瑟尔，让他从电击枪里拆至少20组电池拿给穆希他们。就在穆仲夏联系泰瑟尔的时候，部落里接二连三的有人出现了发热的症状，同时，伊甸和威尼大部两国的访问团中也开始有人发热。这一场雪季疫情，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