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个时分他像是到达了人世的至高点,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静下来,神识一丝一缕地清醒,姚辞的症状缓解了不少,他闻着衣服上的味道,脑子“嗡”地一震。
这是厉以行的外套。
与此同时,浴室中的厉以行注意到洗手台上放着一个金属质地的方盒,旁边还有几管透明的胶质物,怎么看怎么同旁边其余的洗漱用具格格不入。
这位小姚少爷,当真是有不少古怪。
厉以行站起来走到洗手台前,正欲伸手,浴室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敲响了:“厉先生,你在里面吗?”
是姚辞,他的嗓音中还带着几分情*未退的沙哑与迟滞。
厉以行收回手,给他开了门。
姚辞衣衫不整地站在外面,毛衣的领子快要从肩头滑落,裤腰松松地挂在胯骨上,手里还攥着用过的纸巾,显然是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的。
他方才刚一发现带他回来的是厉以行,就想起了放在浴室的仿生皮膜。
不能让对方看见,他不能被厉以行拿捏所有的底细。
“舒服点了么。”厉以行问。
姚辞看见洗手台上的金属方盒仍旧好端端地放在那里,不像被人打开过,当即松了一口气。
“好多了,”姚辞将手中的纸团扔进垃圾桶,“我来洗澡。”
是委婉地让厉以行离开这里的意思。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男人的鼻息冷不防拂过了他的耳廓。
“二少爷不是对我的信息素味过敏么?”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两更,明天也更新。
第16章 打针不疼
姚辞身体一僵,转过身去,而浴室的门咔哒一响,缓缓闭合,将厉以行的身影隔绝在了外面。
他抬起袖口,上面已经沾上了淡淡的琥珀木味道,想必就是从厉以行那件外套上惹来的所谓信息素。
姚辞初见厉以行时找的那个过敏理由是情急之下的产物,他当时只闻到对方身上香,还当是什么洗衣液味道,过后虽然意识到自己进入了ABO世界,但对于腺体、标记、信息素种种设定依旧不曾有什么实感,一直以为自己仅仅是在演戏,并未想到有一天,他会自己推翻自己的谎言。
忽然一声轻响从他口袋中响起,姚辞垂下头,从衣兜里拿出两支通讯器,其中属于他本来身份的那一支屏幕是亮的,显示有一条新简讯来自李拜添。
“二少你怎么样我听说你在外面发情了”。
标点符号都没有,看得出对方的焦急。
发情。
姚辞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他今天确实是像动物一样发情,没有尊严,控制不了自己,甚至就连现在,只靠自己还是没有完全得到纾解。
这时候的他不是演员姚辞,而是一个真正的、脆弱的Omega姚辞。
“我没事。”他给李拜添回了过去。
姚辞脱下衣服,将衣兜中的测试纸拿出来放在了洗手台上,然后脱掉拖鞋,踩进浴缸将花洒调热,仔仔细细地洗干净身上的液体,他能闻到自己也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水生调,有植物的香气,此刻被缭绕在温热的水中,像是有藤蔓攀援而上,枝头过处便有茉莉随之开放。
浴室中没有换洗衣物,姚辞洗完之后便取了上回放进来的浴袍披上,随手抻紧了腰带。
柔软的毛巾质地吸干他身上的水分,他擦了擦头发,开了浴室的门。
厉以行坐在沙发上,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面,面前的矮桌上放了一支注射器和一盒用玻璃管密封的溶液,旁边还有一瓶酒精棉。
听见浴室方向传来的响动,厉以行抬起头,视线自然而然地从姚辞白皙透粉的脚踝与小腿上移,直到对上他的目光。
“刚才一位段教授送过来的,”厉以行将下巴朝桌上的东西送了送,“说是他配的强力抑制剂,注射之后可以马上起效,这个发情期你都不会再难受。”
其实姚辞记得他在房间的某个柜子里翻到过这种叫抑制剂的玩意儿,是瓶喷雾,关于ABO的设定他记得不是那么面面俱到,不知道抑制剂是抑制什么的,出于谨慎,他往墙角的盆栽上喷了两下,然后就看着一朵小花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众所周知,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
姚辞的手颤了颤,非常礼貌地将这瓶叫抑制剂的喷雾送进了柜子的最深处。
此刻听厉以行又提起这东西,姚辞盯着那根闪着寒光的针头,内心不由自主哆嗦了两下。
他咽了一口口水,真心实意地问:“要是给我打出毛病怎么办。”
“那你可以去向制作者追究责任。”厉以行说。
姚辞迟疑道:“如果直接给我搞死了呢。”
“死了?”厉以行重复一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就从人证变成物证了。”
姚辞不说话了,反倒是厉以行端详了他一番,悠悠地问:“怎么又不相信人家了,不是还想下春药么。”
“……那是误会。”姚辞说。
他注意到厉以行的腿上放着那件外套,上面还残留着对方信息素富有侵略性的味道,勾得他又有些腿软。
算了,不就是打针么……不过该说不说,他有那么点儿,怕疼。
姚辞坐下来,视死如归地拿起一管抑制剂,去掰玻璃瓶上部的曲颈,手背上可以看见些微凸起的青色静脉。
突然厉以行问他:“你很怕疼?”
姚辞咬着牙说不怕。
小少爷这话配上他的神态显得没有太多说服力,厉以行带着点好笑建议道:“可以去医疗中心找一个打针不疼的护士。”
姚辞当真了,问他哪个护士打针不疼。
厉以行眉毛一挑:“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姚辞:“……”
厉以行看了他一眼,说:“我来吧。”
姚辞愣了愣,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他手中接过小玻璃瓶,将里面的抑制剂灌进了注射器。
“你、你轻点儿。”姚辞小声说。
厉以行没接话,只道:“把袖子撩上去。”
浴袍品质优良,宽厚柔软,最多向上卷至手肘位置,姚辞试了几次都没办法露出平常打针的那个部位,犹豫片刻,伸手把腰带扯散了。
他身材纤细,刚一解开腰带,浴袍便顺着肩头滑下来,露出一片动人的柔软白皙。
姚辞是专门的戏剧学院毕业,声台行表修得一个不差,做什么动作都比一般人好看,他低着头抽出胳膊,像拖着一条不存在的水袖,温柔袭人。
至此他一半上身都露了出来,厉以行稍稍别开视线,喉结不动声色地一滚。
姚辞本来觉得自己袒胸露乳地在厉以行跟前坐着不雅观,想将浴袍另一边的门襟拽过来挡一挡,然而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在厉以行眼里自己就是个流氓、色鬼、登徒子,再忸怩作态只会更让对方厌恶。
他胳膊上飘来水淋淋的酒精味道,紧接着厉以行宽大的掌心就贴上了他的皮肤。
跟优质Alpha进行肢体接触让正处在发情期的姚辞觉得很舒服,然而下一秒,冰冷的针头就刺进了他的血管。
疼。
但也只疼了一秒。
厉以行的动作快稳准,丝毫不输专业医生,他低垂眼帘,将抑制剂一毫升一毫升从注射器中推出去。
段千岭没骗人,抑制剂刚一进入血液,姚辞就不再有任何难受感觉。
空气中的水生茉莉味道淡了下去,像潮水消退,回归深海。
厉以行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线条也有了松弛的迹象。
姚辞冷不丁问:“你之前给别的Omega打过抑制剂吗?”
他觉得对方技术很熟练。
厉以行将注射器放下:“没有。”
姚辞“哦”了一声:“那你活儿挺好的。”
厉以行顿了顿:“你说什么?”
第17章 没事就好
姚辞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我说你打针的技术不错。”
厉以行瞥他一眼,抽了张纸巾擦了擦修长的手指,随后便站起了身:“我走了,二少爷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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