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倦愣了一下,而后失笑似的轻吻了一下薄长烬的眼睛,灼热的呼吸喷在薄长烬耳侧敏感的肌肤之上。
“那你会听话吗?”
“听话,”薄长烬的眼睫微微颤抖着,如同冬日坍塌的雪,“我会好好听话的。”
薄长烬许诺给楚倦换上一双新的双腿,但他如今的状态可谓虚弱,刚刚经历过一次元气大伤至少要修养一年以上才能将将养好,因为虚弱他那只雪白的豹子都不经常出现,很偶尔的时候会蹲在窗台上晒太阳,用哀伤的眼神静悄悄的看着楚倦。
阿隼不愿意出来见它,精神体原没有主人愿意虚与委蛇。
薄长烬不能去森林猎杀兽人,那么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把他的腿骨剥出来换给楚倦。
他也许还没有下定决心,也许还想再等一等,直到某一日草原上少见的下起连绵不绝的大雨,楚倦夜半疼的在黑暗中轻轻吸气。
湿气从空气进入骨骼,难以言喻的疼痛就从骨缝里密密麻麻的蔓延开来,他不肯说话,疼的狠了就攥紧被子,直到晦暗的灯火照亮这小小的内室。
薄长烬半跪在地亲吻他绷紧的肌肉,用热水擦去他满脸冷汗,死死将他圈在怀里。
“很疼吗?”
楚倦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薄长烬的心宛如被什么撕扯开来,疼的他全身发抖,禁不住细细的亲吻楚倦的眉骨:“很快、很快就不疼了......”
在这世上,他最看不得他受苦。
那天晚上以后薄长烬就开始动手准备换骨事宜,在这期间楚倦难得的肯给薄长烬一些好脸色,薄长烬适当的给了他一些自由,允许他能在神庙小范围的行走。
次仁是唯一允许进入神庙的人,他可以陪楚倦说说话,让楚倦高兴一些,又没有什么危险。
换骨前的一晚楚倦去寻薄长烬,门紧紧关闭,他在门口听见激烈的争吵。
“你是疯了吗?他要你就给,他拿走了你的眼睛,现在又要拿走你的腿骨,那他以后还要,你该怎么办?”
是主角攻愤怒至极的声音,楚倦几乎都能想象出来那勃然大怒的眼睛。
他们是世界官配,生死本为一致。
长久的静默,紧接着他听见薄长烬的声音,沙哑的确实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他说:“那就给他啊。”
“薄长烬,我看你是疯了!”
大门被轰然推开,主角攻拂袖而去,楚倦站在门外,薄长烬漠然的眼神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才终于有了一点神采。
他想站起来,却很有些勉强:“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楚倦俯身扶住他,手熨帖的抚在薄长烬腰身,支撑他全身力气,“累吗?”
“看见你就不累了。”薄长烬轻轻环抱住他。
他的语气是温柔缱绻的,楚倦笑了一下,惩罚似的咬了一口薄长烬的耳垂:“他怎么还没有走?”
薄长烬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期待他说出一些什么。
楚倦如他所愿浅浅皱眉:“你以为我是不会吃醋的吗?”
他在为他吃醋,薄长烬看不得他皱眉,用手指抚平他眉上的皱痕,许诺着:“我让他马上就滚,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好。”
薄长烬虚弱不堪,唯一为他赴汤蹈火的主角攻被他亲手赶走,这一手使的003都叹为观止,把人赶了,他仍然站在至高地上,而且还能让薄长烬心软的跟湖水一样。
换骨之术疼痛非常,薄长烬不想让楚倦疼,提前为他准备了一碗麻药,楚倦喝下去以后就陷入了沉睡。
换骨刚刚成功之时薄长烬太过虚弱,精神屏障脆弱不堪,然后在某一刻被人猛地击破,他实在太虚弱了,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精神屏障损毁两次。
他吃力的歪倒在楚倦的榻边,想尽力靠近他一些。
精神屏障毁掉的那一刹那,呼啸的风声里骤然传来一声狼的嘶鸣,在暗夜的风里清晰的令人胆寒。
薄长烬骤然睁开疲倦的双眼,咬牙支撑起身体,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出门去。
有兽人闯入了神庙,楚倦如今在融合期内,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等他离开良久,床榻上安眠的人才悄无声息的睁开双眼,那双湛蓝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他坐起身来,站在窗边,猎猎的长风里卷来一股血腥臭味。
麻药他只喝了小半碗,剩下的忍痛直接让003屏蔽了痛觉。
神庙下百级台阶,有无数半狼人在明月下嘶吼,带着血腥和杀伐的血瞳闪过残忍嗜血的微芒,犹如盯住猎物一般盯住台阶上的人。
在台阶的尽头,站着微微佝偻的薄长烬,他拢着一件宽大的白袍,像祭祀的巫者,又像神明降下的神子,隐约可以看见他的两条腿在发抖。
“主角攻提前被赶走了,薄长烬换骨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次仁为狼人带路把他们领过来,宿主,不愧是你。”
003啧啧称奇。
楚倦站在窗边没有说话,他为草原带来了厄运,那么理应由他来解决,这一次无论谁输谁赢都是为草原解决心腹大患。
薄长烬的命是高昂的悬赏,游走在界限周围的狼人不可能不心动。
薄长烬杀死狼人,亦或是被狼人杀死,狗咬狗,无论哪一个他都不亏。
或者说,比起逃跑,彻底废了薄长烬不失为一个更好的选择。
长风猎猎,薄长烬似有所觉艰难的抬起头来,那轮明月的清晖洒在他身上,他的神祇俯视着他的灾难,唯有楚倦,知道他所有弱点和精神屏障的突破点。
月夜下无数狼人扑咬过来,撕咬下向导白袍一角,血肉飞溅。
薄长烬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
是楚倦,放了这些狼人进来。
第82章 败犬哨兵
先发制人, 后发为人所制。
楚倦想做那个制人之人。
这一夜很漫长,楚倦走不出神庙就在神庙的窗前注视着薄长烬,看着他同狼人搏斗, 看着白猫急速在台阶上奔跑,撕咬。
兽人天性擅长战斗, 狼人是其中的佼佼者,尤其凶残,让楚倦想到从前在一个斗兽场中见过的互相撕咬的野兽,也是这样凶悍,猩红的眼里没有丝毫人性。
他在高塔之上围观着这场厮杀,银月高悬于夜幕。
时间过的漫长, 血腥气在这片古老的土地里蔓延,薄长烬不能后退,他怎么能后退呢?
背后就是他的哨兵, 他的楚倦,他后退一步,狼人就会冲进去,把尖锐的、如同刀锋一般的爪牙刺进楚倦的血肉里。
他不能退,于是一直到温热鲜血从眼角蜿蜒,打湿了他眼前的一切他都未曾后退半步。
在那剧烈的血腥气里, 他恍然抬头去寻那个人的人影, 身侧却有什么轰然坠落的声音,他吃力而缓慢的低下头, 看见那只浑身浴血的白豹缩小成一只小小的白猫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逐明.....”
他下意识的想追, 脚步只是一动,整个人蓦地失重,沿着那古老的布满岁月痕迹的台阶滚落下去, 一层又一层,直到消失在那漫长的云雾缭绕的台阶尽头。
楚倦就站在高塔静静看着他,也许是距离太远了,雾气朦胧了眼睛,薄长烬几乎看不见他眼里丝毫的温柔和软化。
他好像永远那样冷淡漠然,永远不会为他走下神坛。
在某些时刻,薄长烬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楚倦,他当时看着自己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就像在看一尊永远不会为他动容的石像?
原来,这世上所有的事都会报应回来的是吗?
他一路沿着台阶往下滚落,落到神庙台阶的底部,鲜血从他身下蜿蜒,像一条寂静的河流,云雾漫天,他已经看不见高塔上的青年。
在楚倦看不见的地方,他忽地颤抖的抬起手遮住眼帘,在冰冷的夜风里无声笑出来,带着破碎的咳嗽声,呜咽声,响彻在这空旷的草原里。
楚倦不会知道,没有人会知道,强势如薄长烬在这一刻泣不成声。
他遮住眼睛,泪水却从眼角蜿蜒,那笑声在原野星空下显得格外渗人,在某些时候,他甚至想直接走入圣湖,结束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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