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倦暼了003一眼,用眼神表达出,谢谢,打两份工拿一份工资的人不想感受这种失而复得的快乐。
003忐忑了一秒:“那宿主需要我为你介绍剧情吗?”
楚倦:“谢谢, 但不需要。”
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叫殷今朝,是个杀人如麻的暴君,在小暴君还不是暴君的时候他还是个皇城里备受欺负的小可怜。
三皇子是皇帝年轻的时候喝醉了酒跟舞姬误事生下的孩子,自小就是宫里的透明人,皇帝不待见他,宫人漠视他欺辱他,不把他们母子当人看,宫中的妃嫔皇子王公贵族的子弟更是经常把他当成牲畜一般折磨。
楚倦第一次听见殷今朝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血流漂橹,可能是因为殷这个姓艳丽太过,后来才发现殷今朝不是那样的人。
少年文弱倔强,寒冬腊月被强行按进冰冷的井水中取乐,整个人被淹的浑身冰凉快要死去的时候被人从水中捞了起来。
整个人湿漉漉的,眼帘低垂着像是没有什么力气,其实如果当时楚倦抬起他的头就能看见他那双狼一样的眼睛,锐利又怨恨,可是楚倦没有。
新科的探花罚欺负人的子弟回去抄书,学着什么是兄友弟恭,却把虚弱的少年带进国子监,给了他衣裳让他不至受凉,后来又递给他一杯热茶。
茶水滚烫,他却跟感受不到疼一样,只是呆滞的坐在那里。
少年有一双茶色的眼眸,像江南雨后的天色,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雾气。
他的母亲是一个异域舞姬,异域数十年前被北魏灭国,无权无势的母亲给不了三皇子任何依仗,却给了他一双漂亮的惊人的茶色眼眸。
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他,他拥有着怎样浑浊的血脉,难怪满朝文武不喜欢他,皇帝厌恶他,就连那些世家子弟也敢把他按在地上欺负。
出身世家的公子清正温和,伸手把少年一直紧紧攥在手中滚烫的茶杯拿下,声音也带着不疾不徐的关心。
他说:“不必怕。”
少年缓缓抬起眼来,清透的眼睛里有水雾聚集,慢慢的凝聚成了一滴泪水,他死死抿紧嘴唇,牙齿把脸颊的肉咬出痕迹。
那时的楚倦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想,以后再暴戾恣睢的暴君,此刻也不过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人罢了。
被人欺负的时候会疼,疼的很了会哭,还不是感受不到疼的怪物。
“是,老师。”
那是殷今朝和楚倦说的第一句话,后来的无数年,殷今朝一直都那样喊他:“老师——”
楚倦是那一年的新科探花郎,没当上状元的原因是那一届没有长的比得过他的人,新科的探花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皇帝很是满意,准备给自己太子扔过去当心腹培养。
——却不想楚倦看上的是殷今朝。
楚倦陪着殷今朝度过了人生中最晦暗无光的五年,从十三岁孤苦无依的少年到十八岁站在帝国最高位的帝王,一直是楚倦站在他身旁。
他十四岁那年母亲枉死是楚倦为他母亲收的尸,他十六年那年被人算计是楚倦为他挡的箭,他十七岁驯服烈马失控时是一介书生的楚倦将他护在自己身下。
是楚倦手把手教会他诗书礼易,教会他搅弄风云,教会他帝王之道,他是殷今朝前半生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那只把殷今朝从淤泥里拉出来的手。
也是当年国子监最好看清正的太傅,后来天子倚重的宰辅。
他是为了殷今朝永不回头的长剑,为他斩尽天下邪祟,为他剑指四方树敌无数。
他也是弑父弑兄,手段暴烈喜怒无常的暴君血洗朝堂每一次留下的最后一个人,他会站在满是鲜血的台阶上朝他的老师低头,微微笑着喊:“太傅——”
在某些时候他们般配的让人觉得一辈子不会有其他人介入,可惜不巧,那个人来的很快。
殷今朝在一次狩猎当中遇见一个人,那是敌国皇帝慕容隼。
他们惺惺相惜,他们彻夜长谈,疑心深重的暴君殷今朝也会和他畅谈彻夜不归,直到举着火把的楚倦花了整整一夜翻遍了整座山峰,一身狼狈的爬上山时看见和旁人睡在一张榻上的殷今朝。
“陛下!”读书人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死死捏紧火把,脸色煞白。
而慕容隼最后贴近殷今朝的耳边说:“我相信陛下是搏击长空的鹰,又怎么能永远躲在树下让其他人为您遮风挡雨。”
其实是个不算高明的挑拨离间,可被挑拨的人动了心,这就是一个高明至极的手法。
殷今朝的疑心太重,太狠,楚倦为他鞠躬尽瘁,他给了楚倦权力却又在午夜梦回惧怕楚倦会回头反戈一击,他凉薄残忍的骨子里不信任任何人,包括陪着他登上帝位的太傅,他的老师。
殷今朝登基的第二年他十八岁末的时候大魏和大夏开战,慕容隼御驾亲征,殷今朝也想同样御驾亲征,楚倦不允。
那是他们第一次起了争执,结果是殷今朝砸碎了重华宫的所有东西,把破碎的花瓶砸上了楚倦的头,他的太傅太过固执,他没有办法争辩过他。
清正的太傅额头上鲜血淋漓,他察觉到一种掣肘制约着他,某种东西撕扯着他的心脏,这让他恐惧到几近颤栗。
后来楚倦上了战场,掌握一半虎符的虎贲将军赵贺身亡,这个大魏的兵权尽数落在楚倦一人手里,楚倦作为一个炮灰备胎舔狗,实力当然不能和主角攻慕容隼相提并论,只能半输半赢,拖到殷今朝连下十道诏书叫不回来,亲自到了战场。
“老师,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压抑着烦躁。
“我想要什么,陛下不知道吗?”楚倦分毫不让,负伤的手臂钻心的疼痛,可能以后连拿笔都是奢望,他面对着自己爱慕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流露出苦涩的绝望,“那陛下勒令臣回去是为什么?是因为,怕臣伤了您的心上人吗?”
灯火摇曳,军帐里的篝火映照出来那双痛苦的眼睛,有太多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
那些隐藏在时光里的细节在此刻微妙的串联在一起,为什么太傅不肯答应太子许诺的赐婚,为什么太傅不愿意为自己举办选秀。
那一刻殷今朝骤然明白什么,也许是觉得荒诞也许是觉得不可思议,半晌,他竟笑了。
“老师,你我君臣有别,这于理不合。”
你看,是你教我的诗书礼易,到最后你自己先做不到了。
少年的眉眼无辜,带着某种邪气的残忍,像是找准了他的弱点,于是扒下了一直隐藏的很好的羊皮,露出里面狼的眼睛。
从他和楚倦第一次相见起,楚倦看见的都只是他乖巧的画皮,他的真面目是隐藏的深渊,凡所窥探者,无不折戟,尸身都留不下。
慕容隼是唯一的例外,但楚倦不是慕容隼,这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殷今朝是天生的狩猎者,他太懂得如何择人而噬。
楚倦为殷今朝打下了江山,开创了盛世的开端,规划好了一切蓝图,然后在殷今朝登基的第二年病逝。
史书对他多有褒奖,说他天资聪颖,说他貌若潘安,说他是暴君最后的良心,他死后殷今朝失去所有人性,暴戾恣睢,喜怒无常,又说他虽然暴烈,却才华超然,大魏在他手里那些年横扫六合,强势无匹。
也有人说暴戾如殷今朝会开创这个盛世,其实只是为了他的太傅楚倦,实现楚倦的梦想。
太傅楚倦是标准的白月光,死的早,长的好,惊艳还话少。
只有楚倦知道史书全是胡说八道,因为他是殷今朝亲手毒死的。
从战场上回来以后他开始缠绵病榻长病不起,不过短短三个月就溘然长逝,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闭眼,是殷今朝亲手送的他最后一程也是殷今朝为他扶棺,将他藏在皇城以北的皇陵旁。
他的最后一碗药殷今朝大约是不放心,亲自过来喂他喝下。
喂完药他喊了一声太傅,没有人答应,过了一会儿他又喊了一声老师,也没有人答应,他才像终于放心下来,轻轻笑了。
最后喊了一声:“老师......”
那是从十三岁到十九岁,整整六年时光,殷今朝最后一次喊他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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